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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如幕,月牙高悬。
有潇潇不止血戮起,有静幽曲水饮酒纵。
远离东暖宫外的层层暗杀与血色弥漫,另一边,云楚所居的殿宇里来了客人。
不是名玲珑,名玲珑在方才听到云初与云楚的话后,在暗处站了许久,面色沉滞起伏不定的又想了很久,她知道,云楚知道她在,可是,她却突然间没有力气再说什么,最终,转身,离开。
此时,出现在云楚房间里的人是谢余生。
“好久不见。”谢余生如鬼魅般,在云楚正要放下帘帐入睡时出现在外殿,客气的打着招呼。
云楚正欲以放下帘账的动作又轻轻放下,清隽的面上没有意外,反而多了一丝不知是笑容还是讽刺的神色,随即手轻微一拂,便套上了外衣,起身走向外殿,在谢余生数步开外站定,尾音轻扬上挑,“是谢家主,还是襄派二长老?”
谢余生看着云楚,不算白而精致的脸上,细长的眉梢微微一暗,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深邃了些,“空无说,我与云初有天命之缠,我也信了,因为,她确实将我体内那异变的两个人格给控制了。”
“但是,我相识的是谢家那个胆怯善良瘦弱的谢澜生。”云楚道,情绪平淡。
听得云楚不温不淡的语气,谢余生深邃的眉宇微微拧了拧,然后琥珀色的眸子里又似乎转过一线笑意,“云楚,相识这般多年,你又何必计较这般多,总归,我不会害你,不会害云初就对了。”谢余生道。
他确实比谢澜生勇敢,比余生理智,自从那次云初以雾法相击之后,感觉灵台都是一阵清明。
隔着数步,云楚看着谢余生好半响,这才轻然露出一丝欣慰的苦笑,“以前一直觉得你太过怯弱,想着,有一日你能变得勇敢而担当起来,没曾想……”
“以前,我也曾想着让你终有一日振作,如今……”谢余生也笑,随即,不知是羡慕还是有些苦涩,“你有个好妹妹。”
这点,云楚倒不否认,他曾经是真的就想这般安度晚年,默默颓寡一生的,可是,云初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的生命可以更好,而她是明艳如骄阳出现在她面前时,实际背后所做的,远比他看到的还多。
“和我说说天命之缠吧。”须臾,云楚又对着谢余生开口,“好歹算是人生最颓败时相识的旧友,不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请尽量讲实话。”云楚的语气极其诚然而认真,声调也不高不低,似在和一位老友求证某事般。
谢余生闻言,倒是一阵轻笑,本就略显清瘦的身影在若明或暗暗的光线中,似乎都变得虚幻了些,声音由衷响起,“我知道,你如今最关心的是云初,到南齐这般久,也没来找我,想必是担忧我会对她不利。”
“我知道,退去胆怯的谢澜生会很聪明。”云楚淡淡点头,谢余生微微一怔,这么晃眼一看,竟似乎从云楚的身上看到了云初的影子般。
永远那般淡定,从容,明妍鲜亮,眸光澄亮,皎若明月光辉,不经意间便滑落心头。
呵呵
谢余生心底微微失笑一瞬,真是入魔了,竟生错觉。
不过,他们是兄妹啊,自然会有形似。
谢余生有些自失的笑了笑,“你放心吧,谢家主我是做不了,襄派的二长老……”谢余生的声音顿了顿,面上转过一丝无奈,“做不做也无所谓了。”
大殿里声息静静,风浮帘帐,云楚隔着若明若暗的光线看着景元桀,似有些不明白,眉心一蹙。
谢余生也不卖关子,声音低低响起,“你不知……我自小毁于襄派,而后立于襄派,然而,毁大于立,我对襄派的感情……这世间上,除了太子,我应该是最想看着襄派消失瓦解的。”谢余生道,尤其是在说着瓦解二字之时,眼底竟有一丝似积压许久的郁怨之色闪过,不过转瞬间,又看向云楚,“再者,太子早就以他的手段,让我彻底放弃了固守襄派的机会。”谢余生说到此处一笑,看到云楚的面色极其轻微一怔,又道,“穹沪山大当家……你可知道?”
云楚点点头,“我知道,当年,他对你……”
“太子帮我除了他,以我的武功和势力,要除去大当家不难,可是,难的是我的心魔,当年,他对我所做之事……”
云楚听到这里,面色深了深,却又听谢余生道,“不过,之后的事确实有些让我始料不及。”
“原来,太子一夜血染穹泸山还有你的原因。”云楚似乎才明白什么。不过,言辞间,应当是早就对穹泸山一夜山匪尽来之事早有耳闻。
一夜之前,不止盗匪,所有原本的青山绿林一片都消失不见,就算是再好的消息保密严实不透风,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风声跑出,穹泸山地界的县守大人势必要惊动,虽然是大快人心之事,可是,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对外界就要有所交待,诸般理由,外人明白不了,如云楚,却多少清楚个中真相。
也就是因此,又发生了之前云王府,香姨娘药方被换之事,是以,他才决定前来南齐与云初会和。
而,在听到太子血染穹泸山时,他心中也不是不震惊的。
太子素来行事方法难测,那般远如高山云雨,不可望其项背,总也看不透的男子,竟然真的为了云初,屠一人,伤一林。
所以,以前,纵算对太子有多少疑虑,也在那一瞬,倾刻不再,由心的,为云初高兴。
虽然说轮子到得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曾经说话声都细如蚊蝇而不敢大声说话的妹妹哪何就变得这般,可是,到底是,是由心的欣慰。
不过……
“不,并不是因为我,景元桀确实是为了云初而为,当时……”谢余生却解释道,话落,似乎又觉得事都过了,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说,当即略微郁戚的情绪一退,微微扬眉,“既然知道我无故意于云初,那暗处的人也可以撤回了吧。”
云楚眸光微动,显然不意外,“原来你早察觉到。”
“从一进城门口就跟着我,又不加害于我,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云楚不置可否,随即对着暗处一招手,大殿内,华落的身影当即出现。
华落普一现身,猛然看到大殿中的谢八生神色一紧,有人闯入?他方才守在暗处,竟然没有丝毫发觉。
不过,既然是谢家家主,华落眸光闪了闪,当即看向云楚。
“将人撤下吧。”
华落一怔,随即又朝一旁的谢余生看去,却见其冲他有些好笑般道,“怎么我就长了这么一幅不让人放心的样子吗,让华护卫都反不过来神了。”
华落不言,当即对着云楚垂首,“是。”话声落,身影在原地消失。
大殿一瞬安静下来,又只剩下云楚和谢余生两个人,须臾,谢余生这才眸光一偏,似乎隔着门已经看向了最外面,“今夜,东暖宫里可一点不平静。”
云楚点点头,却道,“于太子而言,不过尔尔。”
“哦,你倒是对太子很信任。”
“云初未来的夫君,我如何不信任。”云楚负手于后,语气定定。
谢余生唇瓣几不可微的动了动,随即,抬步,“既然如此,我也无须再操心。”
“谢余生。”云楚突然叫住谢余生,谢余生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我这个妹妹曾经那十几年过得一点都不好,如今,能遇太子对他一心一意,我想她幸福安好。”
谢余生闻言,掩在明暗光线下的眸光轻微一动,随即露出一丝轻佻之意,“你怎么知道,她遇上太子,就一定会安好。”
“谢余生。”云楚三个字出口时,已经突然带了一线威慑之气,本就谦雅的君子,这般偶然一怒,气势一生,大殿内的气息似首都为之一震。
谢余生的五官不算出众,相反,在清隽秀逸的云楚面前,高低立分,可是,偏就那深邃孑然的气质,与独一无二琥珀色的眸子让人流光生逸,此时,明显感觉到云楚的怒意,却是转身,认真又此微调侃的味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云初,你信不信。”
云楚一怔,周身怒意顿时一散。
谢余生竟然……
“你不信是不是?”谢余生见得云楚这般讶异的样子,苦笑一声,“连我自己也不信。可是,云楚,而今,你该认为的,最大的威胁,不是我,我虽然行事不羁,可是既然与太子达成同谋,便断然不会背逆。”
云楚眸光轻微一闪。
“所以,你对我大可放心。”谢余生说这完这一句,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殿内帘幕摇曳,而前方,禀足内力,依稀的有剑矢相击声。
许久,云楚这才收起所有目光,转身走回床榻,抬手挥下帘幕,入睡。
……
是家主之位,可也皆是长老一流,此次倒也难得的聚了妈
天光妖冶,剑影婆娑。
东暖阁。
景元桀听着身边的路十一次又一次的回禀,始终面色如一,只是,偶尔会偏头看向身后的大殿,那里,云初正安然的熟睡着,安和的气息似乎也感染到周边,万物宁静。
“太子,第十一批。”而这时,路十现身,上前禀报,不急不慌。
景元桀闻言,看看天色,声音微沉,“对方应该累了。”顿了一下,又道,“几路人?”
“总共暗杀来袭十一批,对方显然都是有备而来,隐藏了武功路数,不过,因为刻意,反倒看出这十一批暗袭之人中,至少应是五派,而其中一派,五次刺杀,行动路数皆吻合,显然,这五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路十道。
景元桀如雪如玉的面上眸光未动,眸光却染上一抹轻嘲,“南容凌,你倒是舍得。”
路十当即点头,“是,前前后后,五次,几乎折损近两百名好将,幸而,太子早有所料,布了阵法,还是一阵连一阵,擅闯者,可谓是前路不得一,后路又继续找死,我方未伤一人,却事半功倍。”
景元桀点点头,容色极淡的吩咐,“处理干净。”
“是。”
“然后,静待天明。”景元桀又道,待路十退下,这才转身,意欲进殿。
子时已过,虽远离皇城,可是远远的,更声响响,鸡鸣阵阵,月色深寂,一片深墨的苍穹下,让人几近恍惚。
“真的决定了?”而这时,一旁有身影一现,看上去,发丝微微凌乱,竟然有些难得的狼狈。
景元桀看向来人,精致完美的眉峰轻微一敛。
“别看,别说。”来人当即摆手,似想阻止景元桀扫量他的眼神,当然,不过是多此一举,当即又有些窘,“还不是你那阵法,原本打算在外面看好戏,眼瞅着这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打完了,我才小心翼翼的出来,没曾想,你这阵法还没撤,让我……”京二的声音有些幽怨,说话间,还捋了捋两鬓间几根散落下来的发丝。
景元桀神情没什么变化,立体如刀刻般而格外分明的五官上却似乎都温和了几分,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京二头脑发晕。
“你能活着,确实幸运。”景元桀道。
的确,太子亲自所设之阵,他能这般样了进来,真的是……想起方才一幕幕,真是……
京二很快收起收思,和太子讨论这个,发了赢不了,当即双继续方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