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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轩神色间显然有些落寞,那种不被信任的落寞,终于浮上一张五官俊致却异常温和的面上。
而云初却不见动容,反而抬起手,鼓掌。
轻脆的掌声响在山风间,分外清晰,亦分外讽刺。
“季舒轩,你这演技当真是,入,木,三,分。”云初说,然后,眉峰陡然一冷,“可是,你百密一疏,有些东西,越是想要隐藏,就越容易被发现,然后,便被暴露。”
季舒轩面色依旧未变,而是看了眼一旁站得笔直整齐的几百护卫。
“我昨夜就查探过这四处地形,野果极少,可是,你却找到了,而只有一处,有那般质色的果子,便是陡峭悬崖边上,可是,没有内力的你,只凭一人之手,就拿到了?”云初说,然后又道,“还有,你手掌上的划痕,上尖下粗,受力均匀,根本不像是被山石所滑,更像是,人为,而致。”云初说到最后四个字,看着季舒轩。
而这时,季舒轩的面色终于发生一点一点变化,再抬眸看向云初时,面上仍然是那般和煦的笑意,可是,却透着几分残戾,“看来,我当真是马有失蹄,我当以为,你忙着应会山下的奉潇的围攻,而忘了我这茬的,我还自己包扎,没曾想,你竟都注意到了。”季舒轩的声音依然如春天的风,可是,却再也点不起云初心中的光。
“唰。”几乎在这时,云初袖剑一亮,直接探向季舒轩。
季舒轩又岂会坐以待毙,身姿飞快一旋,堪堪避过云初的攻击。
云初却停下了动作,看着身形如流水的季舒轩,“终于暴露了。”
季舒轩微笑,眼尾轻勾,素日里温和的人只是一个表情的轻微跳动,竟凭添上几分邪气。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有对孟良辰下手?”云初冷笑。
季舒轩却笑得流月如花,似雾似梦。
“季舒轩,当初,你取我一滴血,是做了什么?”云初抬眸,分外明亮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聚在季舒轩的身上,倒让季舒轩一时失怔,既而轻笑,“云初,你太敏感了,这么久远的事……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如果说,我是今日因为无端有护卫死方才真的开始怀疑你,你信吗?”云初说。
季舒轩轻扯眉眼,“信,毕竟,我的演技一直很好。”
“当初,知香被云花衣所害,中毒又受伤,我请你来医她,你取了我一滴血,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云初继续求问。
季舒轩倒也爽快,轻轻一笑,“当然,我是做了一点手脚,不过,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是谁吗?”
“呵呵……”云初苦笑,笑容里几分哀绝,“从昨夜到现在,自我带着南容凌离开,我就并未见过奉潇,我看似被奉潇的人所围,可是,却并未听到奉潇的半声命令,我想,所有人应当都是谢余生在调动。”云初说,看着季舒轩,神色已经十分明显,“而且,现在想起来“孟良辰之前说,说带你逃命时,和你分开了一下,后来才找到你,想来,之前那个季舒轩是假,而眼下这个,才是真。”云初一字一字。
季舒轩哈哈一笑,“看来,只是让你捉住一点马脚,你便藤摸瓜,猜到了所有。”
“那,到底是你杀了真正的奉潇冒充他,妄想权策天下,还是说,你就是奉潇,而这张脸,才是奉潇真正的脸。”话落,云初闭了闭眸,唇角微冷,“之前相处中,奉潇虽然距离我疏淡又防备,可是我却知道道他那张脸确实并不是真脸,所以……”云初唇角露出冷笑。
“没错,我就是奉潇,行事果断,狠厉的是奉潇,待你温如暖春,随时相助的便是季舒轩。”季舒轩说,从头至尾,神色就没有丝这变化。
“所以?”云初问。
“所以,当初那一点手脚,是能让你永远不会忆起当年之事而已,因为,当年,只有你与我朝夕相对,只有你对我最是了解,一旦你的记忆恢复,你便会觉察出此时的南齐太子与当初的南齐太子并不是同一人,到时,我这辛苦的棋局,所有的部署与谋划,都会前功尽弃,不过……你的心智锁得太紧,我几次三番想通过以你之血所筑造的忆蛊来窥探你的心识,都被阻断。”
“难怪……”闻言,云初突然冷笑。
难怪,曾经在明家,在季家,她经常会梦见一些似真实,似梦幻,似假虚的场景,还梦到过韩东尚,那些付出的背叛,那些死前的爆炸,如此的栩栩如生,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想要窥伺她的内心,而引发出的虚象,而显然的,这些,季舒轩并不知道。
可是……
既然一步步筹谋至今,既然一步步如此变态,那……
“云花月曾经是受你唆使的?”云初抬眸。
季舒轩很坦然,“她本来就恨你,只是给她推波助澜而已。”
“景知煦也是你杀的,想来,当初,在安王府因为叛变,被包围时,是你救了他,再利用他?”
“不过是你情我愿,我助他之力而已。”
云初抿紧了唇,冷入骨髓的笑意自心底蔓延至眉梢,“是啊,当初景知煦死时,是被一根极细的针控制,试问,如此好手法,如此掐准时机,如此插骨封喉的手法,普天之下,怕是除了天下医术一绝的季神医,无人能出其右吧。”句句嘲讽,冷声语语,“这般想来,当日,我还拿着避子药去找你……”
“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呢?”季舒轩笑,“南容凌手里那瓶避子药自然是我用计送给他的,不过,他还真是天真啊,以为景元桀背叛了你,真的想带着你回南齐,结果还被你反将一军,死了我那般多人。”
云初仰头,似乎过往一切迷雾都瞬间明了,“我被高阳等人逼迫离京那晚,本来还想找你帮忙,结果你恰巧就离京了,经过种种,之后,在我被奉潇关起来时,你又被他掳来,现在想来,你和奉潇,从来就没同时露过面,而那夜,我闻到你身上的异香,你便自窗而走,你本身是否中了春情深,根本无从得知,我只是,关心则乱,而已。”最后两个字,云初说得无比讽刺。
“是啊,可是,我那般试探你,你却我是只字不闻,你难道,就没听过,医者不自医吗,若是我真的中了春情深,你就没想过做我的解药?救我之命?”
云初回答季舒轩的只是一道冷冷的眼神。
“我一步一步给你机会,让你相识太子,给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得到想要的,不好吗?”
一切都在季舒轩这邪魅的眼神与神色中,明了。
“所以,最开始,云逸才是你杀的,那夜的螳螂捕蝉,你才是黄雀在后。”云逸才一死,成了一切的导火线,她开始受到各方关注,也得到了太子的心。
“是啊,不过,等我出来,你却跑得没影了,不然,那时,我就会将你控制。”
云初眸光凉了几分,浑身都是寒意冷冽,“所以,谢夫人是你杀的,让谢余生至此对我心存芥蒂。”
“是。”
“你杀了兰姑姑,夺走药方,想让香姨娘恨我,让她当真听从皇后之令,一起来陷害我,让我遭受背叛。”
“是。”
“之后,在南齐,你见我民生众向,几乎控制大局,与景元桀过得太安生,所以,又将兰姑姑的尸体倒腾出来,铁钉入脑,想让青安恨我,想让我的属下也对我心存猜忌?”
“是。”
“当初,南齐选妃,南齐公主害我,想杀我,我一直弄不懂,其什么目的,身为公主,有权有钱,但后来我是想通了,能让那样的女子那般豁出去,或者,是情爱,她身为公主,高高在上,却没有男子真心实意的爱,可能,自以为遇到了,想来,那个人,是你。”
“是。”
一连三声质问,季舒轩都回得云淡风清,好像害了云初这般多,碾压云初这般多,真的能让他开怀般,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你父亲,云王爷,那般狡猾的一个人,其实,也是我的棋子,他想坐拥江山,万万人之上,已经都快成疯成魔了,对于这种人心扭曲的人,我可是手到擒来。”
云初听得胆寒,“所以,他死都没有供出你。”
“所以,云初,你这一步步以来,都是成功的。”
云初点头,哼声,“助我上高位,再一步步陷害我?所以,之前挑拨我和南齐,南容凌的关系,将我所有后路钉死,所以,当初,是你在背拓暗起云痛,信手翻雨,藏了孟良辰和萧石头,让让萧翼山恨我,让整个北拓都恨我,恨不能将我杀而除快,只不过,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有意,让他们又落京家主手中,借他的手,放了他们。”
“若不是萧翼山突死,我怕扰乱天下格局,破坏我的一切完美计划,我不会将人交出来。”季舒轩说到此好像有些遗憾。
云初却听得眉峰一拧。
萧翼山的死?
“所以,你做这一切,除了天下江山,还就是对付我?”
“没错,我让你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拥有一切,然后,再从最高的的地方,突然落下,看着你所爱所亲的人,一个个远去,而你却无能为力,到最后,你的生命也所剩无几,我再将你的孩子养大,训练他,成为这世上,最好的行尸走肉。”季舒轩煦暖邪戾的笑意间,吐出和字眼,更比毒药还毒,一字一字辣人心。
阳光登空,自山头浮拉过来,遮住云初眼帘,将季舒轩的身影更初托的如温阳初升,然而,却是无比的讽刺。
过往一切相助如今想来都恍若梦境。
云初的面色从未有无的无冷峻,下一刻,陡然想到什么,眸光冷视季舒轩,“所以,当初,大长老的阴谋,玉无洛的死,你是多少心中有数的,你就是看着,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对。”
“所以,之前从我知道什么所谓的避子药,离开大晋,到我算计南容凌,让他不得不退兵,再到我从南齐离开……”云初看着季舒轩,“都在你的算计当中。”
“计划总有偏差,你还是脱离了我的掌控,让我死了那般多的人,不过,所幸,终归,云初,你还是到了我的手里,而且,还是如此的伤痕累累,且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想,这般大的两个筹码,纵然景元桀看破了南延的局,又会如何呢?”
云初凛视着季舒轩,倏然的,便笑了,“谢谢你告诉我,景元桀如今好好的。看来,他没有辜负我的相信,而你所做一切,也的确白费了。”
季舒轩闻言,眉心暗动,握住的手以紧了紧,“你在套我话?哼,他看破又如何,如今你和孩子在我手里。”
“是吗?”云初浑身都散发着疏离的冷意,斜眸,“你知道他肯定会选我,所以,你会借此让他被天下的诟语。”
“是,无民心不成君,民心,永远胜天下,我要这天下,可是,我也要民心,所向。”
“已经午时了呢。”良久,云初突然抬起头,看着天边已经红光满天的天空。
季舒轩抬头看天,应和,“是啊,午时了呢,再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你的阵已破,两马人马,如今,我只需要一千,对付南容凌他们已是绰绰有余。”
云初听着这话,却是不慌,好久,后退一步,然后,两手对着空气中一挥,顿时,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