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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看东西不能隔得太近,因为太近反而看不清楚,她与赫连笙便是如此。夫妻二十载,她只看到他对她的纵容、盛宠、温柔,却没察觉他的阴险、狡诈、利用。
连亲生儿子都能杀,这种禽兽,与颜婳真是绝配!
“没,走多了,有些累。”敛起心底的冷意,华珠笑着说道。
冷柔点了点头,带着她坐在了颜家的女眷席中。颜婳与颜姝因着要准备献艺,刚刚直接去了后台厢房换装打扮。
侍女奉上茶水,冷柔接在手中轻轻品尝。华珠处在发育期,容易饿,草草喝了口温水便吃起了面前的美食,但目光,一直盯着中央的舞台。
鼓声起,薄衫从天而降,一名身着金衣的身影娉婷而来,戴着面纱,折腰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霜。
一舞作罢,掌声经久不息。
“那是王家七小姐王歆,曾随王三爷去过京城,深得太后喜爱。”冷柔为华珠讲解道。
王歆,可不就是前世和她斗得死去活来的王皇后么?华珠喝了口果酒,轻笑道:“哦,是她呀,她的《惊鸿舞》已经登峰造极了,也不知婳姐姐对上她,有没有胜算。”
冷柔一愣,似乎对华珠的早熟感到非常诧异,但还是温和地说道:“婳儿自有婳儿的本事,未必会输给她。”
台上的王歆朝赫连笙行了一礼,笑着退场,依旧没摘下面纱。
赫连笙就看向王恒,笑意颇深,“上次见王小姐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若能娶王小姐为妻,一定是人生一大幸事。”
王恒一听这话,激动得差点儿跳了起来,“殿下过奖了,小妹愚笨,还得哪位贵人相中才好。”
“好说,好说。”赫连笙意味深长地举了举酒杯,再次将目光投向舞台。
“哎呀!好痒啊!怎么会这么痒?”后台的厢房里,颜姝一边等,一边用手挠着自己的手臂,须臾,便抓出了嫣红的血痕。
贴身丫鬟看了脸色大变,忙捉住她的手道:“小姐啊,别抓了!您看都抓出印子了,再抓的话,怕是不能登台了!”
颜姝手不能抓,身子便扭了起来,“可是怎么办啊?我好痒!我忍不住!真的好痒!哎呀,你让我抓!”
“不行啊,小姐!真的不能再抓了!”
颜姝浑身都像有蚂蚁在爬,哪里忍得住?当即一脚踹开了丫鬟,用手挠起了手臂、脖子、胸口……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侍女的问话,“颜二小姐,准备好了吗?下一个就到你了。”
颜姝皱着眉头道:“不行不行,我突然内急,延后一下!”
侍女走后,颜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眸色一厉,便对丫鬟道:“去!给我把年华珠叫来!”
半刻钟后,华珠应邀来了厢房。
一进门,华珠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颜姝抓破了裙衫,还抓红了手臂和脖子,连大腿与肚子也没能幸免。
华珠的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让你放猫抓我,活该!嘴上却“关切”地道:“姝姐姐,你怎么了?”
颜姝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她道:“都是你!我本来好好的,就是穿了你送的珍珠白裙才浑身发痒!你说!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华珠就仿佛很是害怕的样子,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连眼泪都快溢出来,“我……我没有啊,姝姐姐,这条裙子原本是婳姐姐送给我的,我试比了比,发现自己衬不上的典雅,才又送给了你。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身份,好东西不多,自己舍不得用,都拿来打点关系的。”
颜姝是庶女,又怎么会不了解庶女的境况?好东西从来都是嫡女挑剩了才是她的,而她也不敢全部据为己有,还得分出相当一部分给姨娘、二哥和二奶奶打点关系。颜姝看了一眼咬唇忍住泪水的华珠,觉得这样的小屁孩儿能有什么胆子害她?
“她算准了你舍不得穿,会拿去送人,而全府上下除了我能配上这条裙子再无旁人!她料定你会送给我,所以早早地在裙子上动了手脚!她嫉妒我比她美貌,怕我在宴会上抢了她的风头……真是可恶!”
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华珠的眼底闪过笑意,很快又像小绵羊一样软软地哽咽道:“姝姐姐,你别生气,快用冷水洗洗吧,再涂点儿膏药,免得和婳姐姐一样,都在脖子上留下疤痕。”
一席话,醍醐灌顶,颜姝暴跳如雷,“好哇!她原来是在找我报仇!因为我的猫无意中抓花了她的脖子,她现在……也要来毁我的容!真当我好欺负吗?”
话落,披上衣衫,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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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猪,你这么爱使坏橙子知道吗?
p。s。关于王皇后的笔墨,主要在《楔子》,以及第二十七章《藏龙卧虎》中太子妃李婉对王歆的评价。
【第三十八章】李府宴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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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打开,阳光似又明媚了良多。
李婉在宫女月娥的搀扶下盛装而来,面如桃花,眼如秋波,眉似远山黛,唇若含朱丹,端丽大气、梳云掠月,满室莺莺燕燕瞬间被夺了好几分颜色。
“殿下。”李婉放开宫女的手,就要给赫连笙行礼。
赫连笙先她一步站起身,扶住她其实无法站立太久的身躯,并抱着她坐在了身旁,“太子妃何必与我如此见外?外边风大,我本想晚些时候再叫你出来的。”
言辞间,不乏一个丈夫对妻子应有的温柔。
许多目睹了这一幕的少女一个接一个地羞红了脸,只觉太子殿下不仅位高权重、还宠妻至深,实乃人间不可多得的好对象。
李婉轻轻偎在他怀里,含了一分女儿家的娇羞道:“我今日精神不错,多谢殿下关心。”
赫连城起身,行了一礼,笑道:“皇嫂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准备杀进你房里看个究竟了!哪有客人在这儿快吃快喝,寿星却不露面的道理?”
李婉就温声笑道:“是皇嫂的不是,我自罚一杯,向堂弟赔罪。”
赫连笙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对赫连城微微一笑,“你皇嫂不胜酒力,我替她喝了。”语毕,将美酒一饮而尽。
赫连城清澈的眸光扫向女宾席,发现华珠不在,不由地一阵失望,唉!该让她看看太子和太子妃秀恩爱的!免得她和那些女人一样,都对太子发起了花痴。
约莫过了一刻钟,华珠回来,就发现自己陡然成了一个聚光灯,不论男宾、女宾,都朝她投来了意味不一的视线。
华珠坐下后便问冷柔:“三表嫂,大家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冷柔就道:“刚刚太子妃向大家提了你帮着破获满月案呢的事,我想,大家应该是对你比较好奇吧。”
她不过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分析,真正破案的是那个至今未曾现身的神秘人,大家的“膜拜”她受之有愧。华珠就看向了李婉。好巧不巧,李婉也在看她,视线交汇,李婉温柔地笑了笑,华珠微微欠身,转而看向冷柔,“对了,姝姐姐闹肚子,叫我和你说一声,她先回府了。”
不过在回府之前,颜姝做了一件大好事,想想她就热血沸腾!
当然,颜姝的离去意味着颜府少了一个竞争太子妃的人选,但她猜,冷柔或者颜家并不会感到失望,因为颜姝是庶女,被选上的机会本就不大;再者,不是还有颜婳吗?颜婳才是颜家真正的荣耀。
只是这回,荣耀怕是要变成耻辱了!
偷笑间,鬼使神差地夹了一块桂花糕到冷柔的盘子里。
冷柔柳眉一蹙,“我不吃甜!”
华珠一愣,不知为何,竟想起从冷柔的书里掉出的小像来,那个人……也不吃甜,这,会是巧合吗?
冷柔约莫是觉得先前的口气不大好,低声道了歉,尔后又仿佛为了掩饰尴尬,话锋一转,“你看,对面的下首处还空着,连太子妃都来了,也不知谁的架子这么大。”
那个位子华珠一早便留意到了,男宾席首位,最靠近台阶主位的地方,主位上坐着赫连笙、赫连城与李婉。换言之,那个位置,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全场最尊贵的席位。
“是啊,太子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呢。我也很想知道,谁值得太子给这么大的面子。”华珠不甚在意地说完,又吃起了桂花糕和栗子糕。可吃着吃着,忽觉头顶光线一暗,随即一股香风扑鼻,然后,不等她从这种熟悉的香气中辨别出主人,对方便笑盈盈地在她另一边坐了下来。
“华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是王歆,在家里排行第七,哥哥们都叫我小七。”
华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叫做“见鬼”,她今儿总算是领教了。二十载宫斗,王皇后的不苟言笑、阴毒狠戾、面瘫色厉,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她实在……对这种七仙女似的出场接受无能!
是王皇后投错胎了,还是她上辈子看走眼了?
王歆被华珠始终低着头,皱眉又苦脸的表情弄得疑惑不解,拍了拍她肩膀问:“你是不是想出恭啊?恭房就在附近,我带你去!”
我哪里是想出恭?我是被您老人家给吓到了。华珠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思绪塞回心底,扯出一抹笑,看向如明珠般美丽动人的王歆,说道:“王小姐,你好,我就是肚子疼了一下,但现在没事了。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坐了我二表姐的位置。”
王歆灿灿一笑,“你刚刚说颜姝回家了。”
华珠眼眸一眯,“你偷听?”
王歆忙摆手道:“不是,是我懂一点点的唇语。”
华珠沉了脸,难怪前世她做得非常隐蔽的事还是被王皇后知道不少,她以为是身边出了奸细,还赶走了不少宫人呢,敢情……是这家伙懂唇语!
“你好像……不欢迎我?”她是琅琊最尊贵的千金,屈尊降贵和一个县丞庶女做朋友,对方怎么不欢迎她呢?
华珠心道,虽说我和你斗了二十年,你杀了我儿子,我也杀了你儿子,算是前世债、前世清,这辈子没什么好纠结的,可到底彼此伤害过,做朋友……膈应!
但王歆全然不介意华珠的冷淡,笑盈盈地探出白皙的玉手,亲自为华珠斟了一杯果酒,“论年龄,我好像还大你一岁,可你比我厉害多了!我整日只会在家里死读书,你却能为衙门破案,你真是我们琅琊的女英雄!”
女英雄?
被死对头称赞,比被亲朋好友称赞的爽点高多了。
华珠小小的虚荣心跐溜一下膨胀了起来,前世她跪着向王皇后请安时,王皇后那叫不可一世啊,都没拿正眼瞧过她。虽然,她也从不拿正眼瞧对方。可不管如何,高高在上的母狮子,突然变成温顺的小绵羊,还是一只对她充满了崇拜的小绵羊,这令她心底的恶趣味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不好好享受一下,会遭天谴的吧?
一念至此,华珠坏坏一笑,伸出了小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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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真滴要过年了咧!你们还在吗?还有人看文吗?
【第三十九章】李府宴会(三),新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