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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医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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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珠缓缓地眨了眨眼,答道:“你杀了王歆后,想嫁祸到王恒的头上,所以用王歆的手指沾血,写下一个”王“字。王歆很聪明,她先装死骗过你,随后又在昏迷之前画了一个○,并打算用唾沫洗掉”王“字中间那一竖,只是她终究失血过多,没洗干净就不省人事了。

    王歆精通五行八卦,”王“字若去掉中间一竖,正是”三三“的形状,这是八卦图中的坤卦,坤卦能代表女性。王歆在告诉我们,凶手是女人。

    然后是那个○。你大概不知道,王歆真的是个很博学多才的姑娘。大唐皇后武则天在自立为帝后,曾经颁布了一系列的则天文字,其中便有○,它对应的是‘星’,你的字。”

    “你如明月我如星。”柳昭昭灿灿地笑,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所以,你是从那个○开始怀疑我的?”

    “提到对你的怀疑,我不得不揭穿另一个真相!”华珠无奈地耸了耸肩,她今晚怕是把一辈子的“揭穿真相”都讲完了,“二十四号晚,我与廖公子查完案后各回各家,更深露重,我姐姐却依旧没有睡意。我们坐在一起聊天,突然,晴儿回来,说十六号定的白蜡烛,五天出货,到现在也没做好。还说当初就是看陈掌柜讲诚信才去他家的。这回,却害她白跑一趟。”

    说着,华珠看向赫连笙,“请殿下传召另一位证人,陈掌柜。”

    赫连笙点头。

    杨千奔入林子里传话,陈掌柜连滚带爬地踉跄过来,牵扯到这么多皇家秘闻,他会不会别灭口哇?

    “草……草……草……”

    杨千一脚踹过去:“你操谁?胆儿肥啊!”

    “冤枉啊,草——”

    “你还操?!”杨千拔出佩剑!

    “咳咳!肃静肃静!杨侍卫长请退下。”华珠忍住差点儿喷出来的笑声,从包袱里取出月娥的画像,板起脸道,“陈掌柜,二十四号晚,一名很有气质的女子到你店里花重金买了大批白蜡烛,可有此事?”

    陈掌柜难为情地低下头:“有。”

    “为什么要卖给她?据我所知,那批货是有货主的。”

    陈掌柜眼神一闪,哼唧道:“她出十倍的高价,我……我……就先把颜府的货先给她咯,我知道颜四奶奶抠门儿,会叫我减价,我大不了减一半咯,反正也不亏。”

    “是她吗?”华珠亮出画像。

    陈掌柜走上前,仔细看了一遍,忙道:“是她是她!”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

    陈掌柜的脖子都涨红了:“我……我……我调戏了她一下,就……就摸了摸,没做别的了,我发誓!”

    “呵,百年老字号的诚信原来就值女人的一块儿豆腐!”华珠冷冷地讥讽了一句,便请杨千将他带了下去。

    华珠收起画像,看向满眼恐惧与愤怒的月伶,“二十四号,你送月娥上码头,什么时辰?”

    “下午,什么时辰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太阳很大。”

    华珠审视的目光又投向柳昭昭:“下午已经坐船离开的月娥,晚上却出现在了陈掌柜的店铺,这不是很奇怪吗?唯一的解释是,你想利用月伶为月娥的失踪做出一个有效的证明,证明她回家了,而不是被毒杀抹蜡躺进棺材里了!”

    柳昭昭俊美的面庞上漾开一抹狰狞的笑来:“可笑!当天下午,我一直在房中养病,怎么杀她?”

    “这点,曾经让我排除了你的嫌疑。但事后一想,要蒙混过关也简单,只需用点安神药让李夫人打盹,并在她醒来之前躺回床上就可以了。当然,你也的确没去杀月娥,你交给暗卫了。而你自己,是去杀董娘子了!”这也是为何,董娘子在临死前,会捧着那本《梅庄五女》潸然泪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最终要了自己的命,这是因果,还是冤孽?

    柳昭昭的眼底没有丝毫动容,说不清她抵死不认是不想认,还是单纯地想与华珠说说话儿:“我与月娥无冤无仇,为什么杀她?我要找尸体,哪里又弄不到呢?”

    华珠拢了拢宽袖,稚嫩小脸,透出一丝老成,别扭又可爱:“你杀掉李婉后,为何能这么快进入角色,而不引起怀疑,难道不是月娥的功劳吗?”

    柳昭昭一怔,这丫头,居然连这个都猜出来了!没错,那日她毒死了李婉后威胁月娥,若不助她成事,她便把李婉的死栽赃到月娥头上。主子殒命,下人陪葬,无需栽赃月娥都难逃一死。月娥明哲保身,自此成了她的爪牙。

    “我不明白,如果遗书是她伪造的,她为什么明知董娘子不认识暮云芝,却写了暮云芝?故意引我们怀疑?”颜博突然问道。

    “不是她想写,而是不得不写。”华珠顿住,不吱声了。

    颜博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华珠两眼望天,半响后,幽幽吐出一句:“讲了那么多,我口渴。”

    该死的廖子承,让她做结案陈词!坑死她了!

    赫连笙叫太监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华珠白了他一眼,“杯子怎么够?拿壶来!”

    太监吓了一跳,回到赫连笙身边,见赫连笙点头,便果然取了一壶热茶递给华珠。

    华珠眉头一皱:“杯子呢?”

    不是您说杯子不够?年小姐的肠子,真是十八弯!

    太监捏了把冷汗,取杯子来,华珠一杯杯喝了大半壶,总算舒服了,才又道:“你快死了,你怕死后,唯一的亲人会过得不好,所以在遗书中写了托付。你知道这是画蛇添足的一笔,可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太子从我们口中知道,你还有亲人在世。你笃定以太子对你的情谊,一定会替你好生照顾你姐姐。

    可想要这一夙愿实现,你就必须把你是柳昭昭、你是杀人狂魔的秘密永远埋在地底,所以月娥,必须死。同时,正好拿她的尸体冒充棺材里的‘柳昭昭’,一切都恰如其分地符合了你的要求。你叫月娥买白蜡烛,再叫暗卫把她毒杀、抹蜡、塞进棺材!”

    听到这里,月伶竟是不顾仪态,奔到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旁,抱着它声嘶力竭地嚎哭了起来:“月娥——月娥——”

    赫连笙按住了眉眼。

    琅琊三宝面面相觑,也垂下了眼帘。

    颜博愧疚地看向冷柔,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冷柔在做什么呢?她一边流泪,一边吐得惨不忍睹。

    只有柳昭昭,潋滟的美眸里闪动着狰狞的笑意,仿佛一块完美的璞玉笼罩了一层黑气,触可伤人。

    华珠行至月伶跟前,蹲下身,用帕子裹住手,掰开了尸体的嘴巴:“月伶,我记得你说过,有一回你冲撞了长乐公主,为帮你解围,月娥被打掉了一颗牙齿,是吗?”

    月伶含泪点头。

    华珠拍了拍月伶肩膀:“牙齿完好无损。别哭了,她不是月娥。”

    “嗯?”

    “啊?”

    “哦?”

    ……

    四面八方响起奇奇怪怪的疑惑声,搞了半天,她不是月娥?一开始以为她是柳昭昭,结果不是;后面又认定她是月娥,结果又不是!

    那她……到底是谁?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从王歆写下的○开始怀疑你的?现在我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不是。”华珠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绣了红梅的丝帕,“我第一次怀疑你,是在看清这方丝帕的时候。董娘子喜欢红白之色,说你也喜欢,你还称赞过寒梅飘雪乃人间仙境。这方帕子,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虽然事后我因某些推断暂时排除过这份怀疑,可要完全拔除它却是不太容易的。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月娥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月伶咬紧了双唇,年小姐看出来了吗?帕子……其实是月娥临走前送给她,并吩咐她想法子送给年小姐的。

    柳昭昭的眸子里闪烁起了一丝……淡淡的惊慌。慌什么呢?她不知道,她就是慌!

    华珠将帕子物归原主,放到了柳昭昭手里,随即问向赫连笙:“请问太子殿下,你二十四号晚可有飞鸽传书给江南的探子,叫他们去暮家寨寻找暮云芝?”

    赫连笙有些懊恼:“找了,但没找到,她丈夫说,她月中就被人接来琅琊了。”

    “而接她的人,是月娥派去的。”

    赫连笙前脚来琅琊,后脚月伶便收拾了柳昭昭的衣裳,笃定她不出一月便会去寻赫连笙。一个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人,又怎会不清楚自己的命运?

    早在柳昭昭挖出李婉的尸体用以替代王三爷时,月娥就看到了自己躺在棺材里的命运。

    不,或许更早,在柳昭昭李代桃僵时,她便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非常衷心,衷心到让柳昭昭以为她能甘愿为她赴死。

    如此,柳昭昭才没亲自监督她的“死刑”,让她……终于钻了空子!

    六年隐忍,只为这一招金蝉脱壳!

    不,又不只是金蝉脱壳!

    她既然想到了完美的退路,便也无惧柳昭昭的淫威,柳昭昭敢卸磨杀驴,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华珠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具尸体,是大你十四岁的姐姐,暮云芝。”虽然她在来之前做过这样的设想,尸体不是月娥便是暮云芝,可真正到了确认的时候,她还是惊讶得不行。

    一股腥咸涌上喉头,柳昭昭捂住嘴,咽了下去:“不可能!陆大娘验过了,她是处子!我年……我姐姐早已成亲生子……”

    陆大娘恨不得把头低进裤裆里,都怪自己手痒,收了人家金貔貅,人家找上门,说帮个忙,待会儿验尸,不论如何都得一口咬定是处子:“这……这可不是我错判啊!我是帮着你们查案来着……我发毒誓只撒了这么一个谎!后面的句句属实!”

    柳昭昭胸腔猛地一痛,一口鲜血喷出,她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了椅背上。

    尸体被毒得面目全非,唯一用来推翻她不是柳昭昭的证据便是处子之身,而只有成功证明了她不是柳昭昭,赫连笙才会给华珠机会,把所有真相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大家想明白个中关键中,看向华珠的眼神已经非但没有一丝不屑,反而充满赞赏与敬佩了。

    只有李致远,没有感慨华珠,而是蹒跚地走到对面,抱着那具焦尸……老泪纵横!

    赫连笙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柳昭昭一眼,握了握拳头,似在心底做了一番挣扎后,欺身,将口吐鲜血的人儿,疼惜地抱入了怀中。

    这迟来的爱啊……

    柳昭昭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仿佛这一刻,要把一生的泪都哭给他,但那婉涩的笑,又如叛逆的少女一般倔强:“我是江南名妓的时候,你选择了李婉,说只有琅琊千金才配和你坐拥天下。我成了李婉,你又想着柳昭昭,嫌弃我、冷落我,整整六年!殿下,我真的……好累!”

    她挣开赫连笙的怀抱,一步一步,艰难而沉重地挪动着孱弱的身躯,来到腐化的尸体前,双膝一跪,掷地有声、洒泪无声。

    磕了三个响头,她又单手撑地,缓缓地直起身子,缓缓地走向颜博,绝色芳华的姿容上,写满了死一般的沉寂:“押我回大牢。”

    月辉清朗,将她寂寥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投射到赫连笙的胸膛之上,乍一看去,仿佛他抱着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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