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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事发突然,房妈妈没看太清,是听到旁边有人说谁谁谁差点儿被马给踩死,才转过头,那时,华珠已经站起来了。
“我没事。”华珠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倒的什么霉,接二连三地出事,而这回竟又是廖子承救了她。
短短两天,她就欠了她两份人情,这种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年希珠走过来,闻了闻手里的糖葫芦,“被男人抱了,不要脸!”
年丽珠原本看房妈妈这么紧张华珠,也觉得华珠受了委屈,想安慰华珠几句,但一听五妹的话,又觉得华珠的确有些伤风败俗,嗫嚅了一下,便低头玩起了腰间的穗子。
房妈妈拧了拧眉毛,对年希珠正色道:“不是老婆子我多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二小姐若是名声不好了,五小姐将来也别想嫁给好婆家!”
年丽珠忙附和道:“五妹妹你真是的!什么话也敢乱说!反正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快步跟上华珠与房妈妈。
年希珠气得哭鼻子,将糖葫芦一把扔在了地上,“你们全都欺负我!”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只要不是聋子便都听见了。
华珠对这个妹妹实在是没什么姐妹之情,压根儿没感觉。
房妈妈也装作未听见,只拉着华珠谈笑风生,倒是令华珠稍稍侧目,在她的认知里,这位妈妈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少有争对过哪位庶主子,但就在今天,华珠深深地感受到了房妈妈对年希珠的冷淡,而且一直在拿她做筏子。
几人在年家名下的绸缎庄里挑了几匹上好的蜀锦与杭绸,一部分给绛珠做衣物,一部分拿回去自己用。
因为吵了架,一路上年希珠都板着脸,恨不得撕了华珠与年丽珠似的,待到下马车后,年希珠更是咬牙切齿地把舔了半天的糖葫芦丢在了年丽珠的裙子上,直把年丽珠气得跳脚!
晚膳前,几人去给大夫人请安,尚未进门便听到里屋传来摔裂瓷器的声音,紧接着,是年俊玺努力压抑的抱怨,“娘!都怪你啊!你昨天到底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害我一个晚上没睡好,心里燥得慌,鼻子里像冒火似的,今天在考场上,我看题目正好是我与夫子曾经谈论过的范围,甭提有多高兴了!谁料,我刚写完准备交卷,突然喷了满纸鼻血!我……我不得已又重写一份,但没写完就考试结束了!”
“哎呀,娘能给你喝什么呀?娘还能害你不成?娘给你喝的是你外公送来的雪参,整个北齐都没几支呢!”
噗——
华珠忍俊不禁地笑了,敢情那支雪参是进了年俊玺的肚子,这叫不叫自作自受?年俊玺是长子,本就营养过剩,还经得起大补?
大夫人啊大夫人,你说你别那么小肚鸡肠,让我喝掉,你儿子这回不就已经是个秀才了?
不多时,年俊玺怒气冲天地打了帘子出来,看到三头“小猪”时目光一滞,迅速意识到先前的话极有可能被窃听了,不由地恼羞成怒,尤其是今早撞了他一下的华珠,他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在那一撞中受了内伤,所以才会喷鼻血。
“年华珠,你真是个灾星!先克死李公子,现在又来克我!”
华珠扬眉一笑,“父亲可是刚升了官呢。”
年俊玺一噎,呛得满面通红,恰好此时,大少奶奶倪氏从娘家探亲回来了。说是探亲,实则是大夫人为让年俊玺安心备考,便将屋里的人都暂时屏退了,生怕有哪个不尊重的,狐媚年俊玺或掏空他身子,让他没法以最佳的状态备考。
这似乎更加可以理解为何年俊玺的体内会有这么多“火”了。
大夫人,你简直是灭儿专业户!
三头“小猪”一起向倪氏行了一礼,“大嫂。”
倪氏高挑纤瘦,瓜子脸,丹凤眼,用螺子黛描了时下最兴的眉形,肤色微暗,却扑了脂粉所以看起来很是白皙红润,但对于华珠这种在宫里呆了二十年的宠妃而言,一眼就能判断出她原本的肤色。
倪氏冲三位妹妹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尔后行至年俊玺面前,拿出丝帕为他擦拭鬓角的汗水,“相公,今天考得如何?”
得,撞枪口上了。
年俊玺好容易敛起的羞恼再次涌上心底,冷冷地瞪了倪氏一眼,便阔步走出了大门。
“这……”倪氏尴尬地看了看三位妹妹,三人不约而同地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在房妈妈的带领下出了正院。
倪氏硬着头皮进正房服侍大夫人用晚膳,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又似乎不大一样,因为,大夫人只净了手,连吃也没吃便冷声问:“这回又往娘家拿了多少钱?”
倪氏低下头,咬了咬唇道:“二十两。”
二十两,对年家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大夫人却仿佛被掏了座金山似的陡然拔高了音量,“我们家俊玺自从娶了你就没走过好运!你说你嫁过来多少年了?肚子里连个泡都没鼓过!还一天到晚往娘家拿钱!哦,我们年家娶你过门,就是给你做冤大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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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国古代的科举制度,县试一般在二月,这文是架空,做了些改动,考据党勿扒。
【第七章】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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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挂,凉风习习。
出了正院,倪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婆婆的数落和刁难,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但她就好像永远无法习惯一般。
倪氏走在树影绰绰的小道上,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她抬手拭了汗,想扶着旁边的大树歇息一会儿,却突然腿一麻,瘫在了地上……
华珠晚饭用得略多,便出来散步消食,谁料就看见倪氏坐在地上,不停拿手捶自己的腿,华珠几步上前,唤道:“大嫂。”
倪氏像受了惊吓似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二妹。”
这世上,中规中矩的人总是很难给人留下印象,倪氏便是如此,华珠只依稀记得这位大嫂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具体二人有过何种交集,却是不甚清楚了。
华珠生性凉薄,不爱管闲事,但如果对方是倪凤娇,那就另当别论了。巴结大夫人是锦上添花,讨好倪凤娇是雪中送炭,虽然倪凤娇眼下非常卑微,还不如她们几个庶女在大夫人面前得脸,但如有她这个专业斗渣二十年的天下第一妃出谋划策,还愁倪凤娇变不成名副其实的主母?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担心被卖给谁做小老婆了!
一念至此,华珠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深呼吸几下后,蹲下身,“关切”地问:“大嫂你怎么了?”
倪氏约莫是觉着在妹妹面前哭挺丢脸的,忙用帕子擦了泪,想说只是累了想随便歇会儿,但又有哪个少奶奶会在土上歇息呢?倪氏自知瞒不过,只得哽咽道:“我……我的腿没有知觉了,我怎么打它、掐它都不疼,我……我也站不起来了……”
华珠活了两辈子,从未哄过任何人,眼下倪氏一掉金豆子,华珠的第一反应是手足无措,原来不止男人怕女人哭,女人也怕女人哭。
华珠砸了砸嘴,学着皇帝哄她时的样子,探出一只手搭上倪氏的肩膀,软语道:“你先别哭,我叫人来抬你回去?”
倪氏闻言却是一把拉住华珠的手,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道:“别!再……等等吧,实在不行,你再帮我叫人。”
华珠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不是第一次了?”
倪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垂下眸子道:“以前……有……有过一次,但我保证,真的只有一次!”
那就是不止一次了。华珠没戳破她的谎话,又问:“大夫怎么说?”
倪氏一惊,二妹怎么知道她请过大夫的?她每次都是回娘家才请的……顾不得怎么搜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倪氏小声道:“大夫说我气血亏空,多喝参汤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显然,参汤喝了不少,却并未有所好转。华珠拿起倪氏的手腕,在倪氏惊讶的注视下搭上了她的脉搏,在宫里,最容易夺走女人性命的不是生孩子,而是厌胜之术与医术,所以,为了时刻警惕那些想要整死她与太子的幺蛾子,她将这两样东西啃了个通透。
当然,宫妃是禁止学这些东西的,尤其是厌胜之术,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她花重金从大周聘请了一位退休的尚宫,对外只说是太子的嬷嬷,数年下来,还真让她学到了不少闻所未闻的知识。
“我常在父亲的衙门走动,偶尔也翻翻那里的卷宗与医书,大嫂这样的病症我见过几例。大嫂可是觉得精神不济、乏力、恶心、还伴有周身疼痛?”
倪氏瞪大眸子点了点头:“正是!”
有点儿像痿症。华珠掐住她下颚,“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倪氏微张着嘴,憋红了脸,却怎么也没照做。
华珠眉头一皱:“伸不出来?”
倪氏的脸涨得越发红了。
“嗯,知道了。”华珠开始按压她的曲池穴和足三里等穴位,“五年了吧。”
“什么?”倪氏不解地看向华珠。
华珠不疾不徐道:“病啊!嫁过来的时候就得了,起初并不严重,只是四肢乏力,食欲欠佳,现在愈演愈烈,有时甚至会失去知觉。”
倪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华珠接着道:“你平时要多吃甘蕉、葡萄、香菇和芹菜,最好还能喝一些新鲜牛乳,人参固然是一味好药,但只有人参是不够的。”
说到这里,华珠突然打住,对着倪氏的膝盖骨重重一敲,倪氏痛呼出声,“疼!”
华珠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朝倪氏伸出了手,笑得天真无邪:“好了大嫂,可以起来了。”
倪氏的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以往每次失去知觉都要等上至少两刻钟才能恢复,而华珠按了几下便让她能重新站立,这的确是个奇迹!
只是……
“我看过医书的事,劳烦大嫂替我保密。”临走时,华珠笑着来了一句。
倪氏长长地松了口气,看着华珠的背影,眼神一闪,又道:“二妹!”
华珠转过身,温和地笑问:“大嫂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倪氏抿了抿唇,很急于表达什么,却又拽紧了帕子,不知怎么启齿。
华珠故作不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大嫂,晚安。”
华珠回到院子时,巧儿有板有眼地做着绣活儿,秀云与香荷正在为一匹妆花缎子争得面红耳赤。
“你已经有豆绿色的,何苦来抢我的?”
“豆绿色你想要给你,这匹玫红色的归我!”
“是我的!”
“我的!”
巧儿闷头刺绣,一抬眸,发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忙用余光瞟去,就看见华珠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板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为一匹布吵得不可开交的秀云、香荷。
巧儿忙轻咳两声,秀云与香荷一怔,齐齐瞄向门口,当看清自家主子的模样时,居然并未表露出多少心虚,只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动作,将布放在了桌上。
华珠没说什么,径自走向净房,巧儿放下手里的针线跟了上去,与秀云、香荷擦肩而过时不忘用眼神警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