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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局从一开始，他就输了。顾怀疆故意引诱他夺取军报，再借机将此事禀告宁帝，自己不但没能扳倒他，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好一个顾怀疆，身为武人心智一点不输那些弄权的朝臣，一手扮猪吃虎玩得真好。
真好，再好也没有了。
顾怀疆正色道：“陛下，既然西昆已经有所动作，臣请立刻率军出征！”
“好，那副将带谁？”
顾怀疆想了想，“述白和酒歌。”
他把顾述白和顾酒歌都带去，顾寒陌已经在边关了，府中便只剩下几个小的。
宁帝有些不放心，自从顾述白差点死在殷兖的暗杀之下后，顾怀疆一直很小心，生怕孩子们出事。
他这次下了血本，好像立意要让西昆惨败一次，让边关多安静几年似的。
他心中动容，缓缓点了点头，“述白已经是顾家军少将，传朕旨意，封顾酒歌为四品骁骑将军，顾寒陌为四品虎威将军，即日出征！”
一下子又封了两个？
顾怀疆位极人臣封无可封，宁帝便把对他的恩宠全都施在儿女身上，一门父子四人身有官职，再加上一位有封邑的公主，可谓史无前例。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有人望向都御史季道公，指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让宁帝宠信武将不要过度。
季道公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他人老了，眼睛却亮堂得很，知道在这朝中宁帝该亲信谁，该对谁加恩。
顾怀疆站出来道：“陛下圣恩，臣心领了。只是他们两年岁尚轻，未建军功，直封四品将军太折煞他们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把个别人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反而让人羞愧，他顾怀疆根本不稀罕这等封赏。
宁帝大袖一挥，“不轻了，你二十岁的时候就是驰骋沙场威风凛凛的小将，述白二十岁的时候已经能独立领兵布阵了。顾侯府都是好儿郎，朕不能让他们埋没在父兄的光彩之下。”
言下之意，圣心已决。
顾怀疆不好再推辞，“臣替犬子谢陛下恩典。事不宜迟，臣明日一早出征，先在此拜别陛下！”
“拜别顾侯，必当凯旋而归。”
满朝文武躬身下拜，顾怀疆拱手还礼，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大步迈出金殿。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顾述白和顾酒歌闻言并不紧张，只是有点惊讶。
他们原以为，顾怀疆至少会留下他们其中一人，在府中当家理事。
“虽然这场战我们事先有所准备，但为父没有想到，西昆派出的先行兵马就有十万之多！竹关和渭州接连受袭，对方两线作战，说不准还会不会有三线。此战规模之大可以说决定了西昆和东灵两国的局势，你们都应该去看看。”
身为军武之人，最恨纸上谈兵，在战场上能学到的东西才是最多的。
何况亘古之战，百十年罕见。
顾怀疆把众人都叫到上房，临行叮嘱了许多话，众人一一记在心上。
顾温卿懂事道：“既然父亲要带大哥和二哥同去，我一定会好好料理府中庶务，照顾好弟弟妹妹。请父亲和兄长们放心地去，平安回来。”
“你一向行事稳妥，为父自然放心。让玉扶帮着你处理府中的事情，你也有个照应。”
顾相和顾宜站在边上点头，听到这一句，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
“父亲，玉扶比我们还小呢！你怎么让玉扶帮着四哥，我们呢？”
玉扶也有些诧异，她在顾侯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从来没打理事务，“大将军放心，我虽然不会，但可以学。”
她以为顾怀疆是找不到人帮顾温卿了，所以把她都考虑上，顾述白却忽然笑着看她一眼。
－－－－－－题外话－－－－－－
昨天下班回家，在小区楼下看到一对穿初中校服的小情侣，手拉手挡在我前面。
出于一个过来人的好意，我轻轻咳了一声，“小朋友，让阿姨过去一下好吗？”
110 看她一眼再走（二更）
天还没亮，上房灯火通明。
顾述白和顾酒歌收拾妥当，去上房经过西厢的时候，两人不自觉停住脚步。
接着，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顾酒歌有些尴尬，掩口轻咳，“你去罢，时间还来得及，我先去上房告诉父亲。”
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一二年，他一定想见见玉扶再走。
“谢了。”
顾述白不客气地把剑丢给他，一转头飞身而起，跃上西厢的墙头——
太早了，西厢的院门都没开。
值夜的婆子听见动静，端着烛台走出来，见是顾述白忙去把怜珠和怜碧叫醒，顾述白朝她二人嘘了一声。
“别把她叫醒，我看一眼就走。”
怜珠和怜碧会意，举了一盏不甚明亮的灯放在玉扶床尾，而后识趣地退下。
玉扶正在熟睡，淡淡的烛光照在她面上，粉嫩的唇瓣轻抿，恬静又安宁。
春夏之交，她只盖了薄薄的蚕丝被，顾述白小心地从床边拎起毛毯，覆在她被上。
玉扶睡梦中察觉到什么，不安地嘟囔了两句。
他的脸凑近，想听听她说些什么，只听到含含糊糊的吧唧嘴声。
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他今日一去就要很久见不到了么？竟能睡得这么香。
他埋怨地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转身举起灯朝外走。
“大哥哥……”
到底是把她吵醒了。
顾述白回头一看，玉扶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嘟囔，“大哥哥，大哥哥。”
原来是在说梦话。
他低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梦到我什么了。”
要不是赶时间出发，他真想在这里坐到天亮，等她醒来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梦。
可惜……
他朝玉扶露出宠溺的笑意，悄悄退出内室。
“大公子。”
瑶蓝迷迷糊糊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香囊，“这是小姐之前给大公子绣的，原本要赶在过年的时候给你的。偏偏那时候发生了许多事，香囊没有绣完，小姐就托我给你。”
顾述白接过香囊，上头的梅花图案正宜冬日佩戴，眼下却已是春夏。
那个冬日……
他恍惚想起在常州府的山林边命悬一线，想起他带着顾宜躲进漆黑的山洞，想起玉扶的身影如天使一般出现在那个山洞里。
想起她日夜不眠地照顾自己，想起她喂自己喝药，喂自己喝粥，点点滴滴萦绕心头。
一股奇特的药香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把香囊凑到鼻尖，“这里头放的好像不是寻常香料，是什么东西？”
瑶蓝也不知道，“是小姐自己配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小姐说了，大公子天不亮就要出发，她那时未必醒得来。大公子想必舍不得叫她，要是果真如此，就让奴婢转交。”
顾述白莞尔一笑。
她倒一点儿不避嫌，舍得舍不得这样的话，当着奴婢的面就说了。
“知道了，转告你们小姐，我会随身佩戴的。我不在这些日子，你们要照顾好她，有什么事就跟四公子商量，明白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不仅是瑶蓝，还有怜珠和怜碧。
众人齐齐应是，怜碧面色犹豫了片刻，“大公子和二公子也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别让小姐挂心。”
怜珠狐疑地看她一眼，很快低下头没说什么。
顾述白忽然想起桃花劫三个字。
“放心。”
他只留下两个字，大步朝外迈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西厢。
瑶蓝打了一个呵欠，“我想再回去补个回笼觉，两位姐姐也一起吧？天还早呢。”
按照惯例，玉扶至少一个时辰后才会醒。
怜珠侧耳一听，“怕是补不了回笼觉了，我听见小姐房里有动静，莫不是醒了吧？”
几人提着灯进去一看，玉扶果然呆呆地坐在床上。
“嗯？我刚才好像做梦了。”
她懵懵懂懂半睁着眼，怜珠等人伺候她久了，知道这是没睡醒的缘故，打算让她继续睡。
偏瑶蓝淘气，“小姐梦到什么了？”
“我好像梦到大哥哥，他来看我了，还跟我说话。”
她摸摸鼻梁，熟悉的触感挥之不去，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怜珠等人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催促，等着她自己躺下。
玉扶忽然大叫，“哎呀，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大将军他们出发了吗？”
“小姐没做梦，大公子确实来过，已经走了。算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
玉扶飞快从床上下来，趿着鞋便跑，怜珠只来得及在她身上披了件外衣，“小姐，把衣裳穿好再出去！”
等衣裳穿好，人早就走了！
玉扶裹着外衣，匆匆忙忙朝上房跑去，屋里只有齐岸在收拾残茶。
“齐管家，大将军他们呢？”
看到玉扶只穿着一身中衣跑出来，齐岸愣了愣，下意识朝大门外一指，“侯爷和二位公子已经出发了。”
玉扶蹭蹭蹭朝外跑，气喘吁吁地到了大门口时，只能看到长长的队伍留下的背影。
一支支火把的亮光，变成一个个小点组成的长龙，在静谧的夜色中越来越远……
111 根本不是贡米（三更）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顾怀疆一行人走之后，顾侯府就成了猴子的天下，顾相和顾宜上蹿下跳。
顾温卿一如既往地让人放心，他一肩担起了管理府中庶务的担子，时不时还抽空照管玉官的玉膳楼。
“小玉扶，你快来啊，有好玩的！”
顾宜兴冲冲地跑进西厢，西厢众人一听见他的声音，便知六公子又得了新鲜玩意。
谁知出来一看，还是风筝。
玉扶端坐在桌旁，只看了一眼，“我们前些日子不是经常放风筝么？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呢，原来还是它。”
她顺手翻了一页手中的册子，顾宜凑过头一看，是记录府中开支的账册。
“小玉扶，你看这个做什么？多没劲啊，咱们出去放风筝吧！我跟外头学了一种新的玩法，叫斗风筝！谁能先把别人的风筝绞下来，自己还能飞得稳稳的，就算赢了！”
顾相也道：“是啊，咱们出去玩吧，你整日被四哥拘在屋里看账册有什么意思？”
玉扶道：“不是四哥拘着我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大将军走的时候嘱咐我帮着四哥，你们都去玩了，四哥一个人打理家事多可怜啊。”
她懂的不多，好在算学学的不错，顾温卿便把账本交给她审查。
顾宜还想再说什么，顾相悄悄一扯他衣袖，“算了，咱们也别去玩了，不如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叫人送来我们和玉扶一起吃？”
说着看向玉扶，一起吃点心的时间她总该有吧？
玉扶笑着点点头，“好啊，等你们回来，我的账本也看完了，咱们吃点心去。”
顾宜把风筝递给瑶蓝，乖乖跟着顾相出去。
“你怎么不再劝劝小玉扶呢？她那么小的年纪，就应该玩去。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非要她帮四哥打理家事。”
“你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