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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疆点点头，“那再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去城中采买月饼，务必让每一个士兵都能吃上。今年中秋要在这里过了，不能亏待将士们。”
他们两别的不会，城里地头还是熟的，这点小差事手到擒来！
严铮喜道：“得令！这事包我们身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怀疆还有心思吃月饼？
两个小辈兴冲冲跑出去，帐中众参将疑惑不解，“大将军，现在调兵要紧，说不定什么时候柳况就要攻打渭州和长川了！上次他们只是派小部队进攻两城，二公子和三公子率领的那点人手都差点扛不住，何况这次对方增派了人手？”
“柳况不会往两边城池增派人手的，不必担心。”
顾怀疆起身，指着墙上的地形图，仍旧按照主战场在竹关的可能讲解布军。
老金是最坐不住的，顾怀疆不说清楚，他就听不下去接下来的布兵策略，“大将军，您怎么确定柳况不会往两边城池增派人手？我们的探子每一个回报的都是柳况调兵的消息，您没听见吗？”
“听见了。”
顾怀疆的手从半空中放下，看了顾述白一眼，“你和诸位叔伯说说，为什么柳况不会往渭州和长川调兵。”
顾述白顿了顿，很快组织语言，“我想，原因有三。其一，柳况的妹妹柳荫荫死在竹关，他曾经誓血为柳荫荫报仇，竹关对他而言自然意义不同。”
“其二，兵家讲究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正是因为探子的回报将柳况调兵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极清楚，反而可疑。按照玉扶回信所说，那日我们在竹山上遇到群蛇袭击正是柳况的陷阱，他能防备我们在竹山上窥视，自然也能用假动作迷惑我们。”
说到第二个理由，帐中之人已明了顾怀疆的决定，却听顾述白道：“当然，第三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竖起耳朵，听他的第三个原因。
“其三，在东灵数十年反抗西昆侵略的历史上，竹关屡屡被选作主战场。因为竹关前方地形开阔，从高到低由西昆一面向我东灵一面倾斜，他们占据高地有更大的胜算。最关键的是，竹山下的狭窄山谷是最适合撤离的地形。只要他们退到山谷深处，我们从来不会越过界碑到他们的领土去追杀他们。”
他所说的第三个原因，才是实打实的不会改变的原因。
当然，地形不会改变，顾家军的战法却要变一变了。
严华实道：“这么说，不仅柳况希望主战场设在竹关外，其实大将军也希望主战场设在竹关外，对不对？”
顾述白一笑，朝他点点头，“我想，如果柳况真的要改换地点，父亲也会设法让他把大军集中到竹关的，父亲，我说的对吗？”
西昆与东灵交战，东灵一直占着上风，顾怀疆想驱策西昆大军，轻而易举。
被问着的顾怀疆，重新举起手，指着墙上的地形图，“中秋快到了，我们边吃月饼，边等柳况来袭便是。”
手指在墙上叩了两下，众人看过去，那个位置群峰矗立，正是竹关！
140 一整年走霉运（四更）
又是一年中秋宫宴。
临出门的时候，玉扶兴致缺缺，想着边关战事，心头琢磨他们还有多久才回来。
顾相和顾宜和她一起入宫，顾怀疆并顾述白等人不在帝都，顾侯府的席位不能没人坐。
顾温卿照旧在自己院中捧着账册，那是中秋与各家各府例礼往来的册子，“你们去吧，我得看家，府里不能一个主子都没有。”
入宫路上，玉扶一阵凉风袭进马车里，玉扶裹紧了披风。
瑶蓝把马车的帘子放下，“天气快冷下来了，过几日马车该换成厚的棉帘子了。小姐要是冷，就把披风穿上吧！”
“不冷，还没到秋天呢！”
玉扶小脸倔强，朝天边望去，硕大金黄的圆月正从云端慢慢升起。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不知道大哥哥他们看到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大这么圆？”
想了想，她笑道：“应该不是。边关地形开阔，大哥哥他们看到的月亮，一定比我们在帝都看到的更圆更亮才是。”
“小姐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公子。”
瑶蓝取笑她，“不过边关连连报捷，侯爷和大公子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说不准还赶得上吃桂花糕呢！”
桂花糕？
玉扶想着那甜蜜的气息，松软香滑的口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她拉拉瑶蓝的胳膊，“回头桂花开了，咱们就采一些用蜂蜜腌起来，这样大哥哥他们回来就能吃上啦！”
马车忽然停下，顾相调转马头朝马车里道：“小玉扶，到了。”
宫门就在眼前，映着一轮硕大金黄的圆月，似水彩画富丽堂皇，似一卷青史森严陈旧。
她步下马车，站在宫门前，油然而生出疏离之感。
“怎么啦？是不是想父亲和大哥他们了？”
顾宜下马走到她身边，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他们了。往年中秋大家都是一起在府里赏月吃月饼的，今年零零散散的。哎——”
他忽然想到什么，“我怎么觉得这种感慨很熟悉啊？对了，想起来了。今年过年我们就没好好过，一半在帝都一半在常州。怪不得人说过年的时候不能触霉头，不然一整年都走霉运！”
玉扶想了想，“六哥，那你说大哥哥会不会像过年的时候一样，被人下毒追杀？”
顾宜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嬉皮笑脸地对着玉扶，“不会不会！大哥在军中领兵，谁能下毒追杀他？是我迷信才说那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顾相暗暗白他一眼。
明知道玉扶担心顾述白他们，还说这种话让她更加担心，自己这个双生弟弟真没有半点自己的聪明睿智！
顾相无奈地摇头，拍拍玉扶的肩膀，“别担心，边关传回来的都是捷报。父亲说很快就能凯旋而归，说不准战胜的军报明日就会传回，你就别多想了。”
“嗯！”
玉扶用力点头，随即脸上笑开一朵花，“咱们看看今晚宴上有什么新鲜花样的月饼，问御膳房讨个方子来，等大将军他们回来就让厨子做给他们吃！”
“好啊，走！”
三人列席，今夜殷朔和丹阳公主同席，并没见着殷姬媱。
玉扶想到邀月告诉她的事情，顾怀疆那边一心关注战事，对殷朔暗查内阁人选之事无暇顾及，玉扶只能替他们多盯着点。
本想今日宫宴能见着殷姬媱，或许能问出些什么，不料她根本没有进宫。
“丹阳公主，殷丞相。”
玉扶没有直接入座，先到他二人的席前说话，外人以为她和丹阳公主有姐妹之谊急着寒暄，没有多在意。
殷朔却很意外，“见过镇江公主。”
那里在大瑞宫的花园里，他明明称呼她为玉扶，现在又成了疏离的镇江公主。
玉扶暗忖他的心思，大概是愧疚于没有向宁帝提出退婚，所以愧疚吧？
她好脾气地笑了笑，笑容未达眼底，向殷朔传递着信号，提醒他她那日说过的话。
当时不提退婚，日后便再不能骚扰她，哪怕她今日主动来搭话也是如此。
殷朔垂下头，丹阳公主白了他一眼，心道他对着自己都没有这么恭敬，反倒对玉扶这个野路子公主毕恭毕敬的。
“丞相不必多礼。咦——”
玉扶假装无意道：“怎么不见殷小姐？上次春宴殷小姐赋诗一首，才情极佳。我听说她和我二哥也是朋友，想来和她讨教讨教诗词，她去哪儿了？”
丹阳公主轻嗤一声，“她额头上——”
“她额头不小心磕到门，伤了一块，没有什么大碍。本来要进宫的，受了伤只好在府歇着。”
殷朔面不改色地抢白，丹阳公主诧异地看他一眼。
邀月说殷姬媱是被陈公子推伤的，殷朔偏说是撞到门，看丹阳公主这个样子，她知道些内情。
不过，出乎玉扶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拆穿殷朔的谎言，只是抿了抿唇，大袖一挥坐回座中。
141 朝中争议（五更）
宴席一开，照例有众名门贵女表演才艺的环节。
今年的表演众人兴致缺缺，顾侯府几位年长的公子不在，殷朔又成了驸马，放眼座中还有几个值得贵女们卖力表演的未婚青年？
正因众人兴致不高，贤妃母家的王小姐反倒脱颖而出，得了宁帝一方玉佩的赏赐。
玉扶见状，起身一福，“陛下，臣女也有一样拙礼，想趁中秋佳节献给陛下。”
今日宫宴，众人的目光多半落在刚刚成婚的两对公主和驸马身上，玉扶一冒出来，众人才想起顾侯府父子还在边关。
饮水思源，他们宴饮作乐之时，不该忘记边关将士。
“你有心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礼物，朕都喜欢。”
宁帝呵呵直笑，“顾侯和世子并二公子、三公子都在边关，你既要记挂他们还挂念着朕，朕心甚慰。”
玉扶福身一礼，离座上前，高公公接过她手中锦盒送到御前。
“哼，真会拍马屁。”
丹阳公主压低声音，不屑地冷哼出声。
她在和殷朔分享自己的想法？
这倒稀奇。
殷朔笑了笑，“不管是真的关心陛下还是拍马屁，公主应该知道，能博得陛下的心最要紧。公主要好好向镇江公主学学，她小小年纪比公主聪明多了。”
丹阳公主纡尊降贵和他搭话，是想让他附和自己观点的，没想到他竟然叫自己向玉扶学习，还说玉扶比自己聪明？
她气不打一处来，“本宫偏不学！你要明白，本宫才是陛下嫡出的公主，就算不奉承拍马也没有任何人及得上我的地位！”
嗯，不学就对了。
殷朔端起酒樽，淡淡抿了一口。
他知道自己越是拿玉扶和她比较，丹阳公主越不会听，这样正合他意。
高公公打开锦盒，宁帝朝盒中看去，见是一方七彩宝石，在灯火辉煌的大殿中流光溢彩。
七彩的宝石……
宁帝在脑海中搜寻，没想到任何宝石是这种色泽的，好奇地看向玉扶。
玉扶道：“陛下，这是大将军随家书附来的七彩宝石。这种宝石盛产于西昆边境的玉石矿中，掘尽玉石也未必能见到一块。民间传言，此石能带来凯旋之兆。”
宁帝两指拈起小小的宝石，听到凯旋之兆四个字，龙颜大悦，“真的有这种说法吗？”
“回陛下，确实有。臣听说过，只是没亲眼看过七彩宝石。”
底下有大臣回应，宁帝越发欢喜，看着这块小小的未经镶嵌的宝石，比宫中多少珍奇珠翠都喜欢。
正当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
御林军统领蒙飞亲自从士兵手中接信送到殿中，座中之人闻言心惊，暗自盼望是战胜的好消息。
才提凯旋，这军报要是战败，这个中秋节也甭想过好了。
宁帝将七彩宝石放回盒中，伸手招呼蒙飞，“快，快送来朕看看！”
高公公飞快接过拆开火漆，宁帝将军报展开，一脸正色凝重。
盛满美酒的金樽放下，座上精致可口的菜肴也无人敢动，众人的目光都凝滞在宁帝手中。
玉扶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