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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她的水袖直直朝玉扶飞射而去,后者抬眼看她,毫无躲闪之意。
水袖未到玉扶面上,左右各处刀兵之声响成一团,无数人或兵器挡在她面前,她抬起头来,只见漫天白色的碎布飞下。
那是柳如意被绞成碎片的水袖。
殷朔离玉扶最近,察觉到不对之后以身相挡,顾述白始终关注着玉扶这边,见势不好随手掷来酒杯打下那水袖。
未想一直站在宁承治身边护卫的御林军统领蒙飞冲上来,因受那酒杯阻挡,原本只想把水袖劈成两段,一不小心竟劈成了碎片。
柳如意傻站在那里,水袖断了她的舞也舞不成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殷朔退回自己的座位,蒙飞也退回宁承治身边。
玉扶抬眸扫了柳如意一眼,她今夜原就心情不佳,不想这柳如意当初对自己不敬,今日还敢再来一次。
她的眼神毫无慈和之意。
柳如意有些后怕,想到玉扶如今是长公主,已不是昔日那个柔弱可欺的小丫头了,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丽妃。
丽妃想了想,款款站起来。
“竟敢御前失仪,差点伤了长公主!”
她尚未开口,宁承治暴跳而起,一拍桌子吓了她一大跳,“来人,把这个柳如意给朕拖出去,痛打五十大板!”
柳如意双膝一软,立刻跪倒在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女不是故意的!”
丽妃趁人不注意迅速坐下,假装自己没有站起来要说话过。
柳贞连忙从座中起身,为自己女儿求情,“陛下恕罪!她一定不是故意冒犯长公主的,五十大板会打死人的,求陛下开恩啊!”
“哼。”
宁承治看都不看柳贞一眼,只朝玉扶道:“长公主怎么说?”
玉扶对柳如意的冒犯感到不悦,却也知道宫里的五十大板是什么刑罚,真要让柳如意受罚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柳如意有罪,罪不该死。
她起身道:“罢了,我确实没有受伤,就请陛下饶了她吧。”
宁承治听了这话反倒十分不快,“你虽没有受伤,她御前失仪却是事实,传朕的旨意,赐白绫一条!”
柳如意吓得昏死过去,柳贞也去了半条命。
五十大板尚有活命的机会,白绫却是半点生机也无啊!
玉扶没想到自己的求情反倒起了反作用,众臣望着宁承治,既有畏惧也有失望。
他们的陛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赐死朝臣家的女儿,这岂不寒了老臣的心么?
金碧辉煌的大殿热气消散,变得森冷,万籁俱寂中,只有柳贞磕头求情的声音。
咚,咚。
玉扶面露不忍,“柳小姐虽御前失仪,却是因为和我的龃龉。还请陛下看在我的份上,饶柳小姐一命。”
宁承治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朕也很想看在你的面子上,可惜你只是长公主。若你是朕的皇后,朕一定舍不得拂你这个面子。”
210 残忍的是你(三更)
满座哗然,宁承治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述白起身便要离座,被顾怀疆不动声色地扯回来,“坐下。”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顾怀疆,不明白他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坐下,又是用怎么样的心情面对陛下几乎赤裸裸的求亲。
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场中最有资格为玉扶的婚事说话的便是顾怀疆,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顾怀疆正要起身,忽见身旁有个人影站起,竟是季道公。
那个一向不干己事不张口的季道公,一辈子很少主动说过什么,上一次是陛下遇刺之后主持大局,而后便是今日了。
他捋着胡须笑道:“今日是除夕佳节,陛下敢是喝多了?先帝御口亲自为镇江公主和顾侯世子赐婚,当时医神大人也在。镇江长公主是已聘之女,怎可为后?”
殷朔嘴角微翘,自顾自饮茶,像是不知道场中发生了什么一样。
连季道公都出面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宁承治诧异于季道公的反常,他不肯松口,“已聘并非已嫁,何况他二人由先帝赐婚之后并未交换定礼,怎么算得是已聘?”
“陛下,御旨赐婚是不必像民间礼俗那样交换定礼的——”
“朕不管!”
宁承治大袖一挥,面露戾色,“朕说不算就是不算,季道公,你要抗旨吗?”
季道公一愣,顾怀疆立刻起身,“陛下不可如此无礼,季老大人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了,连先帝都不敢直呼其名,陛下岂可如此?”
宁承治冷哼一声,连顾怀疆的面子都不给,“照顾侯这么说,朕年纪轻轻登基,朝中大半臣子都是朕的长辈,朕还要个个都礼敬不成?还是你希望朕能像当皇子时一样礼敬你?”
“臣不敢。”
顾怀疆躬身拱手,宁承治毫无反应,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他不肯受顾怀疆的请罪,难道非要他跪下才可么?
顾怀疆从座中站出来,玉扶大步上前,一把扶起将要跪下的顾怀疆,低声道:“大将军不可!先帝都不曾让你行过如此大礼,你怎可对他……”
顾怀疆道:“若是以跪能让你和述白有个好结果,我身为人父又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
玉扶回身看向上首,声音朗朗,“谁说我和世子未曾交换定礼?”
她朝顾述白走去,伸手解下腰间的荷包,庆幸自己把这东西随身携带,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荷包解开,里头是两块玉玦,细看竟有七色。
有人惊呼出声,“这不是生在西昆边境、得之便得凯旋的七色宝石么?”
“是啊,当年镇江公主送了一小块给先帝,先帝欢喜得什么似的。这七色宝石如此难得,不想还有两块这么大的!”
玉扶道:“当初我献给先帝的七色宝石,是大将军他们在边境竹山捡到的。我手里这两块玉玦,是我后来赶赴军营救下中毒的将士,在竹山上同一个位置拾到的。这不仅象征着凯旋,更象征着顾家军的军魂。这——就是我和他的定礼。”
她把其中一块交到顾述白手里,玉玦带着她掌心的温度,让人心生暖意。
他低眉细看,当初得到的那块七色宝石有鸡蛋大,这两块玉玦却小了许多,不由轻声道:“你竟把那块七色宝石制成了这个,剩余的呢?”
玉扶亦低声,“剩余的还有六个同样的玉玦,大将军和兄长们每人一个。七色宝石象征凯旋,将来无论你们谁上了战场,一定会平安归来。”
原来是全家一人一个,玉扶急中生智拿来做了定礼,还真把宁承治镇住了。
她……她竟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子交换了定礼?
两人旁若无人似的说悄悄话,宁承治眼中几乎要冒出火。
他想像赐死柳如意那样直接赐死顾述白,只要顾述白死了,玉扶的亲事就不作数了。
就在此时,殷朔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述白不是柳如意,杀不得。
至少现在杀不得。
顾怀疆卸下了部分军务,顾家军犹在,东灵境内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无人能与之抗衡。
宁承治新君登基权力未稳,这个时候想杀了顾家军的少将军,无异于在逼他们造反。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气得一屁股坐下去,“好,既然如此,把柳如意拉出去砍了!”
从五十大板到白绫,再从白绫到直接砍了,宁承治的怒火一路飙升,可怜昏死在地上的柳如意毫无知觉,却替人承受了他的怒火。
玉扶何尝不知柳如意是在替自己和顾述白受过?
“陛下,”她出言道:“柳如意罪不至死,陛下当真不肯放过她么?”
宁承治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朕说过,只要你愿意做朕的皇后,朕一定会给皇后这个面子不杀柳如意。”
顾述白眸子微眯,攥紧手中的七色玉玦。
玉扶心地善良,虽为毒仙,却有医者悬壶济世心怀苍生的胸襟,她是不会看着无辜之人为自己而死的。
救柳如意就要当皇后,不当皇后,柳如意就会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玉扶身上,且等着看她如何选择,对旁人而言皇后之位高不可攀,对她而言显然并不是。
她会为了救人一命答应宁承治吗?
玉扶忽然笑起来,梨涡轻旋,笑意甜美动人。
她一身素衣站在大殿正中,身旁长身玉立的男子貌胜潘安,这一刻都被她的笑容比了下去。
满殿辉煌黯淡,只有她如月光皎洁。
她樱唇轻启,“那就——让她死吧。”
极其残忍的一句话,殷朔却差点笑得喷出了茶水,宁承治不悦地朝他看来。
殷朔抹了抹嘴角,露出歉意的笑。
跪在地上的柳贞不可思议地往下玉扶,手腕颤抖地指着她,“长公主,你,你怎可如此残忍?!小女虽得罪过你,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啊!您有至尊后位可以坐,又能顺带救小女一命,为何不依呢?”
见玉扶不搭理,他索性对着玉扶拼命磕头,“长公主,微臣求您了,微臣求求您了!求您救小女一命吧!”
咚咚咚的声响在金殿之上回荡,血花四溅,染红了玉扶素白的绣鞋。
蒙飞眉头一蹙,待要上前阻止,被池公公拦在身后。
“大统领,别上去,陛下可没有让你上去。”
蒙飞诧异地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池公公话中的深意,慢慢退回原位。
除夕之夜,金殿溅血,这可不是好兆头。
座下群臣蹙起眉头,有人试图劝说玉扶,“长公主,您就答应陛下吧!长公主德才兼备,身份尊贵,只有您堪能辅佐陛下啊!”
“是啊,长公主就答应陛下吧,只有您成为皇后,我等才心服口服!”
德才兼备,身份尊贵,都是狗屁。
顾述白冷眼旁观,那些劝说玉扶的大臣接触到他的目光,羞愧地闪避。
当着他的面劝他的未婚妻子嫁给别人,这些大臣真是好得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要么是为了奉承宁承治,要么是看中玉扶的品性,希望她能劝谏宁承治做一位明君。
柳贞还在不停地磕头。
玉扶终于弯下腰,所有人屏息敛气——
她弯腰,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抹净了自己绣鞋上的血迹。
柳贞愣愣地抬头看她,玉扶对着他额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毫无内疚之感,“柳大人跪错人了,要杀柳小姐的是陛下,与我何干?”
柳贞:“可……”
“可只要我能答应陛下,柳小姐就能免于一死。柳小姐当初欺辱过我,我为何要为了这样一个人牺牲我的终生幸福?我为她向陛下求过情,尽过力,已经仁至义尽,又为何要为她牺牲我一世?”
柳贞:“你……你怎会如此残忍,见死不救?”
“残忍的是你,柳大人。”
玉扶仰起头,眼角余光轻蔑地睨他,“当初柳小姐被罚再也不许进宫,我未见你为她求过一句半句情。今日柳大人把额头都磕破了,到底是为柳小姐的性命,还是为了趁机向陛下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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