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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今日他不是来降罪的?
“镇江长公主接旨!”
众人迎上前接旨,只听池公公道:“奉陛下旨意,昨夜微服出宫遇江湖歹人刺杀,镇江长公主机敏变通,舍身救驾,朕心甚慰。特赏赐明珠一斛,珍玩十件,玉器二十件,以嘉忠君之心。”
众人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他们既希望玉扶能借此次摆脱立后的圣意,又担心玉扶被降罪受罚。
这样的结局,不知是好是坏。
玉扶一脸失望,未接旨意便起身道:“舍身救驾的是大哥哥他们,不是我,为何陛下的旨意里提都没提他们?”
池公公眉头一蹙,心道陛下不处罚已是天恩,不想长公主还得寸进尺。
他思忖片刻,陪着笑脸道:“长公主,陛下的圣意岂是奴才可以揣测的。昨夜力战刺客的固然是世子他们,真正一直在陛下身边保护的却是长公主啊!”
“公公说的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的功劳就是玉扶的功劳,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门外传来顾述白的声音,众人一看,顾家诸位公子都来了。
池公公笑得难看,不好附和顾述白的话,也不好当众反驳。
玉扶冷笑一声,“那陛下轻薄臣妹,被我痛打一顿的事又怎么算?”
池公公面色尴尬,想到昨夜满头青紫的宁承治躺在寝殿大床上,哎呦哎呦朝他吩咐的那些话。
“朕虽被玉扶打了一顿,到底是朕自己不好。不对,都怪丽妃那个糊涂东西,竟然敢骗朕!你去,把丽妃禁足三个月……不,半年!”
池公公见他疼得受不了,一面命太医快给他上药,一面道:“那镇江长公主那边怎么处置?”
宁承治咬着牙由着太医给他上药,沉默半晌才道:“不罚,还要大大地赏!赏她救驾有功,至于打了朕的事不许再提,朝中有谁敢提就是和朕过不去!”
他龇牙咧嘴大喊大叫,太医都被他吓得不敢上药,池公公只得满口称是,照他的旨意传下去……
他收回思绪,朝玉扶拱手道:“长公主,这件事陛下不计较了,您还计较什么?您可知道,殴打陛下,这……这可是大罪啊!”
他朝屋里一看,顾侯府的人和顾家军的将领都在,有些话他本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现在也顾不得了。
“长公主,您就体谅体谅陛下对您的一片心意吧。从古至今,哪个打了皇帝的人不受罚还能受赏啊?陛下待长公主如此情真意切,长公主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玉扶拧着眉头看他。
一向觉得他谄媚轻浮,不如从前先帝身边的高公公,今日难得看到他眼中有一点真诚。
他说,宁承治待自己情真意切。
玉扶站在那里,没有再咄咄逼人,也没有说软话。
池公公心中稍缓,想玉扶到底是个女儿家,怎么会对宁承治的真心视若无睹这般残忍呢?
人非草木,再怎样都会有些许动容。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玉扶身上,老金悄悄捅了严华实一把,“其实陛下对咱们小姐,还真是好。你说是不是?”
他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其实满堂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话。
严华实死命瞪他一眼,恨不得把他丢出去,“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嘿,你这个老严……”
老金原想和他理论理论,忽见顾述白站在那里,嘴唇轻轻抿着,面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他心中暗暗懊悔,立刻闭上了嘴。
玉扶看向池公公身后,“这些,就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东西吗?”
池公公以为她心中动容,忙让宫人把那些珍奇宝物呈上来给玉扶看,“是啊长公主,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长公主可喜欢?”
玉扶的眼中映上珍珠的光彩,各色流光溢彩的玉器,精美绝伦。
她微微一笑,款步朝其中一件黄龙玉的棋盘走去,触摸之下爱不释手,“这些都是宝物……可我一个都不喜欢!”
她果断挥手,黄龙玉棋盘立刻被掀翻在地,大大小小碎成无数片。
宫人们惊骇地后退,池公公瞪大眼睛望着玉扶,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绝情!
玉扶扬起下巴,“这些东西我统统不喜欢,池公公若非要送来,我就一样一样砸碎。按照东灵律法,毁坏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侯府众人皆知,先帝在时府里的御赐之物是最多的。
玉扶看向站在门边伺候的齐岸,后者上前一步,躬身道:“平民依律应当处以死刑,长公主虽身份尊贵,亦需下狱论罪。”
齐舟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无声地叹息。
玉扶随意抓起又一样玉器砸在地上,挑衅地看着池公公,“池公公身为御前的人,就这么看着我毁坏陛下赏赐之物么?”
池公公双手发抖,御前伺候的人见过的大阵仗多了,像今日这样骇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
他想到宁承治趴在床上哀哀叫疼,还不忘命他去赏赐玉扶的样子,心里慢慢有了底,朝玉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长公主尽管砸,陛下赏赐给长公主了,长公主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摆件原是摆着好看的,长公主若觉得声音清脆想听个响,就砸了用。只要长公主高兴,便是物尽其用了。”
老金龇牙咧嘴地看着池公公,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马屁拍得真够清新脱俗的,御前的宫人尚且如此,可见宁承治对玉扶到底有多包容。
玉扶让池公公气了个倒仰,索性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些东西都砸碎了扔到府门前,让东灵臣民都看看陛下何等隆恩!”
她砸了两样东西,池公公的心都快挑出嗓子眼了,再看下去他担心自己会昏死在地。
“长公主欢喜就好,欢喜就好,奴才告退!”
池公公飞快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朝外赶去,临走还堵着耳朵。
生怕听见玉扶摔碎那些珍宝的声音。
那些宝贝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就这么摔成碎片,真是作孽,作孽啊!
池公公一干人走了之后,众人陷入沉默。
齐岸硬着头皮,上前请示道:“侯爷,小姐,这些东西真的要砸碎吗?”
顾怀疆看向玉扶,玉扶显然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拒绝宁承治,没想到宁承治比他们想象中都更加坚决。
她想摔碎这些东西扔在府门前,不是要让臣民们看到陛下的隆恩,而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决心——
她说不嫁就不嫁,没有商量的余地!
“大将军,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这要是惹急了陛下,万一他真的……”
老金头一个出言劝阻,严华实等人没说什么,心里想的也和他一样,顾宜却道:“砸!为什么不砸?小玉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陛下还是厚着脸皮想娶她。这些东西要是不砸,她做的这一切就白费了。”
顾相也赞同他的话,“是该砸,不砸这些东西,难道要她去弑君才能推却皇后之位吗?”
弑君二字太过严重,就像一根尖锐的针,刺进众人脑中。
齐岸左右为难,目光在顾怀疆和玉扶身上转来转去,好半天才听到顾怀疆的声音,“就照小姐说的做,不必再议。”
这样做尖锐又决绝,会引发朝堂和市井怎样的议论还很难说,后果难以预估。
顾侯府从来不做这么张扬的事情,顾怀疆一向低调行事,这回为了玉扶违背自己几十年为人处世的法则,玉扶深为感动。
老金等人没等到下罪玉扶的旨意便离开了,待他们离开之后,玉扶忽然跪倒在顾怀疆面前。
众人唬了一跳,顾述白立刻上前搀扶,玉扶婉言拒绝,“大将军,我有几句话要说。”
顾怀疆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咱们这个家里没有跪着说话的规矩。”
玉扶思忖片刻,扶着顾述白的手慢慢起身,“大将军,我想搬出顾侯府住。小时候您不是送过我一处宅子吗?就在西湖边上,我想搬到那里去住。”
“这怎么行?!”
顾相、顾宜先嚷了起来,顾怀疆早料到她会说这个,并不惊讶,“不可能。你一日是顾侯府的女儿,就永远都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搬出去?何况,你以为这样就能让顾侯府不受你的事牵连吗?”
玉扶的确不想连累众人,尤其在她昨夜痛打宁承治、今日又当众砸碎御赐宝物之后,矛盾比之从前升级,眼看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的局面只有一个结果,她会誓死不从,一次次触怒宁承治,直到对方再无耐心要杀了她。
而在这样的结果到来之前,顾侯府势必会被卷到风口浪尖,这不是玉扶想看到的局面。
顾述白道:“玉扶,你早就是顾侯府的人了,一家人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难道在你心中,从未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么?”
“是啊。玉扶,无论如何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你要相信父亲和大哥,他们一定能想出办法阻止陛下的恶行。”
众人纷纷劝说玉扶,忽听见顾侯府外传来喧嚣之声,顾宜大步朝外迈去,“怎么回事,外头什么声音那么吵?”
小厮进来禀道:“回六公子,齐管家把御赐的那些宝物拿到府门外砸了,现在百姓们都围在府门前议论呢!”
这么快?
玉扶与顾述白对视一眼,“我出去看看。”
顾述白紧跟在她身旁,众人随之走了出去,还未到府门外便听见了百姓的议论声。
“作孽哦,真是作孽哦……”
“是啊,真是可惜……”
玉扶有些落寞,仰头看顾述白,“是有些可惜,那些宝物是无罪的,若施舍给穷人该多好。可我……”
顾述白揽着她,怀抱充满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劝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砸那些哑巴物件,你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陛下穷追不舍,你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这件事怪不得你,你不许自责,听明白了吗?”
玉扶点点头,“明日我想给城郊的乞丐施粥,是我暴殄天物,我应该做些什么去弥补。”
顾述白笑着摸摸她的头,“那你平日做错了什么,总是施舍那些街上卖菜的老人家,或是腿脚不便的卖花阿婆?”
玉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宜跑到府外又一溜烟跑回来,“小玉扶,你别难过了,你出去听听大家说的是什么!”
玉扶方才已经听见了,大家在可惜那些珍宝,认为玉扶把东西都砸碎了十分作孽。
顾宜拉着她衣袖往外走,“你仔细听,仔细听!”
围在顾侯府外看那些珍宝碎片的,有附近的小摊贩,也有住在周围不远处的百姓,更多是路过此地的路人。
“作孽哦,咱们长公主这样好的姑娘,谁都想娶,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呀!”
“就是,可惜顾侯府满门上下忠君爱国,陛下竟然想抢人家的儿媳妇,真是荒唐!”
“可不是作孽么?我听说咱们陛下不仅不敬先帝,还重用小人,反倒把顾侯爷这样的忠臣晾在一边……”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齐岸砸完东西命人回府,一个布衣青年朝他喊道:“长公主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