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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扶想了想道:“昆帝这些日子待我也算礼遇有加,你说他会从一而终呢,还是先礼后兵呢?”
陈景行眉梢一抬,“他敢先礼后兵?公主,您吩咐的事情臣都已经办好了,谅昆帝也不敢先礼后兵。”
玉扶笑了笑,“那就但愿他能从一而终,也省我们许多麻烦。”
今夜的宴席和往日一样盛大,有所不同的是,不再有西昆本地独特的歌舞表演,这些玉扶前些天都看过了。
玉扶坐在下首最尊贵的位置,边上就是陈景行和昆吾伤,她端起酒樽,在殿中辉煌的灯光下把玩起来,又凑到鼻尖轻嗅。
玉扶年纪尚轻,在顾侯府的时候顾怀疆很少让她喝酒,只有逢年过节的喜庆日子才让她喝一点。
她虽不喝酒,也闻出了席上这酒的不同。
陈景行敏锐地凑近她,“公主,这酒有问题吗?”
前几日宴席上玉扶滴酒不沾,昆帝和众臣都发现了,只是谁也不敢劝她喝酒,反倒让宫人给她上茶。
今日她忽然对酒感兴趣,陈景行立刻警惕了起来。
玉扶笑着摇摇头,“不但没有问题,连我都能喝几口。要是我没闻错的话,这应该是新酿的,酒味很淡。西昆民风彪悍,男男女女酒量非凡,今日忽然上了这样淡的酒,可见昆帝多么重视今日这场宴会。”
重视到从他自己到众大臣,谁也不能喝酒误事。
陈景行缓缓点头,朝座中大臣扫了一眼,众人的面色果然和前几日宴饮完全不同,好像个个都在观察他们这边。
看来玉扶说得不错,今夜是昆帝正式谈条件的时候。
果然,不多时昆帝就切入了正题,“公主在我西昆也流连了好些日子了,不知这些日子朕的招待,公主可还满意啊?”
平心而论,这些日子昆帝的招待挑不出毛病,就连玉扶不想要他派来伺候的婢女,他也没有再派人来监视。
乃至于对昆吾伤的重新起用,也有大半原因是为了给她面子,玉扶应该满意才是。
她却笑了笑,“尚可。”
昆帝立刻变了脸色,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她怎会做出这样的回答。
待要询问她有何处不满,只听陈景行起身道:“这些日子昆帝对我们的招待,我替公主待昆帝道谢。要是没有贵国太子对公主的冒犯,我想公主不会只给出尚可的答案。在座诸位想必也打听过公主的情况,即便是她流落东灵的时候也未曾受过半点委屈,何况被人打得浑身是伤?”
陈景行不卑不亢,先扬后抑,死抓着昆君玥对玉扶的冒犯不放手,说得昆帝没了脾气。
就算他再怎么礼遇玉扶,昆君玥这起事件都是实实在在的把柄,对他们今日的谈话十分不利。
昆帝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朕听闻顾家世子的病情已有好转,还听说这些日子公主一直在照顾他,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玉扶尚未答话,对面已有个武将模样的人愤而起身,“陛下!这个顾述白绝对不能离开西昆,末将以为应该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我西昆死伤的二十万将士!”
陈景行凑到玉扶耳边轻声道:“此人是西昆几大军门之中王家的话事人,是西昆有名的大将。”
玉扶眼睛都没抬,举起酒樽抿了一口,甜香四溢。
嗯,这酒不错。
昆帝从王将军开口前便一直盯着玉扶,见她脸上毫无慌张之意,眉头紧紧蹙起,他干咳了一声,“这顾述白虽是顾家军的世子,与我西昆有血海深仇,可他——”
“噗。”
玉扶难得碰见酒味这么淡的酒,本想喝一口尝尝鲜,不想听见昆帝的话忍不住笑出来,再也没了喝酒的意兴。
昆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公主笑什么?”
玉扶慢条斯理道:“昆帝方才说,谁和西昆有血海深仇?”
昆帝与王将军对视一眼,道:“自然是顾怀疆的顾家军。顾家军数十年来在边境杀了西昆多少将士?远的不说,就说去年斩杀我西昆柳家军主力近二十万,柳家军几乎全军覆没。顾述白身为顾家军的少将军,自然是西昆的仇人!”
“正是!”
那王将军接话道:“我王家军与顾家军也交手过多次,每次都败在他们手下,多年来死伤在他们手里的将士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现在顾述白就在西昆,我岂容他全身而退?”
玉扶忍不住嘴角微翘,瞧这王将军和昆帝一唱一和的模样,显然早就对好了词儿。
她要是不搭理,未免太不给昆帝面子了。
她款款从座中起身,落落大方地走到殿中,“既然王将军这么恨顾家军,那本宫身为顾怀疆的养女,你是不是也要让本宫不能全身而退啊?”
王将军愣了愣,忍不住看向昆帝。
昆帝忙打圆场,“哎,公主说笑了,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北璃储君,和顾怀疆一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在顾家军中也没有军职,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
“那西昆数十年来死伤多少将士,能怪到顾家军头上么?”
玉扶冷笑一声,“年年主动挑起边境战火、让东灵边境百姓民不聊生的是谁?意图攻陷东灵城池、占领东灵国土的是谁?让顾家军的将士不能在家中陪伴亲人而要一次次浴血沙场的又是谁?”
她目光环视在座的西昆朝臣,尤其是那些武将,个个都低下了头。
她最后看向昆帝,“我想答案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挑起战火的人把正当防卫的人视为仇敌,这是何等厚颜无耻的想法。退一万步说,两军交战只要不使用什么阴诡手段,将士死伤在所难免,何谈仇恨?倒是昆帝你,去年那场大战若本宫没有记错,你还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到东灵假意和亲试图掩盖自己发动战争的本意。这种手段……本宫实在不屑。”
昆帝被她的话激怒,什么厚颜无耻,什么阴诡手段,什么牺牲自己的女儿……
玉扶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他身为西昆至高无上的君王,不容许任何人在他的臣子面前损害他的威严。
“啪!”
昆帝一巴掌拍在案上,气势雄浑令人不禁寒毛直竖。
玉扶却一点儿也不在意,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昆帝何必如此气恼,本宫今日不是来谈西昆与东灵孰是孰非的。王将军也不必再在本宫面前演戏了,西昆几大军门之间彼此倾轧的消息本宫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柳家军近乎全军覆没,这可是你王家军露头的好机会啊。”
她举起酒樽笑了笑,“若不是如此,只怕你王将军今日坐不了这么高的位置,本宫说的对吗?”
原来她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王将军面露尴尬,朝昆帝看了一眼,心道早知道应该派个会演戏的人来搭台,他一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哪里演得像呢?
昆帝的怒意渐渐平复,只怕再会演戏的人在这位玉扶公主面前,也镇不住她。
她的游刃有余不仅仅因为北璃实力雄厚,也因为她的聪明才智,她并不像昆帝想象的那样是一时头脑发热跑来西昆的,而是做足了准备。
连西昆朝堂上几大军门的关系,她都一清二楚,才能一眼看破王将军。
昆帝眸子微眯,看着玉扶的目光有些危险。
他第一眼见到玉扶时颇为庆幸,如果北璃的下一代帝王是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只怕国力衰微就在眼前,到时候他西昆或许可以向北扩张领土。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了解玉扶的才智和手段,心中越有种不安的感觉。一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魄力的女子,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再联系她和顾家军的那一层关系……
昆帝不得不担心,玉扶现在的示好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她的心会偏向东灵。
他缓缓开口道:“公主的意思,是一定要维护这个顾述白了,是吗?”
玉扶笑着看他一眼,这一眼仿佛便把他看透了,“不瞒你说,其实本宫在东灵的时候,就很仰慕昆帝。”
昆帝眉梢一挑,又是惊讶又是喜悦,“这话怎么说?”
玉扶笑道:“虽然昆帝意图侵占东灵领土,年年发动战争让东灵人对你很没有好感,但本宫并不是东灵人,反倒觉得昆帝你是个枭雄。在九州大陆的三个国家中,西昆领土不小,但人口却很少,土地也十分贫瘠,昆帝意图东突说到底也是为了百姓的福祉,对吗?”
昆帝当然不会当着朝臣的面,说自己不断东突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便对玉扶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恭维。
玉扶又道:“和昆帝相比,东灵的皇帝就差得太多了,尤其是刚刚登基的小宁帝。以他一味享乐、不接受良臣建言的做派,东灵很快就会毁在他手上。最糟糕的是,他连战功赫赫、忠心不二的顾家军都要铲除,顾家军没有了,昆帝还愁占据不了东灵的领土么?”
昆帝眉头一蹙,“你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是,我要救顾侯府的人不假。不仅是顾述白,此刻陷身东灵牢狱的顾侯府之人我都要救。但本宫可以以北璃的名义向昆帝起势,顾侯府的人绝不会再为东灵卖命,不会再替小宁帝对抗西昆大军。”
玉扶此语一出,满座哗然,众臣纷纷交头接耳。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此后东灵摘没有顾侯府,顾家军群龙无首便成不了气候,那西昆攻打东灵的唯一障碍就再也没有了。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昆帝没有想的那么乐观,对于玉扶他不敢太掉以轻心,“可是,就算顾侯府的人对小宁帝失望透顶不再为东灵卖命,朕怎么知道他们跟随公主之后,不会替北璃来攻打我西昆呢?”
顾怀疆父子这样的将才,百年不可一遇,不死昆帝终归不放心。
除非他们愿意为西昆卖命——当然,昆帝知道顾怀疆的忠心,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
座中众臣又恢复警惕的面色,昆帝担心的有道理,顾家父子无论到哪里,终归是个不可预测的变数。
玉扶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众人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玉扶才道:“昆帝真的以为,数十年来我北璃从不犯东灵与西昆二国,是因为我国中没有干将吗?昆帝未免太小看我北璃了,对你们西昆来说,顾家父子那样的干将或许很难得。但在我北璃,不见得没有。再者,我北璃百万雄师,就算没有这般强悍的将领,难道还打不过你西昆区区十来万残兵么?”
“哼,百万雄师?玉扶公主这牛皮是不是吹大了,若北璃果真有百万雄师,只怕东灵和西昆两国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北璃为何会对我两国秋毫无犯呢?”
说这话的正是方才那个王将军,他身为西昆大将,很清楚百万军队能对西昆造成怎样的伤害,那几乎是毁灭性的。
他知道北璃国力强盛,但他不相信会强盛到这个地步,身怀利刃而不出鞘,北璃难道全民信佛不成?
玉扶但笑不语,端起酒杯把玩,陈景行朝她点点头,起身道:“昆帝,王将军,你们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去问问你们北部边境的城防,看看我北璃大军到底有多少人兵临城下?”
“什么?!”
昆帝惊得从座中站起,朝堂顿时如滴水落入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