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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扶的反问让宁承治无话可答。
她又道:“本宫来东灵本就不是与你商量什么,是给先帝一个面子,给朝中老臣一个面子,本宫才会坐在这里。否则以我北璃的军力,何必在此与你浪费口舌?”
宁承治嘴硬道:“玉扶,难道只有北璃有大军,我东灵就没有吗?外敌来犯,就算顾家军没有主将,难道他们就不反抗了吗?”
“陛下说对了。”
顾述白从座中款款站起,淡淡笑道:“先前陛下派臣去边境守土,臣”战死沙场“之事,还未同陛下和众臣说清楚。”
他的目光扫向座中大臣,“我并非死在西昆人的刀下,而是死于朝中之人的谋害。小竹关府台是谁的人,诸位和陛下心中或许比我更清楚。他假传圣旨告诉我顾侯府被满门抄斩,我一时失去防备才会被他用剑刺穿身体。当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而失去意识前想到玉扶曾给我的仙人谷秘药,服下之后才保住一息。”
众臣不知道小竹关府台是谁的人,但他们知道,顾述白口中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殷朔,而殷朔的身后……
众人不禁望向上首,宁承治派顾述白独自离开就是为了娶玉扶,这点大家都很清楚,难道他为此竟不择手段要暗害顾述白?
宁承治对上众人的目光,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不是朕指使人去杀你的,真的不是朕!朕只是想把你支开而已,朕真的没有想杀你!”
倘若顾述白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是殷朔瞒着他任意妄为铲除异己,还让他背了个陷杀忠良的恶名。
他不禁握紧拳头,心中早把殷朔骂了千遍万遍。
然而他再怎么解释,底下众人都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肯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顾述白继续道:“陛下,事已至此是你不是你还重要吗?就算不是你,是殷朔背旨而行,你宠信奸臣陷杀忠良难道不是事实吗?”
宁承治抿着唇看他,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述白忽然转向顾怀疆的方向,跪下朝给他磕了一个头,众人惊讶不已。
顾怀疆蹙眉看他,只听他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从孩儿九死一生捡回那条命起,就决定不再效忠这个乌烟瘴气的朝堂,这个识人不明的昏君了。”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宁承治的荒唐有目共睹,敢当面直呼他为昏君的,顾述白还是头一个。
他缓缓起身看向宁承治,“我活过来回到东灵之时,便决定了不能让我的父亲和家人们也受这样的苦难。所以我以顾家少将军的名义命令边关守卫的顾家军,万一陛下不肯放人,他们便会起兵赶往帝都。”
座中顿时哗然,连季老大人都忍不住抬了眉毛。
“你……”
宁承治一怒而起,“不,朕不信,朕不信顾家军会造反!”
“陛下既然不信顾家军会造反,为何任凭奸人构陷我顾侯府满门?!”
顾述白很快地反驳他,又道:“臣不想造反,是陛下逼臣不得不反。陛下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查问,边关守军是否有调动迹象?今夜陛下若不肯应允此事,来日北璃大军踏上东灵的疆土,顾家军的将士绝不会反抗。”
不但不会反抗,不帮着外人来打帝都就不错了。
宁承治浑身抖如筛糠,指着顾述白的手难以自制,他的手一会儿指向顾述白,一会儿指向玉扶,被他们两气得几乎吐血。
“你们,你们……”
二人镇定地回视他,好一会儿,宁承治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朕答应你们的条件。”
……
回宫的马车上,众人相顾无言,恍若隔世。
今夜的宫宴和他们想象中不同,宁承治没有按事先商量好的做,反倒因为殷朔的谗言忽然发难,幸而最后还是平息了。
玉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大哥哥,原来当初回到竹关的时候,你和关将军说的便是调兵之事。你早就有所预见宁帝会拒绝我的条件么?”
“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顾述白道:“就好像让柳婷婷跟我们回来,其实也是为了防范殷朔。没想到殷朔怒急之下杀了池公公,给他自己留下把柄。柳婷婷的存在没有制衡殷朔,反倒让老丞相……”
顾怀疆缓缓开口,“老丞相的事怪不得你,因果循环自有天定,他们之间的恩怨旁人插手不了。”
“父亲说的是,如今总算一切都圆满解决,我们可以离开了。府中都已经收拾好了,不如明日便启程?”
顾怀疆微微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养神,玉扶和顾述白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开口。
这一夜顾侯府灯火通明,下人都忙着打点行装,玉扶等人也没有睡多久,四更便早早起身预备离开。
顾酒歌亲自带人去相府接殷姬媱,殷朔什么也没说,只是跪在殷兖的灵前。
有殷兖亲笔手书的遗嘱将殷姬媱许配给顾酒歌,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何况他连顾侯府的人都阻拦不了,阻拦殷姬媱又有什么用呢?
他朝炭盆里丢了一把纸钱,夜色中纸钱引燃暗红的火焰,像鬼魅张牙舞爪。
殷姬媱最后看了相府一眼,眼中有不舍之意,“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父亲对我算不得多好,大哥更是如此,可到底是我的家。”
顾酒歌站在她身旁默默陪伴着她,殷姬媱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忍不住笑道:“你知道吗?从小我就知道我是妾室所出,不是这个家正经的小姐。我也知道父亲和大哥没有那么喜欢我,所以我总喜欢带一大堆人跟在我身后,假装我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顾酒歌低声道:“原来你喜欢这样,那以后你的屋子里,我一定给你多安排一些丫鬟仆从,让你众星捧月可好?”
殷姬媱笑着回头,嗔道:“那是小时候,如今我早不这么想了。什么众星捧月,都是虚张声势。玉扶出门带的人也不多,可她就是有许多人宠着爱着捧着,跟她身后跟着多少人毫无干系。”
顾酒歌担心他嫉妒玉扶,正要开口解释,殷姬媱挑眉道:“从此以后你最宠爱的人得是我,不能是玉扶,否则我要吃醋的。”
“自然,玉扶有父亲和大哥宠着,我只宠着你一个。”
顾酒歌十分正经地安慰她,殷姬媱噗嗤一笑,“你还真当真了,傻瓜。”
两人携手朝外走去,忽听女子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姬媱。”
殷姬媱脚下一顿,回头看到丹阳公主孤身站在院中,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她慢慢朝殷姬媱走来,“你要走了,恭喜你,终于嫁了自己一直想嫁的人。”
殷姬媱歉疚道:“丹阳,对不起,往后我不能在这府里与你派遣心中郁结了。我也希望你终有一日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再和我大哥在一处了。”
丹阳公主摇了摇头,“姬媱,你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丹阳公主拉着她的手,“我想见玉扶,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一面?”
殷姬媱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抽回,“丹阳,你想对玉扶做什么?我知道你恨她,可大哥喜欢她不是她愿意的,如果可以她宁愿大哥不喜欢她!丹阳,你别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顾酒歌将殷姬媱护在身旁,担心丹阳公主受到刺激伤害殷姬媱。
丹阳公主转向顾酒歌,“二公子,求求你带我去见玉扶好不好?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她说,我身上没有武器,不信你搜!”
她转向殷姬媱,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衣袖中探出,她身上的确没有武器。
殷姬媱看向顾酒歌,顾酒歌思忖片刻,“好吧,我带你去。”
马车停在顾侯府门前,齐舟欢欢喜喜地迎上来,“二少奶奶,您的马车和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他忽然看到殷姬媱身后的女子,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丹阳长公主?”
他看向顾酒歌,不明白顾酒歌把她带来做什么,顾酒歌道:“齐管事,你先带姬媱去看看给她准备的东西,我带丹阳长公主去见玉扶。”
齐舟有些犹豫,“二公子,这……”
顾酒歌道:“放心吧,很快就好,不耽误今日的行程。”
“哎。”
齐舟应了一声,带着殷姬媱离开。顾酒歌带丹阳公主到西厢,顾述白正和玉扶坐在后廊喝茶,一面谈着西厢的种种布置。
见到丹阳公主来,顾述白顿时警惕起来。
“玉扶,大哥。我方才去相府接姬媱的时候,丹阳长公主说她有话想和玉扶说,我便带她回来了。”
玉扶起身走来,丹阳公主疾步上前,正当顾述白悬心想阻拦之时,她噗通一声跪在玉扶面前。
玉扶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一个头磕在地上。
“玉扶公主,从前是丹阳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请罪。请公主大人大量原谅我,就算是看在那一次你潜出帝都我没有揭发的份上。”
瑶蓝看玉扶的脸色,忙上前搀扶丹阳公主,后者轻柔而坚决地推开了她,执意跪在地上。
玉扶亲自搀她起身,“丹阳公主,我从未记恨过你,何来请罪之说?何况上次你没有揭发我,我心里很感激你。”
丹阳公主仰起头来,“殿下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你真的从未记恨我,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一个忙,请你不要置殷朔于死地!”
玉扶一愣,顾述白顿时蹙起眉头,顾酒歌亦后悔不迭。
早知道她要说的是这个,他一定不会把她带回来。
丹阳公主见众人脸色难看,连忙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殷朔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知道当初大皇兄是被他利用的,父皇是被他害死的,我什么都知道!殷朔对不起你们,我替他向你们磕头请罪!”
她连连磕头,动作间毫无身为嫡公主的矜贵,当初骄傲蛮横的模样一扫而空。
玉扶心中不忍,亲自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殷朔何止对不起我们,他对得起你么?要不是他,你还是风光无限的嫡公主,就算嫁个普通人至少也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你不但不恨他,反倒要为了他向我求情?”
丹阳公主笑中含泪,望了顾述白一眼。
“当初我倾慕世子,为此做了许多难堪的事,直到嫁给殷朔仍然愤愤不平。他的确不是个好人,阴险、狠毒,无情,他连对待自己的亲妹妹都那么狠辣,更何况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呢?”
她轻笑出声,“可能是我从小享受的富贵荣华太多了,上天觉得不公平,所以让我情路坎坷,让我总是爱上不爱我的人。殷朔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夫君,殿下,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好不好?”
她低声下气,她万分恳切,她毫无尊严。
玉扶拧着眉头看她,不知道自己该愤怒还是该怜悯,只觉得这样的丹阳公主叫人无法拒绝。
她忍不住转过身去,“你回去吧,我们已经决定离开东灵,从此以后殷朔的事情我们不会再干涉。他是生是死都听凭天意,我只能答应你,不会以北璃的名义向宁帝施压让他处决殷朔。”
丹阳公主喜极而泣,再度跪倒在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