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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述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件事,二弟比我想得通透。府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们都成长了,比从前更加懂事,是我小看他们了。我忽然有些明白,父亲那么疼爱你为什么真舍得不到北璃来帮你,或许他也明白,一直在父亲庇护下的孩子们无法真正成长。酒歌他们如是,你亦如是。”
玉扶点点头,“我明白,在北璃一心庇护我的忠臣良将太多了,有个天云破成天给我找麻烦好像也挺好的。”
顾述白顿时嗅到别样的气息,“这才几天,你好像对他越发信任推崇了,总是提到他。”
玉扶也嗅到了别样的味道。
一股醋味。
她忍不住笑,“这醋吃得有些久了,都是我当初戏弄天云破那句”侧室“惹来的麻烦。早知如此,当初怎么说也不该这样戏弄他,反给我自己惹了麻烦。”
顾述白沉默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玉扶那句玩笑话,是因为他们君臣之间朝夕相处,他们彼此信任欣赏,他们越来越默契……
从前玉扶身边,没有哪个外人能让玉扶这样欣赏维护,这让顾述白忍不住吃醋。
他既不能要求玉扶和天云破保持距离,这话倒不如不说。
要说,也只能是……
“我会替你戍守边关,替你分忧解劳。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你是否安好。”
玉扶鼻子微酸,“我何尝不担心你在边境是否平安?你固然对东灵更加了解,但殷朔对你同样了解。他两次差点要了你的性命,你都九死一生地挺过来了。万一真到交战之时,谁知道他又会……”
顾述白安慰她,“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会第三次栽在他手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二弟他们尚且有进益,我怎会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玉扶这才放心点头,“秋日将至,此去,但望你能平安回来过年。北璃过年的习俗你尚未一见,比东灵更加热闹许多,你一定要回来看。”
你一定要回来看,看我及笄之年的模样。
顾述白只是笑,不知是否听懂玉扶言下之意,“好,一言为定。”
朝中遣将赴与东灵接壤之边关的消息,令人大为振奋。
百十年过去了,北璃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出兵东灵的契机,他们兴奋,他们不安。
他们既希望北璃的大军能趁此机会一举收复东灵,又担心这个天赐良机从指缝溜走,白白浪费。
尤其是……
对于玉扶派遣的主将,朝中大臣有着不同的想法。
“顾述白到底年轻,虽有将才年纪却不堪服众,这么大的战役让他去真的行吗?”
“哎,此言差矣。顾将军在东灵时就已经广有战功,如今更有陛下和欧阳将军大力保举,别说这场战一时还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难道他还比不上东灵朝廷的武将么?”
比起对他能力的怀疑,更多人担心的是他的心。
他毕竟是东灵人,让东灵人去打东灵……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冒险。
不仅北璃朝臣有异议,连顾酒歌几人都为顾述白担心,怕刚刚恢复平静祥和的生活又将陷入危局。
“我随大哥一起去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从前我们也并肩作战过,一定能配合默契。三弟就不要去了,留在国中准备武举吧。”
顾酒歌一看顾寒陌的脸色,便知他也想同去,立刻开口打消了他的心思。
顾寒陌不免黯然,顾述白道:“不,二弟刚刚成婚,你不顾弟弟们需要你照看,至少也要顾忌姬瑶的心情,怎么能这个时候随我出征?”
殷姬瑶面色一红,既感激顾述白为她着想,又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让顾述白独自一人去。
正当此时,顾温卿道:“大哥,带我一起去吧!我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将军,怎么能不到真正的战场上历练历练?欧阳将军营中的副将都夸我武功比他们高,兵法也比他们熟,我也想去帮大哥!”
他既没有娶妻,也不用参加武举,在几个兄弟中年纪也不算最小,是最适合陪顾述白出征的人选。
顾相忙道:“大哥,也带上我吧,我就算帮不上你什么,跟在你们身边多学学也好啊!”
顾述白思忖片刻,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顾宜偏在此时叨叨起来,“早知道我也晚点娶妻了,连顾相都能跟大哥和四哥去边关,我却只能……”
“只能什么啊?”
苏云烟提着他一边耳朵,口气充满威胁。
顾宜忙陪笑脸,“只能,只能在家好好照顾你,过轻松快乐的日子,不能替兄长们分忧了,我这心里又高兴又内疚啊!”
分明是想上战场玩去不想待在家里,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苏云烟轻哼一声,这才饶过他耳朵。
在玉扶力排众议一力保举之下,顾述白率领原本由欧阳骐指挥的军队赶赴边关,他们离东灵越来越近,而此刻的东灵……
闽西一片山地丘陵,是最适合据险而守的,农民起义的大军就在这里驻扎。
队伍中人人兴高采烈,被压迫久了的底层贫苦农民,一朝翻身靠自己的力气打倒了当官的人,那种痛快比庄稼收获更甚。
生活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他们大碗大碗地喝着从商贾粮仓中抢来的酒,吃着从百姓家顺手牵来的牛羊肉,再也不用为一钱一厘的粮食锱铢必较。
一张张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黝黑面盘,似乎一夜之间染上了飒爽的匪气,但凡走出去,远远看见他们的乡民必定迅速躲藏,关门闭户。
看到那些百姓惧怕他们的样子,他们忍不住想到从前的自己,也像老鼠似的什么都怕,现在——
终于轮到别人怕他们了。
“诸位好汉,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这样!老汉只有这么个女儿啊!”
乡间临水的一处小院,响起一片嘈杂之声,伴着年轻女子的尖叫声,老人和小孩的哭声。
“哭什么?大爷看上你闺女是你的福气,也是你闺女的福气!别说没给你们银子,诺——”
几个起义军的士兵,为首那人从袖中丢出一个上好的玉镯,看成色倒通透,细看之下上头还染着血。
也不知是这群土匪兵从哪里抢来的!
那被扯着手臂的姑娘顿时大喊,“爹,救救我!你就算把我卖到城里当丫鬟我也认了,不能不明不白被这群人抢走啊!”
一语惹了众怒。
“爷好心给钱娶你,你竟然宁可当丫鬟都不嫁?那就算了,把她带回去当军妓!”
为首之人一声怒吼,众人托着年轻姑娘往外走,老汉想要上去阻止被士兵一巴掌拍到地上,满头满脸鲜血直流。
那姑娘见自己的老父被打死,一时情急挣脱开来,朝着院外的池塘纵身一跳,咕咚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娶妻不成,反闹出了两条人命,众人一时无趣起来。
为首的士兵提了提裤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呸,真是晦气!既然人都死了,去他们的破屋子搜搜有没有值钱东西,别便宜了老不死的穷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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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关心,早上去过医院了,真的是腰椎间盘突出,医生说要卧床,不能久坐。
周末还要回医院做磁共振,下周或下下周还要复诊,看磁共振啥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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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289 平南郡王(二更)
这里原本是一户富裕地主乡绅的宅子,起义军攻下闽西一带后,就成了他们暂时安置的军营。
庭院深深,内院之中,原先住着乡绅小姐的绣房榻上,躺着一个戴铁面具的男子。
他穿着朴素的布衣长衫,面具覆着右边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白净俊秀,和这里原本是农民的士兵完全不同。
那周身气度,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普通人。
这屋子原本住的那个乡绅小姐,容貌秀丽颇有气质,看起来是读过书的女子。
在他们初到此地时,她便含着眼泪对他自愿献身。他对女色向来无意,而后才听说那个小姐被底下士兵玩弄,不堪受辱而死。
他有一瞬间惊讶,这才明白那个小姐为何主动对她献身——
他知道以她的容貌逃脱不了觊觎,索性把自己献给这群蛮人的头领,或许能让自己尽可能少受一些折辱。
可他当时不知小姐的心思,即便他知道……他依然会这样选择。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死活,与他何干?
窗外的蝉鸣渐稀,眼看就要到秋日了,空气依然闷热。连日行军的劳苦对他这个文臣而言未免吃力,他慢慢合上了眼。
恍惚中,他听见那个乡绅小姐在哭。
“是你害死了我,都是你害死了我!”
女子的身影在屏风后飘荡,鬼魅婆娑,声音凄惨哀婉,令人不寒而栗。
他面无表情:“就算我收了你,用过之后一样丢给他们。连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尚且如此,你以为我待你又能有什么情意?何况,我连用你一次的好心都没有。”
“你好狠的心,夫君,夫君……”
鬼魅之声忽然变了腔调,他蹙起眉头,不知道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为何唤他夫君。
却见屏风后的鬼影缓缓飘荡而出,一身正红凤冠霞帔,面盘丰盈圆润,红裙委地款款朝他走来。
那不是乡绅小姐,是丹阳公主。
“夫君,夫君,夫君……驸马。”
殷朔有一瞬间的战栗。
丹阳公主早就死了,此刻却鲜活地站在他眼前。
殷朔一生不畏鬼神不信天命,从不相信报应和因果轮回,此刻也不免心惊。
“驸马,我悔啊。”
丹阳公主淌着眼泪,面容还是她未出嫁时丰润光彩的面容,神情却是她嫁进相府之后盘桓哀戚的神情。
殷朔明白,她一定后悔嫁给了自己。
丹阳公主用帕子抹着泪,抬头凝望他的眼,“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我悔啊,当初宫里遣我出嫁的时侯,我为什么不让梳头嬷嬷唱这首歌?”
“是不是我们大婚之时没唱这首吉祥歌,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个昆羽扬呢?她3的出身不如我,处境也不如我。她大婚的时候一定唱了吧?所以宁堂叔那么疼爱她。”
殷朔沉默了半日。
“跟这些没关系,就算当初梳头嬷嬷为你唱了十遍百遍,你我之间也注定不会幸福。就当此生是我对不住你吧。”
泪痕如阑干,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单薄,渐渐透明。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银笋尽标齐……”
她的歌声徘徊不散,哀怨凄凉,殷朔只觉浑身如坠冰窟,有人在他耳边嘈杂起来。
他豁然睁开眼,这才发现一切是场梦,不知是他心生歉疚梦到了丹阳公主,还是丹阳公主的魂魄牵挂入梦来……
下属站在榻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大公子,您做噩梦了吗?”
相府如今早已凋零,当初他匆忙之下带走的心腹之人也不多,如今还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叫江辉的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