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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你是老太师的长子,是世家公子身份尊贵,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妇人嗔了他一眼,亲手为他盛了一碗汤送到面前,“喝吧,姨娘在这里看着你喝。我听小厮说你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我若不来只怕你真要把自己熬坏了。”
妇人是天云破母亲的妹妹,他父母都不在了,独剩这个姨娘是至亲的长辈可以管教他。
天云破不敢违背,老老实实端起汤碗,妇人却叹了一口气。
“云儿,你听姨娘的。那个顾大将军是陛下的夫君,陛下信任他自是应该的。何况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抓着他不放呢?”
“我并没有抓着他不放。”
天云破慢腾腾地喝着汤,“我并没有说,他一定会拥兵自重占着西昆不还,也没有说他对陛下会有反叛之意。我只是劝陛下谨慎小心,无论顾述白值不得值得信任,将国玺和兵符收回并遣他回国,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妇人听着也颇觉有理,“你既这样想,怎么不和陛下好好说?我听说那日朝中重臣都在,你不听包太傅的劝阻一直和陛下顶嘴,言辞十分激烈。你们君臣之间不是一向很和睦吗?何至于闹到如今的境地!”
天云破无话可答,有些事他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妇人却没他想得那么无知,转而严肃地看着他,“其实是因为你心悦陛下,对吧?”
他差点一口汤喷出来。
“姨,姨娘……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他一想便知是自己身边出了“内奸”,一定是小厮多嘴告诉了姨娘,否则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妇人忙道:“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反正我已经知道了。我想陛下也知道吧?怪不得她一怒之下索性让你不上朝了。”
天云破不太明白,“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向不是很聪明吗?难道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看起来端庄优雅的妇人,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陛下是个女儿家,姨娘最懂她的心思。你是为了稳妥希望她将顾大将军召回,可在她看来呢?你是因为嫉妒顾大将军,意图破坏他们夫妻俩的感情才说出那些话。”
妇人这下彻底想明白了。
她原本就奇怪,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至于君臣反目?
如今才知一个是因为心存爱慕所以言辞激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另一个是怀疑对方因嫉妒而陷害,故而愤怒与失望交加。
两个人各自存着小心思没有坦诚相待,如何能说清楚此事?
天云破正色道:“姨娘,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当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的的确确是为了北璃着想,绝无半分陷害之意!”
“姨娘了解你,可陛下和你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要求她也像姨娘这样了解你呢?”
正如他怀疑顾述白,而玉扶无条件地相信顾述白一样。
如果他认识顾述白的时间更长一些,对他的了解更多一些,是不是也会像玉扶信任他一样地信任?
天云破愣愣地放下手中的汤匙,不禁深思起来。
……
“来人,朕要下旨!”
昆吾伤坐在御书房,朝外头喊一声,立时有小太监躬身进来。
御案上堆满了明黄的绢帛,他一日要下好几道旨意,配合着顾述白的所有政策,哪怕国玺已经交出去了,他的旨意和废纸没有区别。
“下旨撤销西昆对北璃边境一线的守军,从此以后北璃和西昆是一家了,没有边境,也没有守军。”
“是。”
小太监恭敬地把圣旨捧出去,昆吾伤百无聊赖,出了门在御花园闲逛。
宫中早已由顾述白手下的精兵接管,那些士兵看见他,都恭敬地行礼,没有丝毫怠慢和不逊。
昆吾伤状似漫不经心地走过,心中却涌起一阵阵失落,深感顾述白治军的严明,不禁想到如果是顾怀疆在场面是不是会更加令人服气。
再想到当年他曾率领西昆大军进攻竹关,和顾家军有过一场大战,现在想想便觉得可笑。
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大将军,咱们都来西昆两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军帐中,严铮兴冲冲地围着顾述白走来走去,顾述白好奇地看他一眼,“你很着急回去?”
难不成他偷偷有了爱慕的女子,所以归心似箭?
严铮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不是我着急,我是担心昆将军急了。她的两个儿子还在宫里呢,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只怕再晚点回去就不认识娘了!”
“少拿我当挡箭牌!”
昆羽扬从外头走进来,白他一眼,“昨儿我还看见你衣袖里塞着一条绣鸳鸯的手绢,说,是哪家小姐送你的?我回去晚了我的儿子可不会不认我,只怕某些人回去晚了,相好的姑娘就跟别的男子走了!”
昆羽扬本性如西昆女子一样彪悍,说起这种话来一点也不害臊,倒把严铮急得脸红了,“你胡说,她才不会跟别的男子走了呢!”
他说不过昆羽扬,忙找顾述白当帮手,“大将军,你说陛下会跟别的男子走了吗?这怎么可能嘛!”
“喂,你扯到陛下身上做什么?”
昆羽扬轻哼一声,“陛下和大将军已经成亲了,你呢?你那位小姐可和你成亲了没有?”
严铮说不过她,一着急便放出了杀手锏,“那你那个林轩呢?我可听军中的士兵说了,你们近来走得特别近!”
昆羽扬一愣,笑意慢慢凝结在面上。
严铮自悔失言,女子都把名节看得很重,他实在不该和一个孀居的寡妇说这种话。
待要道歉,昆羽扬一扭头揭开帐帘,大步朝外走去。
哗啦——
被掀起的帐帘有力地拍在严铮脸上。
严铮小心翼翼地回头看顾述白,“大将军,怎么办?我好像把她惹急了……”
“没事。”
顾述白轻轻摇头,“她不是为你的玩笑话而生气,西昆女子也没有守寡就不能再嫁的规矩,便是北璃也没有。她恼不是为你的玩笑,而是因为……”
顾述白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
严铮最受不了他说一半藏一半,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他把话说完,顾述白才含糊道:“她恼是因为她还没看清自己的心,给她一些时间就好了。”
严铮听得似懂非懂,很快又想到了回国的事情上,情绪又振奋了起来,“想必陛下的嘉奖旨意很快就会传到了吧?这次会封赏大将军什么呢?我看您已经封无可封了,还有什么位置比王夫更加尊贵?”
他乐颠颠道:“希望陛下爱屋及乌,把您的功劳分一点给咱们,让我也风风光光地回北璃……”
“回北璃什么?”
顾述白含笑看着他,“回北璃娶妻么?你本就是四品副将,就算陛下不封赏,你的妻子一样能着凤冠霞帔,得到朝廷诰命。”
他话音刚落,忽听帐外传来禀报之声,“报——朝廷信使前来求见大将军!”
“说曹操曹操到!”
严铮一双眼睛顿时亮起来,“一定是来送陛下嘉奖的旨意的!让我来猜猜陛下会说些什么,攻下西昆这么大的功劳,赏赐一定很惊人!”
顾述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士兵带着朝廷派来的信使进来。
一行六七人的队伍,进帐不卑不亢地行了礼,起身时只见为首的大臣十分眼熟,顾述白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这不是兵部的孙侍郎么?陛下怎么会派你亲自来传信?”
孙侍郎起身,面容严肃地有些古怪,“不是信,是旨意,顾述白接旨!”
顾述白眉梢一挑,隐约觉得不对,还是跪下恭敬道:“臣接旨。”
严铮跪在他身后,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孙侍郎和他手中的圣旨,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不像是公布喜事。
“着大将军顾述白,将西昆国玺与兵符交予钦使,限接到旨意三日内启程回京述职,钦此。”
没有晋封,也没有赏赐,甚至连一句褒奖都没有。
严铮愣愣地盯着顾述白的背影,从他的角度看不清顾述白的面色,只觉得他的背脊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交出国玺和兵符,交给眼前这个区区的兵部侍郎……
这番旨意对一个征伐在外的大将而言意味着什么,连严铮都懂了,顾述白自然不会不懂。
他跪在地上的身形一动不动。
孙侍郎宣读完旨意,久久没有得到对方接旨的讯号,不禁蹙起眉头紧张起来。
一行使臣既期待又担忧地看着顾述白,春日微凉的时节,有人额上竟冒气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孙侍郎张了张嘴,待要组织语句说些什么,便见顾述白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嘴下意识长大,惊讶得无可复加——
他,他自己站起来了!
他没有接旨!
“顾……顾大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抗旨两个字就在嘴边,孙侍郎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说出来。
他怕一说,就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
严铮看到自己身前的人站起来,也随之站起来。
他不懂顾述白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也不懂站起来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绝对服从于自己身前这个人。
军令大如天,而有时候顾述白不需要开口,他也一样紧紧跟随。
顾述白嘴角一动,察觉到对方的紧张不由觉得可笑,“孙侍郎,敢问这旨意是陛下亲自拟的么?”
孙侍郎到底是被派出来做钦使的人,一时紧张过后又恢复了沉稳,“天太师抱恙在府养病,如今朝中事宜都由包太傅主持。包太傅亲自命翰林院拟的旨,自然就是陛下的旨意,难道大将军怀疑旨意有假不成?”
他回身从下属手里接过一方长形物体,上头用明黄绸子包得严严实实,打开一看竟是一把宝剑。
“尚方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顾大将军还不接旨么?”
“尚方宝剑?!”
严铮惊呼出声,万万没想到连传说中的尚方宝剑都出动了。
他知道北璃朝中有这样一方宝剑,上诛昏君下斩佞臣,只会交给身负特殊重任的大臣。
如今孙侍郎把这宝剑抬出来,大有顾述白若不肯交出国玺和兵符,便要当场诛杀他的意思。
严铮不禁紧张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顾述白,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顾述白笑了。
这笑和他平日温和明朗的笑容完全不同,带着一丝苍凉,一丝失落,一丝……绝望。
严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会的,事情远远没到绝望的地步。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彼此生生死死相互扶持到今日,玉扶怎么会真的怀疑他意图反叛呢?
然而顾述白的膝盖终于落到了地上,“臣,接旨。”
明黄绢帛递到他手上,孙侍郎一干人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顾述白回头朝严铮道:“去把西昆国玺和兵符拿出来。”
严铮不情不愿地转身进了内帐,不多时将两方锦盒拿了出来。
大的盒子里是西昆国玺,是一方四四方方的青玉,足有巴掌大,上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青龙。
小的盒子里是西昆大军的兵符,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