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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天云破就爱教训她,一个朝中的太师和宫中的女官,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凭什么要受这个委屈?
心里这样想,她嘴上却没有反驳,还好玉扶没事,否则她怕是要被天云破指责一辈子了。
玉扶噗嗤一声,笑得梨涡乍现,“三哥被罚的事我知道了,父亲下手有分寸的,跪那两个时辰对三哥来说不算什么。我还听说,父亲对黎明兄妹二人很是喜欢,只怕黎兔和三哥的婚事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
“真的啊?”
瑶蓝听着替顾寒陌二人欢喜,“那太好了,我看黎小姐很喜欢三公子呢,为了他都肯在雪地里陪跪。想来侯爷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对他兄妹二人青眼有加吧?”
玉扶笑着看她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一摔,倒给你们摔出姻缘来了。三哥和黎兔,你和……”
瑶蓝立刻跳起来,“我没有!我真没有!”
说着脸红红地朝殿外跑去,玉扶不禁偷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自然明白瑶蓝的心思。
这没有,多半就是有。
忽听见殿外脚步声传来,怜碧引着顾酒歌和殷姬媱进殿,他们是来看望玉扶的。
玉扶想从榻上坐起,殷姬媱忙上前扶她,“你慢一些,月狐医仙说了,你的身子还不能乱动。孩子虽然保住了,难免有些孱弱。”
玉扶朝她笑笑,慢慢坐起来,靠在柔软的鹅羽枕头上。
宫人识趣地搬来椅子放在榻边,让他夫妇二人坐下说话,又沏来上好的茶水,玉扶方道:“我没事的。其实那天摔倒我就有种感觉,孩子不会有事。”
殷姬媱诧异道:“你是如何感觉到的?”
玉扶想也没想,“我是在英烈陵摔倒的,满天北璃将士的英灵在上,怎么会让我的孩子没了呢?”
她这样说,顾酒歌和殷姬媱顿时沉默起来。
好一会儿,顾酒歌道:“这件事三弟有护卫不力之责,父亲罚他在雪地里跪着,还好你在父亲面前说了话,他才没继续追究。”
玉扶得意地笑道:“与其说是因为我,不如说是因为黎兔。我看父亲很满意这个准儿媳妇,进宫来看望我的时候还打听了他们兄妹。”
想到那天黎兔跑到顾府,不避嫌地陪着顾寒陌跪在雪地里,众人心照不宣。
殷姬媱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幸好你腹中的孩子没事,否则三弟可没那么容易逃脱罪责。这还事小,父亲年事已高,忧思伤身才是大事。对了,大哥也从台城赶回来了,到时候有他照顾你,父亲和我们才好安心。”
“他回来了?”
玉扶有些诧异,又有些欢喜,想了想才道:“只怕他连我还怀有身孕的事都不知道,听见消息一定吓坏了。是谁告诉他的?”
殷姬媱看向顾酒歌,顾酒歌忙道:“那天你从英烈陵被送回宫中,月狐和天枢立刻就为你医治了。我们都等在长生殿外什么也做不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孩子没了你一定很伤心,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大哥才对。不过玉扶,孩子还在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玉扶道:“御驾亲征之前,我的确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医者不自医,何况连大师姐和二师兄都说我体力不济,如果出征这个孩子难以保全。我知道大哥哥很想要这个孩子,可他什么反对的话都没说,反倒一直支持我。我当时便想,不为孩子,就算是为了大哥哥,我也要拼尽全力去保全这个孩子才是。”
“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再看到战场上惨烈的情况,反而比在京城耳闻之时更能稳得住。可我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保多久,如果我告诉了他,到最后孩子还是没保住,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么?还有父亲,我不想让他再失望一次。”
玉扶的顾虑也有道理,顾酒歌这才明白她的苦心,他叹了一口气,“可你在台城的时候一个人支撑着,除了天枢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受了太多苦。”
玉扶却道:“这不算什么,现在我和孩子不是都好好的吗?战事结束了,孩子也保住了,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她会心一笑,梨涡旋起,一脸知足的模样。
顾酒歌二人亦为她高兴,殷姬媱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腹中的孩子如此坚韧,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这已经不是玉扶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了。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腹部,歪了歪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个姑娘。”
殷姬媱吓了一跳,“这个也能自己感觉到吗?”
她怀胎的时候,除了觉得肚子一日大似一日,到后几个月时常被元璋踢之外,别的就感觉不到了。
元璋踢她的力道不大,故而她之前也没想到会一举得男。
念及此处,她好奇道:“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玉扶一脸神秘地看着她,眨眨眼睛,“大概是……心灵感应。”
初十,深夜之际轻骑到得城下,有人手持御赐金令入得京城。
据那夜值守的守城军将士说,摄政王满身风霜快马而来,一身寒气让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打哆嗦,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入城之后快马便朝宫门而去,深夜里,长街上的马蹄声不断回响。
他几乎是飞奔而入,长生殿院里点着灯台,殿中却是一片幽暗,想来玉扶早就睡下了。
怜碧被守夜宫人唤醒,才发现顾述白回来了,欢喜地引捧着烛台朝寝殿去。
只见顾述白坐在黑暗中的床边,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玉扶,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怜碧提灯上前,他忙摆手拦住。
------题外话------
宝宝还在,猜单双猜性别啦,买定离手~
373 守财奴
“别吵醒她,让她好好休息。”
年轻的将军缓缓起身,离玉扶的床榻远了些,担心自己铠甲上的冰寒惊醒她。
殿中炭火烧得正热,他的铠甲上残留的雪花慢慢被融化,借着手中的烛火,怜碧打量着他。
他定是赶了数日的路,一身风尘仆仆,面上都起了胡渣。
那双疲惫的眼睛却光彩熠熠,一刻不停地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像是看着最爱惜的宝物,那么叫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好一会儿,怜碧低声道:“大公子,你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奴婢已让人备了热水。”
“好。”
顾述白这才有了动静,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玉扶身上移开,慢慢朝殿外走去。
怜碧在他身前提灯引路,顾述白道:“月狐和天枢是怎么说的,玉扶没事吧?”
“大公子放心,陛下和小皇子自有神佛庇佑。”
怜碧连忙回答,想到玉扶腹中的孩子经过这么多波折,依然健康,将来就算再发生什么也不怕了。
顾述白脚步一顿,“小皇子?”
怜碧自悔失言,忙掩住口,“是奴婢们私底下的玩笑话,当不得真。长生殿众人都说,陛下腹中的胎儿如此强健,几次三番的波折都伤不到,定是个皮实的小皇子。奴婢听多了心里忖度着,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顾述白笑了笑,“无妨,我以为是月狐他们诊出了孩子的性别。”
他到偏殿厢房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后才回到寝殿,玉扶还在睡梦之中,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看到她重新恢复从前好眠的习惯,他心中欢喜。
能睡是好事,睡足了才有精神。
他替玉扶拢上锦被,这一夜窗外风雪未停,寝殿中静室生香。
晨起,玉扶一睁眼下意识看向枕边,空空如也,一时心中也空了。
昨夜她分明梦见顾述白回来了,就躺在她枕边,今日睁眼一看却不见了,看来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算算时日,再有两日他才能到京城吧?
“你醒了?”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玉扶扭过头去,诧异地看着他从殿外进来。
她大喜过望,等他一上前,立刻扑到他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原以为是一场梦,不想他真的回来了。
顾述白见她这般欢喜,嘴角翘起笑意,由着她像只懒猫似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好一会儿她才满意,躺在他膝弯仰面看他。
“你回来得这么快,路上是不是没有休息?”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玉扶伸手摸他的脸颊,胡茬一定是晨起才刮的,摸上去还有些轻微的扎手之感,眼睛里的红血丝睡了一夜都没能彻底消退。
顾述白却道:“忧心妻小,不敢耽搁。”
玉扶莞尔一笑,他又道:“我一直以为孩子早就没有了,你为何偷偷留下他不告诉我?”
玉扶道:“我担心他终究留不住,何必一次次让你失望呢?若能留住自然好,若留不住就悄悄的,以免你多失望一次。”
“谁允许你悄悄的?”
他蹙起眉头,又担心自己过于严肃吓到玉扶,神情缓和了些,“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力悄悄的。你怀胎辛苦的时候我却一点也不了解,这能算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
玉扶笑吟吟地撒娇,“可是之前我要放弃他的时候,你明明说怀胎辛苦的是我,我有权决定是去是留。怎么现在我留着他,你又换了一个说法?”
“此一时,彼一时。”
顾述白一副大有道理的样子,玉扶看得目不转睛,难得看见他这么没原则没底线。
她这才缓缓起身,“你既回来了,想必台城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顾述白扶着她,一面道:“嗯,四弟和五弟很快就会回来。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该交给地方官员办了。武将守土,文官治天下,接下来我大约又能清闲许久。”
“别的武将是该清闲了,你怎么清闲得下来?”
玉扶捧着肚子,“你既回来了,朝中事务少不得辛苦你。这治天下,有时候比打天下更加难。”
顾述白自然当仁不让,又道:“对了,我从桑夷那些使臣口中打探到一些消息,或许对接下来如何处置桑夷之事有所帮助。”
“什么消息?”
“桑夷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其实这场战事对他们而言透支巨大,几乎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包括起初送到京城用来麻痹我们的礼物,还有舰队、火炮、军粮,都是桑夷倾举国之力拿出来的。”
玉扶下意识蹙眉,“他们图什么?侵举国之力来攻打北璃,弄得自己国中的百姓民不聊生,简直本末倒置!”
顾述白失笑,摇头道:“桑夷人的文化传承自九州大陆,但终归有些不同。我和那些投降的桑夷官员详谈过几次,发现他们的思想很激进,因为自身是个小岛国而十分自卑,又在发现九州大陆分崩离析后生出傲慢自满之心。他们的国王竟说,只要将桑夷舰队开出,三个月内必能使九州大陆俯首称臣。届时他们便会带领桑夷的臣民,到这片肥沃的土壤来栖息。”
玉扶算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个桑夷国王在还没得到这片大陆之前,先毁了他自己的国土?真是盲目自信到可笑,可怜那些无辜的百姓。”
顾述白道:“此番桑夷无故侵袭我北璃,终于落得战败的下场。原先我想着,与其现在和他们追究责罚,不如命他们献银赔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