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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熏池顿了顿，“我也不晓得。这数百年来各地的地名变来变去的，我哪知道这年头这里叫什么呢？总之离仙人谷还有一半远的路程。”
堂堂医神连个地名都说不出来，熏池暗道坏了，这群鬼灵精的孩子更加要不服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众人听了他的话都好奇地凑上来，仔细打量他的白胡子白眉头。
“师公，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欧阳铁律也随着华裳称他师公，一边说，一边对熏池的白胡子虎视眈眈，大有想薅一把研究研究的架势。
熏池胡子一吹，躲后了一点。
还没等他开口，后头顾娇娇又凑了上来，打量熏池满头银发，“师公，您的头发这么白了，应该得好几百岁了吧？”
前有狼后有虎，一个盯着他的胡子一个盯着他的头发，熏池担心自己被孩子没轻没重地揪一把疼得慌，立刻大喝一声！
这声音并不响亮，也不知怎么的，一向最淘气的欧阳铁律和顾娇娇竟瞬间坐回原位，两只手乖乖地放在自己膝盖上头。
华裳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欧阳铁律他们也是一脸懵逼。
好像就是他想试着揪一揪熏池的胡子，研究研究，结果熏池喊了一声，他就吓得不自觉退回来坐好了……
现在想想，他还不知道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怕了熏池一声大喝。
熏池捋着胡子，颇有些得意，“反正就是活了几百岁了，具体几百已经不晓得了。你们打探这么清楚，是也想活那么久吗？”
几百岁啊……
对于年龄用两只手就能数清楚的几个孩子来说，几百岁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叹为观止的天文数字。
孩子们面面相觑。
华裳先道：“只有师公一个人活了几百岁吗？”
熏池想了想，似乎记忆不深了，“好像是。徒儿们还小，未见延年益寿之显处。不过好生保养，活上百年不是难事。”
华裳笑道：“这么说娘也能活上百岁吗？那我能不能也活上百岁，这样就可以多陪陪爹娘啦。”
熏池得意地哼了一声，“你娘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将来仙人谷的衣钵还要指望她传承，上百岁说少了。”
孩子们这么一听，都说也想延年益寿，活得长一些。
华裳要活那么长，他们要是早死了，好朋友不就分离了吗？
熏池终于逮着说教的机会，矜持地盘了腿，慢慢道：“要想延年益寿，这倒不难。只是你们到了仙人谷之后需勤加练习，让你们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可偷懒，不可违逆，明白了吗？”
宁忆丹傻傻地点了头，元璋却一下子听出他话中的破绽。
“让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吗？”
元璋眉头微蹙，忽然想到玉扶曾和他们闲话，谈起一个叫小白的师叔，“也要像小白师叔那样，大半夜爬到悬崖上面去采肉雪莲吗？还要像昆吾伤叔叔那样，大暑热天气在太阳底下晒草药、大冬天在寒潭里冲水吗？”
熏池得意的面容瞬间瓦解，小眼睛一睁，气得脸红，“是谁告诉你的？胡说，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最疼爱小白了，还有那个昆吾伤，虽说犯了大错被逐出师门，可在仙人谷的时候我待他可是极好的！到底是谁同你说这些的，看我不把他的骨头炼成辟邪丹！”
元璋想了想，老实道：“是陛下说的。”
气鼓鼓的老白皮球，顿时泄了气，熏池讪讪道：“哦……”
411 白衣男子
仙人谷没有传说中的小白师叔，只有一群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师兄师姐。
熏池骄傲地说：“这是为了让你们来仙人谷后有人作伴，特意在九州大陆新收的一批小徒，其中也有扶桑人氏。”
华裳惊讶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孩童，“师公什么时候收的？”
“唔，就在我去泰山之前。”
华裳这才明白，熏池去找她娘完全是蓄谋已久，教了他们两个月的本事，也完全是为带他们离开做铺垫。
要不怎么知道提前收这么多人么？
“仙人谷的门槛那么高，师公收弟子的条件那么严苛，没有三年五载，哪里收得了这么多人呢？”
“这你就错了。”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身后高处传来，华裳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位身着白衣，大袖飘摇的清俊少年，洁白的发带松松地垂下在他面颊之侧。
风起，发带并发丝翩然而飞，拂在他如玉面容上。
华裳痴痴地看着眼前男子，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那么清雅，他说罢那句话后低下头，对上华裳粉雕玉琢的面容。
男子微微讶异，“你和她……好像。”
华裳愣了愣，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她娘不仅是功盖千古的女君，更是大周第一美人儿。
她继承了玉扶的惊艳，又糅合顾述白的绝色，小小年纪已见盖世容颜。
眼前男子口中的“她”，除了她娘，华裳不作他想。
“你是说我娘吗？”
她心里怎么想，嘴上便问出来了，谁知眼前男子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玉扶师姐是你娘？”
华裳点点头，那男子已俯身将她抱起，引得元璋和欧阳铁律等人担忧地看着他，唯恐他做出不礼貌的动作。
男子将华裳抱起，仔细端详她的容貌，“嗯，确实很像玉扶师姐。还有些像顾家大哥，不愧是他们的女儿，果真绝色。”
他不过略抱久了些，欧阳铁律就不乐意了，“你快把华裳放下来，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知道？”
男子闻言虽然诧异，却只看华裳，她那一双朗若星辰的眼睛里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意思。
那他就放心了。
他将华裳轻轻放下，斯文有礼地看向欧阳铁律，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比自己矮一截而轻视他，“你是？”
欧阳铁律挺起胸脯，“我是欧阳将军的幼子，欧阳铁律。”
男子礼貌地点了点头，在人群中一扫视，立刻注意到了元璋，“你也是顾家的孩子？”
元璋对他随意抱华裳的举动有些警惕，出于礼貌，仍然拱手道：“是，我是顾家二房长孙顾元璋。阁下是何人？”
男子也拱手道：“我是仙人谷弟子，白莫寒。”
他一身白衣，和这个名字十分相配，给人一种淡淡疏离，又温和清润的感觉。
华裳生在京城，长在宫中，所见之人不是威风凛凛的大将，便是胸怀天下的文臣，对这样一个世外仙人般的男子有格外不同的感觉。
通名报姓之后，欧阳铁律等人对他的敌意少了些。
既然是玉扶的师弟，也算华裳的师叔，作为长辈抱一抱她也没什么不行。
可华裳那是什么神情？
欧阳铁律拼命朝华裳使眼色，华裳却只顾看白莫寒的衣裳，那一身白衣真的纤尘不染，找不到一丝灰尘的痕迹。
忽见熏池从远处大步走来，“小白，愣着干什么呢？快把他们都带到各自的住处去！”
小白？
元璋和华裳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想到了玉扶口中那个被压迫得极惨的苦命小白。据说当年元璋的娘额头上有块伤疤，就是小白连夜去山崖上采的肉雪莲，而后又马不停蹄地熬成药给元璋的娘用。
这么一来，才有了如今美丽端庄的顾府二夫人。
元璋惊讶地看向眼前的白莫寒，除了他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有可能是“小白”了。
“白师叔，你就是熏池师公说的小白吗？”
元璋诚恳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我娘让我到了仙人谷，要好好谢谢小白。可娘说小白是个瘦瘦小小的童子，可怜兮兮的，被熏池师公成天使唤来使唤去，还天天捉弄着玩……”
“你娘？”
白莫寒想了想，“哦，你娘就是殷姑娘是吧？那她是该谢谢我，当年我为了她额上的伤疤，还在山崖上被蛇咬了一口。”
他果然就是小白！
华裳诧异地睁大眼睛，难以将玉扶等人描述中那个可怜的童子，和眼前清俊的白衣少年郎联合在一起。
小白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诸位，师父催了，请吧。”
他白色的大袖一拂，深藏功与名。
411 放开华裳！
“玉石上品，丹沙、云母、玉泉、石钟乳、涅石……”
山巅云雾笼罩之中，潜藏着一片深在云中的山谷，白鹤惊唳，书声朗朗。
一道白影倚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歪脖子松上，洁白的衣摆自然垂落，手持青竹萧呜咽吹着。
盘腿坐在溪边白石上读书的少年们，约莫十二三岁，最前头一身白衣头上系着白色发带的少女，懵懂抬头。
这一抬头，手里的书不知不觉就倒了下来，落在她身侧的卵石上。
少女黑亮如溪水浸透的眸子里，浮出一丝笑意，嫣红唇畔轻启，美艳不可方物。
坐在她身旁的高大笔挺的少年，约有十五岁，见状浓黑的剑眉微蹙，坚毅面容顿容不悦。
他轻声提醒，“华裳，华裳！”
华裳的目光早就被那一袭山巅白衣吸引，耳朵里都是呜咽的箫声，哪里听得见身旁少年的提醒？
少年提醒了好几下得不到反应，声音不自觉大了些，“华裳！”
这一声中气十足，不但华裳转过头来，连元璋他们也停下了读书声，“铁律，你怎么了？”
欧阳铁律仍蹙着眉头，飞快从地上起身，行动间衣裳贴住肌肤，露出起伏的肌肉线条，那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最羡慕的英武。
“师公让大家好好将神农百草经背熟，华裳，你为何不听师公的话呢？”
众人都从地上站起来，华裳诧异道：“我已经背熟了。”
“真的？”
欧阳铁律道：“那玉石中品是什么？”
华裳想也没想，“雄黄、石流、黄雌、黄水银、石膏、慈石、凝水石、？阳起石、孔公蘖、殷孽、铁精理石、长石肤青。”
元璋在旁点点头，“说的没错。”
“那兽之中品是什么？”
“白马茎，鹿茸、牛角、？羖羊角、牡狗阴茎、？羚羊角、犀角。”
宁忆丹也道：“对，华裳都答对了！”
想也没想就能回答得完全准确，可见华裳背得滚瓜烂熟了。
欧阳铁律眉头蹙紧，不死心地又提了好几个问题。
谁也没注意到，山巅那棵歪脖子松上头的白影不见了，箫声也早就停止了。
欧阳铁律一连考了好几个生农百草经的问题，华裳统统都答对了，正憋着一股劲之时，忽见一袭白衣飘飘荡荡从半空中落下。
白莫寒一手持萧，一手持剑，“今日要练功的就去寒潭，要练身法的呢就跟我走。”
他比熏池亲自教导要宽松许多，春暖时节让人去寒潭练功，比起冬日在寒潭水里泡着要容易得多。
宁安和宁平便有些心动，“那我们去寒潭练功吧！”
这个时节不去，若到盛夏去寒潭的功效便会打折扣，再等秋冬时节去又太冷叫人受不了，他们自然想抓紧时间这个时候去。
宁忆丹看了看元璋，眼神里写满了她也想去。
元璋却看向华裳，“华裳，你要去哪里？”
华裳看着白莫寒，笑道：“我要跟白师叔去练身法。上次师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