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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疆干咳了一声。
自家的傻儿子真让人着急。
“哦，那个，就是父亲说，把你许给我，你看怎么样？”
顾怀疆刚饮了一口茶，忽然茶水呛在喉咙里头，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顾宜看得出来，这回是真咳。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问题（二更）
腊月初，荷香院就收拾起了行李，苏夫人和苏云烟要回金陵了。
“为什么要回金陵？我们都定了亲事了，大姑母，你就带着她一起住在这里不好吗？”
顾宜一听说她们要回金陵，着急忙慌赶去阻止。
腰上的双鱼玉佩随着跑动，啷当作响。
苏云烟笑着看他一眼，继续收拾衣裳。
她的腰上也挂着一只双鱼玉佩，两只鱼合在一起是一个太极的形状，据说这对玉佩是顾侯府的老侯爷留下的。
如今给他二人一人一只，正好充当定亲的信物。
苏夫人指挥着婆子们收拾箱笼，一面笑道：“定了亲事才更要回金陵。云烟是金陵苏家的女儿，将来是要从金陵发亲的。苏家不比顾侯府家大业大，也不是无名之辈，岂能随随便便就住在这里？”
“何况快要到年关了，苏府没有我，这个年怕是过不好。我和云烟得回去主持大局，免得旁人说她父亲没了，苏府就没落了。”
苏夫人说的条条有理——全是回去的理，没有留下的理。
“傻小子，你只当定亲了就是你的人了不成？想的美，云烟的孝期还没过呢。”
顾述白从门外走进来，朝苏夫人行了一礼，“大姑母，父亲让我护送你们回金陵，我来看看你这里还有什么需要的。”
顾宜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苏云烟还有孝在身。
如今虽定了亲事，真要成婚还得等她孝期过去。
苏夫人道：“我这里收拾得挺好，回去的人和来时一样，统共就几个丫鬟婆子和护卫。你父亲有心了，寒冬腊月的让你护送我们，还要来回奔波辛苦。”
“不辛苦，到金陵的路程对我来说不远，对您和云烟两个女子就太远了。加上今冬落了好几场雪，来时的水路走不通了，只能走陆路回去。父亲怕不安全，特意让我带一队兵马护送。”
苏云烟支起耳朵，“大表哥要带兵护送我们回去吗？那一定很气派，让金陵那些人看看顾家军的英姿，一定惊得下巴都掉地上！”
听她这兴高采烈的口气，一点儿不舍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见到大哥气派，英姿飒爽，她就把自己忘了不成？
顾宜吃味，“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去了，大表哥还要分心照顾你。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岂不是添麻烦么？”
苏云烟没有想太多，话一脱口，苏夫人看了她一眼。
说她比顾宜成熟，其实这两个孩子半斤八两，都太幼稚了。
这也是苏夫人必须要带苏云烟回去的理由，等他们再大一些，在一起才不会有那么多磕磕绊绊。
等顾宜成熟得像顾述白那样，等苏云烟成熟得……哪怕她像玉扶那样也好啊。
“你居然说我会添麻烦？我的武功也是父亲手把手教的，我也很厉害好不好？”
“切，才不相信。”
“不相信出去比划比划，我让你三招！”
……
两人又跑到院子里胡闹去了，苏夫人转头一看，苏云烟的衣裳随意地丢在榻上。
像咸菜一样。
从荷香院离开，他顺道去了一趟西厢。
“大哥哥，你到底跟六哥说了什么，他就乖乖地去找大将军了？”
顾宜和苏云烟这桩亲事发展火速，这么快就已经交换了信物，只待苏云烟孝期过后便可成婚。
玉扶好奇得不得了，又有些羡慕。
她要是不在寿宴上提师父就好了……
不行不行，不告诉师父，后果真的会很严重的。
顾述白一脸神秘，“其实很简单，我就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个，父亲说要把你许给我的时候，他高兴不高兴。”
答案肯定是不高兴。
顾宜已经无数次对玉扶表示过，顾怀疆多么多么不公平，多么多么偏心大哥。
凭什么就把玉扶许给大哥了！
“那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不高兴是因为年纪最小的你要成为他的大嫂，还是不想让你嫁给别人？”
玉扶回想，除了顾怀疆多么多么偏心，顾宜更经常说的就是我才不要叫你大嫂，你就是我们的小妹妹。
原来是这样啊……
玉扶恍然大悟，“所以六哥一想，就知道他不高兴我跟你定亲，和不高兴苏姐姐跟四哥定亲，是完全不一样的不高兴。”
不是不想喊苏云烟四嫂，只是不想她嫁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大哥哥真厉害，三两句话就把六哥说服了，你看他现在粘苏姐姐粘得不得了呢！”
“不是我厉害。”
顾述白秉持一贯的谦虚，微笑道：“是他太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带兵出行（三更）
傻人有傻福，顾宜硬着头皮去找顾怀疆，顾怀疆还真同意了他的金陵之行。
“你已经十六岁，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这次就让你一起去金陵，认个门。”
最后三个字声音压低，顾宜正欢天喜地，没听清楚。
“父亲，去金陵什么？”
“没什么，你要听你大哥的话，别给他添麻烦。”
“我怎么可能给大哥添麻烦？有我在足可以少带五个兵，不，是十个！”
东灵境内治安一向不错，有顾侯府的亲兵护送，想来也没有肖小敢打主意。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顾怀疆这边允许顾宜出门，另一边又叮嘱顾述白，多带一些兵力。
多带十个，不，二十个！
顾述白倒不担心顾宜，他年纪虽小，武功比一般少年人强得多。
更叫他担心的是玉扶，西昆的使臣还没走，那个讨人嫌的“大师弟”还在。
他近来没有厚着脸皮来顾侯府爬墙了，偷取军情之事朝野皆知，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对他也疏远了许多。
一个偷取军情的敌国皇子，不杀了他已经是给足西昆面子了，还想得到好招待？
做梦！
临行前一夜，他去了顾酒歌的院子。
“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所为何事？”
自从顾怀疆在寿宴上宣布顾述白和玉扶定亲之后，顾酒歌对他的态度疏离了许多，成日也闷闷的，不像先前那么开朗。
“我明日要护送大姑母和云烟回金陵，会带着六弟一起去。我不在，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顾述白才不管他什么脸色，径直进了屋。
“大哥放心，你不是头一遭出门了，从前我也照管得好好的，不会出事的。”
顾酒歌跟在他后头坐下，兄弟俩在榻上对坐，沉默了片刻。
顾述白摇头，“这次不一样，我知道家事你一向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主要想拜托你的，是玉扶。”
“玉扶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照顾好她，大哥何必特意拜托？”
顾酒歌急着宣示主权。
在他们两正式定亲之前，他们都是玉扶的哥哥，谁也没有比谁更亲近。
顾述白警告他，“那是你未来的大嫂。”
“慢说还没正式定亲，就算定亲了，没有成婚也算不得是我大嫂。”
顾酒歌寸步不让，他从未和顾述白争过什么，尽管他们只差了一岁，身为大哥兼顾侯府世子的顾述白，总能得到更多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别的东西他都不会争，唯有玉扶，他不想轻易让出去。
顾述白看着他，兄弟两人目光对视，男子的血性在爆发，在碰撞。
这种血性，往往只有两样东西可以引发。
一是权力，二是女人。
良久，顾述白轻笑出声。
他妥协，“好，不作为你未来的大嫂，只作为你我的妹妹。”
“西昆的使臣还没走，大皇子和二皇子明争暗斗，殷朔更不是省油的灯。我不在帝都放心不下，这些都要由你照管。”
顾酒歌目光闪烁了片刻，“昆吾伤……大哥也看出来了？”
玉扶说昆吾伤是个混不吝，帝都的人也多以为他是个冲动任性的贵公子，没有实权也没有头脑。
也不想想，西昆的太子之争死了多少皇子，昆吾伤要真是个没头脑的，怎么能活到现在？
“看出来了。他看别人的时候，明着装傻，眼睛里总有一股隐隐的野心。可他看玉扶的时候，倒真像是个混不吝，没什么心机。”
那可不像师弟看师姐的眼神。
顾酒歌点了点头，不论是为顾述白还是为他自己，他都不能让昆吾伤接近玉扶。
两人之间达成了默契，对于玉扶的主权暂且压下不提。
“大哥这次带多少士兵护送大姑母她们？”
“本来是二十个，多了顾宜之后，父亲让我带四十个。”
顾酒歌微微蹙眉，“这么多？父亲一向行事低调，平日出门最多就带几个人。这次忽然让你带这么多人去保护大姑母她们，总不会真是怕顾宜添乱吧？”
顾述白赞许地看他一眼。
还是顾酒歌懂事，不像顾宜，听说此事之后上蹿下跳不服气，说顾怀疆太看不起他了。
“难道真的会出事？”
顾述白道：“父亲说国中有西昆人，近来朝中也有人盯着顾侯府，还是小心为上。未必会出事，你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们心里都清楚，以顾怀疆几十年在战场上养成的敏锐，他的判断很少出错。
“不行，四十个人太少了，都是女眷，到时候你怎么保护得过来？”
顾酒歌早把关于玉扶的争执抛在了脑后，他费尽口舌，试图劝说顾述白多带一些士兵出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四更）
顾怀疆说四十个，就是四十个。
出门前，众人都在府门外相送，顾宜骑在马上动来动去。
倒不是没骑过马，是没出过远方，所以兴冲冲的。
长这么大，顾相还是头一次和顾宜分开，颇为不习惯。
“你在路上要小心点，别给大哥惹麻烦。也不要去了金陵就乐不思蜀了，我们在家等你们过年呢。”
此去金陵走陆路，十天也足够一个来回了。
算起来，他们是肯定来得及回府过年的。
“六哥，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点心。没有蟹粉酥，那个动一动就碎了，只能放一些不易碎的点心，不过总比干粮好吃点。”
玉扶举着一个层层包裹的布袋，替他挂在马鞍上，“大哥哥，你要是饿了就拿点心吃，有你最喜欢的青团子。”
顾宜：“那你为什么不挂在大哥马鞍上？”
玉扶一脸天真，“挂在大哥哥马鞍上，不好看。”
顾宜：“……”
合着他不好看就没事，大哥好看最要紧是吧？
顾述白朝她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雪，父亲，我们先启程了。”
苏云烟从马车窗探出头来，“玉扶，下次你来我们金陵玩，我带你去雨花台。护城河里有好多漂亮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