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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寒凉从脚底袭到全身,殷朔一向自负聪明,这一回也不得不承认,他太过轻敌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昆吾伤根本不是要借他对付顾侯府。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闲散皇子,内心犹如一团乌墨,叫人看不清楚。
05 非除不可!(五更)
“没什么不清楚的,本皇子忽然不想让顾述白死了,就这么简单。”
驿馆内院,叱干急匆匆进了昆吾伤的房中。
昆吾伤随手一指,让叱干自己找地方坐下,又命亲近侍从拿来自己的药箱。
这个药箱和玉扶的很像,就连里头造型奇特的瓶瓶罐罐,也十分相似,满满当当装了一箱子,昆吾伤平时很宝贝这些东西。
叱干坐在下首,急得眉头错拧。
“好不容易有个能杀了顾侯世子的机会,七皇子为何又不想让他死了?您不是不高兴他和您的小师姐定亲吗?”
边关的西昆将士费了多少劲,折损了多少兵力,这么多年来也未能伤及顾侯府的人一丝一毫。
上一回好不容易让顾怀疆中了昆仑雪之毒,满以为此计能成,结果他又被玉扶救回来了。
西昆多年策划,毁于一旦。
此番有机会让顾述白死,偏偏被昆吾伤浪费了这个机会,叱干气得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昆吾伤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气得他肝疼。
昆吾伤瞪他一眼,“本皇子愿意叫她小师姐,不代表愿意听你们这么提,你叫她玉扶小姐便是。另外我也不是故意不让顾述白死的,是殷朔太过没用,怪不得我。”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细颈瓶,“这是苗寨秘毒,连仙人谷中都没有关于这种毒的记载,只怕玉扶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毒性不至于见血封喉,发作起来也不比昆仑雪轻。玉扶能不能解这种毒,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叱干一拍大腿,“那您就不能给一个她肯定解不了的毒么?”
“顾述白被我的毒毒死了,万一东窗事发,慢说宁帝不会放过我,玉扶也不会放过我。她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师父是何等分量的角色,想必不用我告诉你。”
叱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仍在为顾述白全身而退耿耿于怀。
不能毒死他,能让他缺胳膊少腿也好,便能削弱顾家军一分力量。
昆吾伤又道:“我原本想着,顾述白的死活就看造化了,谁知道殷朔这么没用,一百多号死士杀不死一个中了剧毒的顾述白,真是可笑。”
叱干心道: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五百顾家军的精兵出动,岂是一百多号死士能敌的?
昆吾伤慢悠悠地拿眼角扫他,“你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骂本皇子?”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叱干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下官只是在想,您这毒没能毒死顾侯世子,殷大公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他不但不肯再和咱们合作对付顾侯府,还会对付您啊!”
对付您不要紧,连累我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就不好了。
昆吾伤点了点头,“是啊,这一层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们要在他对付我之前,先下手为强。”
“如何先下手为强?”
“把这瓶毒药送到宁帝跟前,把殷朔问我要这瓶毒的事告诉宁帝,这桩大案不就破了么?”
叱干大骇,“七皇子,你疯了?这毒是你给的,你把这件事捅出去害了殷公子,你又能得什么好处?殷丞相一定不会放过你,甚至会祸及所有使臣啊!”
昆吾伤在药箱里挑挑捡捡,忽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举起来朝叱干笑了笑。
“叱干大人,你猜猜这药是什么?”
叱干下意识跳起来,朝后退了好几步。
过年这段时日东灵休朝,宁帝和文武百官都不问政事,他们这群使臣无人问津,实在无聊。
昆吾伤性情跳脱最闲不住,无聊的时候就拿他们这些使臣试毒,叱干已经被他玩怕了。
“不要紧张,其实我的药箱里头,没有一种毒药是玉扶不能解的。如果你命在旦夕去找玉扶,哪怕明知你是不怀好意的西昆使臣,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叱干若有所思,“这么说,玉扶小姐是个善心人?”
昆吾伤甚是得意,“自然。不过人越是善心,越容易被对付。我宁可对付善人,也不想对付殷朔那样的恶人。”
叱干听着有道理,很快又回过神来。
“不对,殷大公子是善人还是恶人,与咱们什么干系?咱们要对付的是顾侯府,相府的人对咱们没有威胁。”
“谁说没有威胁?”
想到殷朔看玉扶的目光,他就浑身不舒服。
比顾述白让他不舒服的程度,更加不舒服!
昆吾伤嗤之以鼻,“他或许对西昆没有威胁,但他对本皇子,有大大的威胁。这个人,我非除不可!”
06 弹劾殷兖(一更)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得年下大晚上让朕知道么?”
他穿着一身明黄寝衣,琉冠也已经取下,露出头顶斑驳的银丝。
高公公跟在他身后出来,待他落座,一挥手让宫女等人退下。
几位朝中重臣,年下休沐之中忽然来见,且是深夜,必定有什么要紧事情不能让人听见。
宁帝坐到御案后,抬眼朝下首一看,忽然觉得底下站的几个人十分眼熟,他近日才召见过。
“季道公,裴正,林一?”
季道公是御史台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
裴正则是大理寺卿,掌管刑狱和案件审理,林一为大理寺少卿,是他的副手。
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宁帝一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说话。
两位当朝二品大员和一位三品大员漏夜前来,必定不是小事。
高公公极有眼色地命人端上茶水,宁帝看向裴正,“朕交代了顾侯世子遇刺之事,交给你大理寺来审查。你大理寺中的调查署查案是一把好手,可有结果了?”
裴正起身拱手道:“臣漏夜前来,正是为了此案。陛下,调查署由林少卿掌管,他查出了一些线索,可这条线索牵涉到上级官员,我二人不敢擅自继续查访。朝中官员风闻弹劾一向是御史台的事,所以臣冒昧把季老大人也请来了。”
季道公是御史台首官,年过花甲,是在朝中甚有威望的前朝老臣。
正因为有威望,他对弹劾百官之事没有确凿证据,一向不肯轻易出口。
既然裴正请得动他,自然有些把握在手。
宁帝看向林一,“林少卿,你且说说,都查到了什么?”
林一起身禀道:“回陛下,顾侯世子遇袭之事发生在腊月中旬,开始调查在腊月下旬。那个时候朝廷各机关都在准备封印闭衙,开始休沐。照常理说,各府除了采办年货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大动作才是。可下官查到,那个时候相府有大规模的人员调动。”
“相府?”
宁帝蹙着眉头,“相府调动人员做什么?你所谓的大规模,又有多大的规模?”
林一道:“顾侯爷行事一向低调,很少大肆派遣亲兵,就连护送苏家母女回金陵也只派了四十个人。但要对付这四十个顾家军的亲兵,至少要双倍的精锐好手才有胜算。相府调动的人员却足有三倍,常州府台宽济严传来的消息中,他在山崖底下收的刺客尸首,正好对的上。”
三倍,那就是一百多号人。
顾侯府护送女眷这样的大事,也只用四十个人,相府又有什么事需要用到一百多号人?
他可从来没听殷兖提过,总不可能一百多号人,都去买年货了?
沉默片刻,宁帝捋了捋须,“此事涉及当朝丞相,轻易马虎不得。如果只是人数上恰好对应,还不能断定是殷丞相所为吧?”
林一忙道:“的确如此。可殷丞相是正一品官员,微臣无权向他调查此案,只能回禀陛下处置。”
也就是说,目前只是怀疑相府,还不能断定。
宁帝面色好看了些,这才看向季道公,“就因为这样一点怀疑就把季老大人漏夜请来,你们两个晚辈也太失礼了。”
季道公扶着椅背站起,佝偻的腰微微弯着,“陛下不必责怪二位大人,是老臣自己有事要奏。此事与二位大人所说之事大有干系,所以一道前来。老臣要弹劾殷丞相,暗中与西昆使臣来往,意图危害我东灵社稷!”
啪嗒。
宁帝手上一晃,青花茶盏上的盖子摇摇欲坠,差点落在地上。
他忙伸手扶住,掩饰自己的失态。
“暗中与西昆使臣来往?此事,老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季道公看向林一,后者微微颔首,再禀道:“回陛下,其实顾侯世子遇袭之事后,臣首先怀疑的是西昆人。顾家军在边境护卫东灵国土,若非顾家军在,西昆人或许早就侵我国界,扰我百姓了。所以臣派人监视着驿馆里的使臣,发现他们没有这个人手可调动,好在有一个意外收获。”
“臣的人探听到,顾侯世子一行所中的毒,正是西昆独有的苗寨秘毒。”
相府的人手,西昆使臣的毒,两者合二为一刺杀顾述白,继而发现了相府和西昆使臣暗中来往的事实。
这下对景了。
季道公又道:“和大理寺无法继续查探下去的原因一样,殷丞相是一品大员高于老臣,西昆使臣地位特殊。两方身份都举足轻重,臣不能轻易在朝堂上弹劾,只能趁夜先来禀告陛下。”
宁帝彻底听懂了他们的来意,“看来这件事,还必须由朕请殷丞相和西昆使臣来,当面说个清楚了?”
三人默契地拱手行礼,“还请陛下恩准。”
……
次日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朝中尚未开印,朝臣都还在休沐之中,各家府邸都挂起了各色花灯。
待到夜里将花灯点起,会比白日看起来更加美丽。
殷姬媱带着人在府中逛了一圈,索然无味,“今年的花灯怎么是旧的,和去年一样?难道我们相府连买花灯的钱都没有么?”
相府家大业大,自然不是无钱买灯,这话显然是怪下人办事不力。
正在指挥家下人挂灯的管事走上前,惶恐行礼,“小姐有所不知,原是该买新灯的。可是大公子这几日无暇料理府中事务,吩咐一应从简,我们才把去年的旧灯拿出来。”
相府没有女主人,殷兖朝中公务繁忙,相府的一应家事原本都是殷朔照管的。
这几日不知为何,殷朔总是闷闷不乐地关在外书房里,府中事务也懒怠管了,问什么都是从简,再问他便气恼。
几次之后,底下人也不敢再去烦他。
管事又道:“小姐若是不喜欢这些旧灯,可以去找大公子说一说。只要他批下对牌,立刻就可以出府采买新灯。”
明知殷朔在气头上,这管事还让自己去触霉头,他是想害自己么?
殷姬媱白了他一眼,再没有心情看灯,直接领着丫鬟婆子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身后,管事的轻轻摇头,嘴角隐约一抹轻蔑的笑意。
“快点挂,府中各处都要挂上,务必在天黑之前挂好。”
难得休沐,殷兖没有在外书房里闷着,却也不在上房休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