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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倒是还知道主次,先是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又拱手道:“本来先是一大早有一支队伍围城,后来半个时辰前江北大营那边的人马突然出动,不由分说开始攻城,两拨人在城外杀的昏天黑地,北城门怕是已经被攻破了。”
江北大营一共十万多人,皇帝拨给西陵丰五万,剩下的就是之前驻扎在城外的五万,再加上守营的一些零散兵力,如果是江北大营现在剩下的兵力全面出动,应该也就是六万多人,不足七万。
至于是谁驱策的他们——
皇帝不用想也知道。
本来他们就跟着西陵越南下了一次战场,再加上前些天他们之中的将领被刺,因为种种原因限制,到现在还没破案,那些兵蛮子哪里是讲道理的,本来就心存怨怼,想必西陵越又是利用了这个漏洞……
皇帝咬着牙,腮边肌肉痉挛似的抖动。
本来两方面都有江北大营出来的士兵,何况西陵丰的私兵经过特别训练,实力还要强大一些,双方人马要明刀明枪的对上,西陵丰自认为不会败北,但是现在他的兵力分散围了整个皇城,西陵越却集中了所有兵力单攻北城门,北城门会被攻克,几乎就成了必然。
这里正在说话间,就听得侧院那边惨叫连连。
西陵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先去堵北城门的窟窿,当即打不转身进了侧院,进去就见那外围的正面墙壁居然全面倒塌。
他刚调来的弓箭手才刚爬上墙,就被轰然倒塌的墙壁给压了下去,掩埋在了乱石瓦砾之中。
西陵越已经趁机带人杀了出去,外面的侍卫和士兵还在追杀,院子里却留下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兵在面面相觑。
一直到西陵丰进来,他们之中才有人如梦初醒一般的禀报道:“好像……是有人提前在这面墙上做了手脚,要不然这墙不会一碰就倒的……”
西陵丰满肚子火气。
后面皇帝也被人扶着走了进来,一眼看到西陵越已经没了踪影,皇帝便是怒极。
“废物!”他叫骂一声,随后便是被怒气一冲,整张脸上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我去追!”西陵丰自然顾不上他,丢下他,直接踩着坍塌的瓦砾也冲了出去。
西陵越既然提前安排了人冲破了北门,那么此时脱困之后就必然是要去那边和队伍会和,然后重整旗鼓再准备攻陷京城皇都的。
他带了人急匆匆的去围堵。
这边皇帝捂着胸口,已经痛得有些站不稳了。
“快扶皇上进去,太医,传太医!”梅正奇一手扶着皇帝,一边大声嚷嚷。
而岑四儿之前因为先背叛了皇帝,怕皇帝秋后算账,早就趁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人不在,皇帝身边的人自然就以梅正奇马首是瞻。
几个内侍七手八脚,半扶半抱的把皇帝扶回了主院,彼时陆嘉儿已经流血过多,伏在地上气绝而亡了。
但是也没人顾得上他,一群人直接迈过她的尸体,扶着皇帝进了正殿,却见太后还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方才院子里杀成一片,闹得动静那般惨烈,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去看一眼,就好像入定了一样,还保持着之前被陆嘉儿挟持时候的那个姿势,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
虽然容颜苍老,却分好不减气势威仪。
此时看到皇帝面容扭曲的被人扶进来,她才终于太了抬眼皮。
梅正奇对这位太后是打从心底里有些敬畏的,不由的止了步子,迟疑道:“太后,皇上好像旧疾复发……”
太后看过来一眼。
皇帝正好也咬着牙,视线模糊不清的在看她。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疼的说出话来了。
太后还是没动,倒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吩咐站在她身边的梁嬷嬷道:“扶皇帝进去,传太医。”
“是!”得了她的这句话,梅正奇才敢扶着皇帝进去。
太后依然坐在那里没动。
皇帝从她身边错件而过的时候却在忍不住的盯着她看——
这时候他草木皆兵,实在信不过太后,他不想呆在这里,却又根本没力气自行离去。
把梅正奇等人引进去,梁嬷嬷就走了出来,她自是要守着太后的,刚要吩咐人去叫太医,却见太后盯着门口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梁嬷嬷狐疑的扭头看过去。
却是和西陵钰一起立在门边的陈婉菱抢先一步迎上去,有些迟疑的咬了咬嘴唇道:“昭王妃——”
沈青桐带着墨玉从外面进来。
她知道陈婉菱想问什么,所以也没等她问就直接说道:“我说过了,孩子没在城里,这会儿你们也出不去……横竖你们又不想蹚浑水,还是先回宁王府吧!”
陈婉菱还是不放心。
西陵钰也是从沈青桐出现就一直在盯着她看,这时候便是果断的上前一步,拽了陈婉菱的手腕,然后转身对太后道:“皇祖母,孙儿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没等太后说话就拉着有且不舍的陈婉菱径自离开了。
沈青桐走过去。
太后的眉头皱得死紧,也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显然——
也是明了了她此时出现的意图和目的。(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467章 我来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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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太监陆陆续续埋头从内殿出来。
沈青桐今天是装扮成陈婉菱的婢女,借她的身份混进宫里来的。
此时她和墨玉两人都不显眼,稍稍垂了头往边上站着,那些人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注意到这里有生人。
太后脸上是一直没什么表情,唇角紧绷,到目前为止也是一语未发。
梁嬷嬷却多少有点紧张,目光在太后和沈青桐之间转来转去,只是好几次到最后都是欲言又止。
“太后——”梅正奇最后一个从内殿出来,脸上满手忧虑之色,他看一眼梁嬷嬷还在,不由的更加不安,“皇上的情况不太好……”
话到一半,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就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沈青桐了。
梅正奇的心狠恨的往下一沉,全身肌肉猛然紧绷。
他却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所有的情绪涌动都只在一瞬间他便在袖子底下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强行稳住了,仍是低着头目不斜视的道:“奴才不放心,现在宫里正乱,下头的人办事又不着调,奴才还是自己去太医院一趟吧。”
他原也只是要出来催促请太医的,一看沈青桐在这里,立刻就把话绕了过去。
太后虽然这二十多年不在朝中,但早年也是在后宫浮沉中一路浴血走出来的,梅正奇虽然应变得很快,她也还是发现了破绽。
只不过,没点破。
“那还不快去?”她只是这般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梅正奇应了声,是真的连多一眼的目光都没敢往沈青桐山上瞄就逃也似的埋头冲了出去。
沈青桐也不太着急,悠然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然后这才收回了视线,正色看向了太后道:“皇祖母,孙媳不请自来,在这里先给您告罪一声,还请您勿怪。”
太后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心堆叠的褶皱却控制不住的在加深。
她看着沈青桐,语气有些冷:“最近城里和宫里都不太平,你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该往这里头掺和。”
这一话,虽然语气不算重,但是已经是一个鲜明的态度了。
她倒是半点也没好奇本来应该正在北魏皇宫避难的沈青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不过皇权争霸,这原本就是男人们的战场,太后虽然是个很有主见也懂得适时取舍的人,甚至于她在行动上也已经完全倒向了西陵越——
也正是因为她对西陵越寄予厚望,这才越发排斥和反感沈青桐此时的作为。
不是心存偏见,而是从前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里她已然确定西陵越对沈青桐的时重视程度,她知道自己无力干涉孙子的感情,但是那个他选定要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沈青桐身上已经劣迹斑斑,有太多的污点了,此事她所剩下的最后的底线就是希望这个女人至少以后要老实本分。
那把龙椅,本就是落在悬崖边上的,她实在不愿意看到将来陪西陵越站在那个位置上的女人是个手染鲜血,随时都有胆量和魄力推一把的人。
沈青桐深知她此刻心中所想——
在西陵越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已经觉得她配不上他了,更别说等到他再进一步之后了。
如果说此时她心里没有半分吃味那是假的,不过却又完全无所谓——
西陵越的态度鲜明,其他的任何人就都奈何不得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在顾虑那些世俗规矩和旁人的眼光,但既然今天她和西陵越都已经一路披荆斩棘走到这一步了,她反倒是把什么都想开了也放下了,她又是圣人,何必非要强迫自己伪装成所有人都希望的模样呢?
太后原也是在看沈青桐的反应。
可是沈青桐面上的表情却始终收放自如,没有半点的迟疑和尴尬。
她面对太后,勾唇笑了笑,语气却很诚恳:“不是孙媳自不量力,也不是我非要越俎代庖,自不量力的去做不可能的事,而是——皇祖母不觉得眼下这件事唯有我出面来做,才是对各方都最好的吗?”
太后当然知道,甚至于从沈青桐出现她就想通了这一点。
可是——
想通了道理,和眼看着后面的事情发生是两回事。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沈青桐道:“我不知道在面对陛下时皇祖母您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我家王爷的想法我却是知道的,只是他和陛下之间的父子情分虽然淡泊到可以忽略,中间也毕竟还存着那么一个名分在,近来陛下行事的种种作风您也都看在眼里了,哪怕他已经力不从心,以后都不能出面走上朝堂了,可陛下就是陛下,只要他还在世一天,就凭着他的身份和那份心思,就随时都有可能再激发新一轮的动荡。近几年朝中轮番出事,早就元气大伤了,这个局面之下,已经折腾不起了,就算太后您对陛下抱着的是一份慈母心肠——太后您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从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人,您应当知道现在并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以前皇帝和西陵越之间只是一个在强行压迫,一个在死不服输的对抗,而经此一事,两人之间已经彻底翻脸,必然难以共存的。
沈青桐毫不留情的戳破这一点。
太后眼底的沉郁之色就越发浓厚起来。
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手指用力的掐在掌心里已经有半天,却还是迟疑着不肯表态。
这时候,她才注视着沈青桐的瞳孔,一字一句极清晰又缓慢的说:“你当是知道哀家也并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今天你做了这样的事,那么以后你呆在越儿身边,哀家都要时时悬心。”
她这句话,其实已经算是十分的坦诚了。
沈青桐并不见怪,反而无所谓的笑了笑。
她也不辩解什么或是保证什么,既然太后对她不放心,那么她说什么都是多余。
太后盯着她的眼睛,还在持续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