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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用向我道歉,站在你的角度,你为亲人计,为家族计,甚至为长远计,所做的一切都有你的理由,你也没有错,这世上没有无私的人,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这是将心比心,也是世道公平,而我也很愿意接受这样的公平。”
听到这里,谢道韫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极为诧异的沧然之光,又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或不敢相信。
“难道你愿意舍弃自己的贞洁甚至是生命,都只是为了报答阿遏对你的恩情?”她道。
顾钰便垂下眼睫,默然了一刻,然后浓密的长睫抬起,她看向谢道韫,微微一笑,回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道,而我的道到这里也该与你们分道扬镳了。”
“那你的道又是什么?”谢道韫再次问。
顾钰又抿唇轻轻的一笑,看向她道:“走出来的道才能称之为道,还没有走便说出来,只会徒增笑柄,那没有任何意义,谢氏才女,你说是吗?”
谢道韫顿时默然无语,只是怔怔的看着顾钰,好似初次相识一般的陌生而不可思议,而这时的顾钰已然向她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径直朝着前方的月洞门走去。
谢道韫驻在原地,直愣了许久,才突地唤了一声,问道:“顾十一娘,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
顾钰便顿下了脚步,停顿了一刻,却也没有回头,而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是,告诉他,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这对我,对你们谢家都好!”
“等等——”见她已走出月洞门外,谢道韫又喊了一声,问,“顾十一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有了孩儿怎么办?”
孩儿?
听到这两个字的顾钰不禁身子陡然一僵,不知不觉中脑海里便闪现出了她前世的儿子丹儿,因为要承袭帝位,因为原本就被当成是她腹中的棋子而一并送进皇宫之中,那个孩子其实一生也没有快乐过吧,虽然聪慧,却也依然逃不过如琅琊王一般早夭的命运。
“不会的……”她不禁喃喃自语般道了一句,“不会有,就算有,那也是我的孩儿,与你们谢家无关!”
谢道韫顿时彻底呆住,只是有些茫然而无措的看着顾钰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柳絮的声音在她耳边唤道:“娘子,你和那位女郎谈得怎么样了?现在四郎主传了话来,要娘子和七郎君一起去一趟他的书房的,而且四郎主马上就要起程去豫州了!”
谢道韫这才如梦如醒般,看着满园蔷薇喃喃说道:“也许有件事情,我真的做错了,这女郎是如此骄傲,算计只会换来她的不信任。她或许对阿遏有情,可却不再信任我们谢家了。”言罢,又低声自语般的问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她要走的道到底是什么?”
“娘子,你在说什么呢?”柳絮似听不懂,便问了一句。
谢道韫苦笑着叹息了一声,才道:“走吧!我们先去四叔父那里!”
“那七郎君那里……”
“等下再去唤人叫醒他!”沉声道完这一句后,谢道韫的眼中不免露出一丝怅然。
柳絮亦是小声的答了声:“是!”
……
出了谢府之门后,顾钰便戴上了帏帽,虽然今日的他也是一身男装打扮,但已洗去了面上伪装成沈氏黔郎的妆容,毕竟现在的她,无论是顾十一娘还是沈氏黔郎都不方便在大街道上行走,所以这一路行来都相当的谨慎。
洪武大街上还是人群川流不息,热闹非凡,虽然发生过一起命案,但也并不影响这个都城的繁华以及士子们的风流。
广袖溥衫,木屐拖拖,还有牛车驶过而留下来的清歌长啸,都在彰显着这个时代的与众不同。
但顾钰毕竟不是来赏景的,在穿梭的人群之中疾行数步之后,她便在一座酒肆门前停下了脚步,这间酒肆并不大,也没有什么招牌,其上一块牌匾也仅书写着“玉酿春”三个字,字还不大,而且字迹缭草,不近看,根本还看不清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但其屋瓦鲜艳,飞檐突兀,其雕琢却不是一般的巧夺天工。
顾钰清楚的记得,昨日向她射出那一箭的女子便是站在这酒肆飞檐之上,而当桓氏兵马到来之时,她又迅速的钻下屋瓦,消失不现,可见这间酒肆便是那女子的隐匿藏身之处。
她来,就是要来查出这位想杀她的女人到底是谁的?
因为那身影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顾钰走进了酒肆之门,却见酒肆之中竟然并无一位宾客,也并无酒香飘溢,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一人,直到她走到最里面时,才有个店小二急急的赶来,一脸抱歉的笑意道:“不好意思,这位郎君,我们这家酒肆今天被另一位郎君给包了,您还是去另一家吧?”
那店小二话音刚落,就有声音从后院传来道:“叫她到我这里来,我包下这座酒肆,原也就是为了等这位小郎君来的!”
顾钰不觉心头一凝,这声音……
店小二的一张脸顿时也谄媚的笑开了花,忙道:“是,是,这位小郎君,你随我来吧,那位郎君正在我酒肆后院的桃花园中等着呢!”
顾钰一时踌躇不前,这时,耳边已有风声涌动,立时便又有数道人影从酒肆的四周涌现,将她团团包围。
“顾十一娘,你既然来了,就别想着怎么逃走了,我家郎君已经在此等了你一个晚上,你今天必须要给我家郎君一个交待。”
说话的正是桓澈身边的那个隐卫阿虞。
待她话音一落,酒肆后院的偏门忽地大开,一道白影便从门外施施然的走进。
顾钰亦抬首,望向了这道既令她熟悉又憎恨害怕过的男人身影。
“真是荣幸致极,居然劳烦桓郎君亲自大驾来取我性命了!”
她笑道,同时摘下了头顶上的帏帽,与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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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前世情今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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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澈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和淡然自若,有的只是阴沉如水以及隐藏在其冷寂外表下的勃然愤怒。
“你昨天晚上也是与谢七郎在一起吗?”他开门见山便问。
顾钰脸色微沉,只淡然的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桓澈便冷笑了起来,然后向阿虞递去了一个眼神,那阿虞立即便命人将那店小二提了出去,待这酒肆之中真正的再无他人时,他便又看向顾钰,揶揄道:“无名无份,你就愿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别人,顾氏阿钰,我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下贱,你是在报复我吗?”
顾钰听罢,也“嗬”的一声冷然笑了起来,回道:“桓澈,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为何要以这种方式来报复你。”
桓澈的脸色一变,露出骤然不悦的神情,这时,又听她揶揄的接道,“你今日来也不过是想将我抓到你父亲的西府之中,不过是想借我之手,倾尽所有吴兴沈氏之力,为你桓氏效力,不是吗?”
桓澈皱着眉头,不禁愤然握紧了拳头,尤其是看到顾钰一副气闲神定而冷漠非常的样子,心中便更为烦燥、不甘和气愤。
“你父亲想要篡位,又想要清名,所以你们便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我外祖家吴兴沈氏有万贯家财,有成千部曲,最重要的还是判臣刑家之后,你们想利用我,去做那不仁不义之事,然后再将所有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推到吴光沈氏身上,最后你们再踏着累累白骨,以清君侧之名来窃取这泱泱大国,让我的家族,我外祖的家族来背负你们的罪,是也不是?”
顾钰一番慷慨激愤的说完,桓澈的神情便是一敛,面色一沉,露出少许讶然之色。
“你是这么认为的?”他问。
顾钰又是揶揄的一笑:“不然呢?前世我顾家为什么会被灭族,我舅舅沈劲为什么会战亡,桓澈,你抹去了我所有的记忆,但不代表我现在就没有这些记忆。
那好,既然你也想起来了,那么我们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桓澈的眸光再次一沉,露出一些恍然、惊诧和不可思议。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恨我的理由,恨到不惜一切的设埋伏去刺杀我?”他道。
顾钰亦是抿唇,轻而冷诮的一笑,道:“是,我做了一辈子你手中的利剑,你可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是道义,在你的眼里,只有强者才能安定天下,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你说的不错,我是说过,只有强者才能决定他人的命运,甚至是这天下的命运,我们要想改变命运,就只能做手握权柄的人上之人,这才是生存之道。”
“这只是你的道!”顾钰厉声打断,又看向他道,“桓澈,我没有资格说你的道就是错的,但你也不能强求我一定就要走你的道。”言罢,又冷声一笑,“当然,你若是怕我阻你的道,你可以选择来杀我以绝后患!”
听到后面一句的桓澈亦不禁一声苦涩的嗤笑,眼底露出些许炫然而破碎之光。
“所以,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吗?那么你的道又是什么?就是维护这软弱无能的晋室,而不惜与我作对吗?”他怒声道。
“顾氏阿钰,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吗?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今天都是我赐予给你的,你说不欠我就不欠了吗?”
“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放弃?你有没有问过我的心?”
他说着,不禁上前一步逼近顾钰,站在一旁的阿虞不由得紧张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一双眸子冷然注视着顾钰。
顾钰亦感觉到了那少女身上逐渐凝聚起来的杀气,也许这少女就等待着这一刻,只要她敢对桓澈动手,便必然会被格杀于她的剑下。
是故,顾钰也只暗握了一下拳头,然后看向已近在咫尺的桓澈,淡然笑道:“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我已经还了你一生以及一条命,你觉得不够,那你还想怎样?”
还是他一条命?用自杀的方式还他一条命?这不是很可笑吗?
“你的命?你的命是我给的,所以你的生死也只能我说了算!”说罢,他抬手示意阿虞将一青瓷瓶递了过来,然后又递向顾钰,以几乎命令的语气道,“喝下它,以往的一切,我可以继往不究!”
看到这只青瓷瓶,顾钰便觉心中一寒,顿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冷嘲来。
这只青瓷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顾钰亦是心知肚明,前世他也是骗她喝下了这一瓶水,才会不知来去,不知过往,而生死皆为他效命。
“所以,你是又想故伎重施了吗?这一世,你又想将我送给谁?”
顾钰冷笑,然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她这一退,那婢女阿虞便也条件反射般的欲拔出腰间佩剑。
桓澈伸手制止了她,看向顾钰道:“我不会再将你送给任何人,但我必须要洗去你不该有的记忆,只有这样,你才能干干净净的只属于我。”
“什么是不该有的记忆,我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有我想要做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
说到这里,顾钰如墨玉一般漆亮的眼中也闪烁出几点晶莹,她再次涩然一笑,道:“桓澈,你从来就没有将我当人来看过,从前如是,现在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