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消息传到东院的卧云阁时,张氏正在为夫君理着衣袍,旁敲侧击的询问着一些朝堂里的大事,忽听得老郎主要去木澜阁,也是吓了一大跳。
“夫君,沈氏被关的这些年,虽然阿家是吩咐了好生照料,可是那毕竟是个疯女人,又让人怎么照料?若是让阿家看到沈氏那副模样……”
张氏话说到这里,顾家大郎主顾衍的目光也变得深沉了下去。
“都怪我,当初就不该……”
“这也不关你的事,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我是怕……”
“好了,我去看看!”顾衍似不愿与张氏多说,甩袖走了出去。
顾家二郎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
“只是找十一娘谈了一会儿话,父亲便要纡尊降贵去那木澜院看望沈氏一个妾室?”
“是的,二郎主!老夫人担心……所以想请二郎主……”
不管怎么说,二郎主都是顾家最骄傲得意的儿郎,若由他去劝,老郎主总会听几句的。
小厮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料顾敏只是摆了摆手,叫他下去。
小厮退下后,顾敏便在房中轻踱起脚步来。
周氏上前,端了一杯茶递于他手中,笑语嫣然道:“依妾看,此事郎主不去理睬便是,以免惹得阿家不快,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周氏是个极貌美的女子,性子不似张氏的端庄,也不如虞氏的幽冷沉静,却有一种于娇媚与疏朗之间的豁达风流,因此也极得顾敏的喜爱。
“这次回来,我总感觉十一娘那丫头与从前有点不一样了!”顾二郎主忽叹道,回想起顾钰在指出那使女是凶手时的淡然,以及将那使女踢倒在地时眸子中所露出来的凌厉。
真是不敢想象,昔日那个焦躁狂野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的小姑子现在竟然让他看不透了。
提到顾钰,周氏的神色也一敛,一只手搭在了顾敏的腰间,含笑低声道:“你到房间里来,妾有一事相告。”
顾钰回到暮烟阁的时候已是向晚时分,整个暮烟阁都被夕阳余晕笼罩得红彤彤的,看着霞光普照,小院中枝影横斜,斑驳绚烂,顾钰忽然觉得心中有了一股极为舒心的暖意。这大概是她重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吧!
还好,她记忆里对祖父的感觉没有错,即便他为了顾家的利益着想不可能去帮沈氏,但到底是心存仁慈的。
如果让他看清沈氏在木澜院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正思忖着,脚步已迈进了暮烟阁,诗琴与诗画迎了上来,担忧的问道:“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已按你的吩咐将那份书简交给了十二郎,可十二郎看过之后,也不知为何,便匆匆的走了!”
顾钰微停了一下脚步,那份书简?
是了,她差点忘了,曾经要诗琴给张十二郎传递这样的信物,而这样的信物她原本也是想借张十二郎之手传到他的手中的……
“娘子,家主叫你去谈了什么,难道是想将娘子许给张十二郎?”诗画打趣说道。
顾钰笑了笑,只回了一句:“十二郎未必对我有意。”
“那怎么会?我觉得十二郎对娘子有意,不然也不会婉拒与十娘的亲事了!”诗画赶上说道。
顾钰仍不以为然的笑道:“正是因为他想婉拒与十娘的亲事,所以才会表现出对我有意。”
“啊?”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诗画还一脸的懵懂不解,不觉顾钰已走进了寝房,对陈妪吩咐道:“妪,准备一些热水,还有一些银针,烧红,我需要急用!”
陈妪愕然:“娘子要银针做什么?”
“你先不用问,快去准备!”顾钰答道,又默然了一刻,看向陈妪道,“以后,我阿娘许是要麻烦妪来照顾了!”
陈妪还是一脸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下去按顾钰的吩咐准备热水和银针了。
顾钰便在书房之中的案几旁坐了下来,拿出书简再次书写了起来,明日便是三月三春禊,也将是她今生改变命运最重要的一天。
想到此处,顾钰的眸子亮了亮:她与桓澈之间的新仇旧恨也该一起算算了!
(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33章 救母亲(二)
(全本小说网,。)
怡心堂中,沉重的来回脚声倏然而止,又一声脆利的尖响传出,站在廊下的仆妇们直吓得战战兢兢跪倒了下来。
“你们做出来的事……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事……”
“我让你们管家,你们就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顾家的百年清誉就此要毁在你们这等妇人手里!”
在顾家家主的喝啸中,张氏连打了几个哆嗦不敢出声,顾老夫人也铁青着脸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歪倒在一旁。
顾家大郎主见本已年迈的父亲气得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忙上前劝道:“父亲息怒,这事也怨不得母亲和祎娘,沈氏对我顾家怨恨太深,又身怀武艺,若是放了她自由,难保她不会像一年前对待三弟那样……”
说着,语气一顿,颇有些哀惋叹息。
“三弟胸口上现在还留有一条疤痕呢!”
顾老夫人一听,也连忙接道:“是啊!若不是三郎躲得快,她那一剑就要贯穿三郎的胸口而过了,这样的妇人,连自己夫君都能下此毒手,又是谁心狠手辣,是谁丧尽天良?”
这句话不说也罢,一说,顾毗便气上心头。
“若不是当年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情,她又怎会如此怨恨我顾家,又怎会变成今天这样?”他厉声喝道,在房中来回踱了数步,又低下声音叹道,“当年她与三郎的亲事是我与沈氏家主定下来的,哪怕是士居最后选择了与我不一样的道路,我也没有想过退掉这门亲事,反倒是你……”
他指着顾老夫人道:“好一招偷天换日,李代桃僵,你连我也给骗了!”
看着顾家家主满目的狰狞和怒喝,顾老夫人身子一软,便坐倒在了塌几上,一双眼里盛满了不甘和委屈,几乎渗出泪来。
“当年的事情……当年我做这件事情又是为了什么?我为了我儿子的前程,为了顾家免遭明帝的猜忌,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给三郎定了另一门亲事!”
“我就知道你顾及自己的颜面,讲究什么君子一诺重千金,所以,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你做了!我有什么错?”
“若不是那沈士居跟着王敦谋反,又怎么会将自己女儿陷于那种地步,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应该知道他们沈家,他的子孙儿女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
“我收留了他的女儿,我还好吃好喝供养着她,让自己的儿子宠着她,让她生下子女从此不再孤苦无依,我就已经仁致义尽了啊!”
“你还想让我怎么做,把命陪给她吗?”
“为了你的君子一诺,为了你的道义?”
顾老夫人一连串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否是气血攻心,竟是连声咳嗽了起来。
这时,顾家二郎主也带着周氏急急的赶了过来,顾敏正妻已在三年前过逝,虽然在时下兵荒马乱的年代,夫为妻守一年都已是最大的极限,但顾敏重情义,为正妻一守便是三年,如今二房事务一切由周氏打理,故而周氏也俨然成了二房的主母。
“阿姑,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常言道家和万事兴,阿家平时事务忙,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一次,阿姑该欢喜才是!不是有句话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夫妻之间就该卿卿我我才对!”
周氏将一杯茶塞到顾老夫人的手中,语声幽甜的说道。
虽然她这一番话说得甚是肉麻,但在时下讲究放诞为美的风尚来看,却是时人所赞扬欣赏的,前朝王安丰之妻时常卿婿,安丰谓之于礼不敬,其妇便说了这一番话,一时传为风流美谈。
顾老夫人平时也爱极了周氏的这一张甜嘴,被她这么一哄,再大的火气竟然也消了,忙接过茶水,便就着喝了。
周氏再给顾老夫人轻拍了后背,舒舒体内的浊气。
这边妇人都消停了,顾老郎主自然也不好就此事再吵下去,何况还有这么多仆妇在外,家丑不可外扬。
顾家二郎主便趁机走到了顾老郎主面前,含笑道:“父亲怜沈氏凄苦乃仁义之道,此为善举,亦是我顾家传承之德训,却不知,父亲想将沈氏交由谁来照顾?”
他这一句话却问到了关键点。
顾老郎主眼前一亮,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儿子,生得一副如冠玉般的脸,又学来了那些名士们般的放诞不羁,也难怪能在天子面前做顾问随从,还能讨得桓温的赞赏喜爱。
这个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倒是生得利索讨人欢心。
可顾家老郎主就偏偏不喜欢这个儿子的这一张嘴,便冷哼一声道:“这不用你来管来问!”
“是,父亲!”
顾二郎主依旧含笑施礼退下。
这时,门外一部曲进来传信道:“郎主,医者已经请来,是否将沈姨带到此处来?”
一听说要将沈氏带到这里来,门外的仆妇们又是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双肩抖得越厉害了。
张氏与顾大郎主神色中也露出些许畏惧,倒是周氏与顾二郎主目光淡定若有所思。
顾老夫人更是腾地一下又直起身来。
“什么?你要将她带到这里来,你是想让她要了我老婆子的命?”顾老夫人叫道。
顾老郎主本来还想是否将沈氏直接送到顾钰的暮烟阁,此时见顾老夫人跟炸了毛似的这般说,立时双眉一竖,语气坚定道:“没错,就要将她送到这里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疯病?我顾家不是没有医者,怎么就不能冶?”
说罢,又问:“医在何处?”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名小僮提了医箱走进来,向顾老郎主施礼。
“奴见过老郎主,老夫人,大郎主,二郎主,还有大夫人,二……二夫人!”老者带着小僮说道。
顾老郎主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挥袖示意那部曲将沈氏带进来,另外还吩咐道:“再去一趟暮烟阁,将十一娘叫来!”
“是!”那部曲答道,按剑离去。
顾老夫人见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便一屁股坐在了塌几上,开始捂着胸口喊天,周氏坐在一旁,默默的为其顺气,并斜睨了顾二郎主一眼。
顾二郎主会意坐下。
这时,顾三郎主顾悦也带着虞氏赶了过来,见堂中之人皆黑着脸,鸦雀无声,顾悦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顾老郎主。
“父亲,我听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父亲说道:“你来得也正好,来看看你们作的孽,做的好事!”
顾悦顿时张大了眼,面色苍白,露出或怅然或惊异的复杂之色。
虞氏将他拉到了一旁,神色亦是变幻不定。
不过须臾,门外便传来一妇人吵哑的喊叫声:“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廊下的仆妇们远见两名部曲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拉来,吓得抱头鼠窜滚了开。
怡心堂的门被打开,顾老夫人连忙别过了脸,不敢睁开眼睛,直恨不得将耳朵也堵上躲进被子里去。
见到沈氏衣衫褴褛如乞丐一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