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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一开学就以一个寒门学子的身份压在同窗们的头上,大家都会对她心生反感。如此一来,她就等于被孤立了。
杜锦宁虽不畏权贵,也自认有能力不让人欺负自己,但还有大半年就会试了,她的目的就是在会试中考出好成绩。这个时候,她没必要招惹麻烦。
所以这第一节课,她并不打算出风头。
当然,她也不会一直藏拙。想要在太学里结交人脉,可不能做一个无能者。她的才能,她会慢慢显露出来。等到大家都成了朋友或是熟人,她这才压倒别人成为太学学子中的翘楚,那时就不容易太过惹人反感了。
当然,也许京城里出色的学子很多,她就算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来也不一定取得头魁,但这不防碍她把一切情况思量进去。再说,以入学考试那日冯学正看了她的文章后的表现,她相信自己在太学里,至少在这外舍,文章写得还是很优秀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提起笔,慢慢写起文章来。
写文章的速度她也有意放慢,跟入学考试那日用时差不多。等她起身交文章的时候,那炷香燃得差不多了。
齐慕远早早就写完了,关嘉泽写文章的速度倒跟杜锦宁差不多。此时见杜锦宁写完了,大家一起交了上去便出了教舍。
覃夫子说了,今天早上的课就是写文章,写完就可以走了。今天第一天上课,书院没把课程安排得太紧。
苏峻是在杜锦宁和关嘉泽交文章前就交了,不过他没走,而是坐在那里等着他的那两位朋友。待杜锦宁三人出门,他立刻催着两个朋友把文章交了,跟在后面从教舍里出来。
他的朋友常安被苏峻催着交了文章,心里不大乐意,见状忍不住问道:“你那表弟又不理你,你跟着他干嘛。”
苏峻听了,一脚就踢到了常安的小腿上,表情狰狞。
另一个朋友罗维方连忙拉了苏峻一把:“行了行了,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一向口无遮挡的。”说着又给常安使眼色。
常安握紧了拳头,可还是照着罗维方的暗示给苏峻道了歉:“对不起,苏峻,我刚刚不该那样说。”
苏峻这才罢休。
等他转过头去向齐慕远离去的方向看去时,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齐慕远三人被两个人拦在了那里。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发现并不认识那两人,不由偏着头问罗维方:“那两人是谁?”
罗维方的父亲不过是翰林院的编修,官职品级是高,但手里没有一点实权。而且他的父亲就是小地方考上进士后留在京中做官的,没什么背景。后来他在原来的书院里认识了世家子苏峻,就一直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之所以能忍苏峻,也是因为苏峻跟齐伯昆是姻亲。如果能借着苏峻搭上齐家的关系,与齐慕远交好,不说他自己,便是他父亲的官职就有可能变动一下。
罗维方善于钻营,京中子弟他认识不少。这会子他仔细辨认了一下,轻声对苏峻道:“他们都是上舍的。穿石青色衣衫的是礼部右侍郎公子吴涠,穿宝蓝色衣衫的是新任礼部尚书公子关嘉兴。”
“关嘉兴?”苏峻眉头一皱,“跟齐慕远在一起的那个是叫关嘉泽吧?他跟关嘉兴是什么关系?”
苏峻与齐家走得近也不过是想巴结齐伯昆,并不是真心关心齐慕远这个表弟,所以对于他在桂省时的事并不了解,更不清楚齐慕远身边有什么朋友。关嘉泽虽上京了两年,原先跟苏峻也不是一个书院的,彼此并不认识。
罗维方道:“对,刚才听你表弟是这么唤他的。从名字来看,他们不是兄弟,也应该是堂兄弟。”
苏峻就站在那里,看着那边两拔人说话。
他们虽然站得远,听不见那两拔人说什么,但看他们彼此的脸色不好看,苏峻就知道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
苏峻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看样子,关家兄弟俩的关系并不好啊。”说着,他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而杜锦宁那头,不过是关嘉兴看到关嘉泽,讽刺两句,关嘉泽不甘示弱地回了几句话。不过这里终是书院,关嘉泽顾忌着自己的名声,关嘉泽是才入太学,都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兄弟不睦而留下坏印象,互怼了两句就分开了。
关嘉兴带着吴涠往前走,只走了一小段路,吴涠就被人叫住了:“吴涠兄,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吴涠转过头来,发现并不认识对方,不由茫然道:“你是……”
“我是罗维方啊,翰林院罗翰林家的大儿子,上次在马老太爷生辰礼上见过您一次。”罗维方笑容满面地道。
吴涠眨了眨眼,仍然想不起自己见过对方。
不过他仍抬手拱了拱,笑道:“原来是罗兄。”
这边苏峻和关嘉兴搭上了关系,那边杜锦宁安抚了关嘉泽几句,出了太学大门就分开了。
家里才搬了新宅子,庄越又新弄了铺子,谢氏还跟他们合伙开点心铺子,事情挺多,所以杜锦宁最近一小段时间都打算走读,等把家里的这些琐事安顿妥当了才住校。
她不住校,关嘉泽自然也不住。他虽跟母亲和妹妹住在外祖家,但孔家宅子大,外祖父和外祖母对他们都好,他在孔家住的还算舒服。
7
第595章 邻居
第595章 邻居
杜家的新宅子离太学有一段距离,杜锦宁乘马车在城里足足走了有一顿饭功夫,这才回了家。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少爷,您回来了?”朱老头也跟着杜家从府城到了京城,仍然干的是门房的活儿。见得马车停下,他赶过来替杜锦宁打起了帘子。
听到隔壁传来的丝竹之声,杜锦宁进了大门,一面问朱老头道:“隔壁纪家办什么喜事,你打听出来了吗?”
说来也巧了,杜锦宁这新宅子的邻居,竟然还不是陌生人,而是杜锦宁参加乡试时,曾经跟潘义庭、汪时彬一起做过同考官的纪舒。这位纪舒还是五皇子赵昶的表舅。
自打杜锦宁搬进这里后,就日日听到隔壁有丝竹之声,还有唱戏的声音传来。要不是她买宅子时史昀提过一嘴,说她隔壁住的是纪舒,她还以为跟戏班子成了邻居呢。
所以她才叫朱老头去打听。
毕竟纪舒也算是她的座师,她跟赵昶也有过几面之缘,有一定的交情。如果纪家有什么喜事,她就算没收到请柬,那也是要送个礼祝贺一下的。
朱老头以前跟齐家的朱老头门对门地守着大门,对他收集情报的本事很是学了几招。这会子见问,他便笑眯眯地道:“禀少爷,老奴打听到了,原来这月二十七日,是纪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纪大人打算在那日给母亲大办寿辰,所以吩附家里的戏班子好好练一练,到那日也唱上几出戏给宾客看,也不枉花许多银子养个戏班子。”
要知道,养戏班子也挺花钱的,纪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无奈纪老太太特别喜欢听戏,纪大人不放心她老人家整日去那鱼龙混杂的戏园子,便只好在家里养了个戏班子。
杜锦宁停下了脚步,挑眉道:“这个月二十七,那岂不是后日?”
“对,是后日。”朱老头道。
杜锦宁点点头,思索着送什么礼物过去,吩咐朱老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必跟了,好好守门吧。”说着便一路进了内宅。
此时,姚书棋听得杜锦宁回来,连忙也迎了出来。
杜锦宁便道:“后日隔壁纪老太太七十大寿,我这两日画一幅画,到时候你亲自送过去吧。”
倒不是杜锦宁小气,不舍得送好东西。而是他们新搬来,她又没有官职在身,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寒门学子。如果送的礼物太重了,便有逢迎巴结之嫌,不光讨不了好,反而容易被人看轻了去。送的礼物太轻,又让人觉得杜家没结交诚意。左右都不对。
所以她干脆自己亲手画一幅画。如此一来诚意满满,价值也没有高低一说。毕竟现在杜锦宁的画不值钱,不代表以后不值钱。而且她画画的水平挺高,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姚书棋也听朱老头说了隔壁的事,正为送礼的事发愁呢。这会子听到少爷说要送亲手画的画,顿时觉得这主意太妙了。
他道:“纪大人也是个喜欢书画的人,少爷的画一定会让纪大人爱若珍贵的。”
说到这里,他向一个小厮招了招手:“去我房里,把齐小少爷送的礼物拿来。”
小厮应声去了。
杜锦宁好奇:“齐小少爷?谁?”
“齐慕霖小少爷。”姚书棋笑道,“他派人送了份礼物来,说感谢你送给他的画。等你哪日有空了,他亲自过来拜访并道谢。”
杜锦宁这才想起在齐府遇到的小小少年来,很是意外:“他怎么送了礼来?没听齐慕远说起啊。”
“想是没跟齐大少爷说吧。”姚书棋笑道。
他一向叫齐慕远为“齐少爷”的,这会子为了跟齐慕霖区别开来,干脆叫成了“大少爷”、“小少爷”。
不一会儿,小厮就过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匣子,递到杜锦宁面前。
杜锦宁接过,将匣子打开,看到里面放了两个锦盒。再把锦盒打开,里面分别各放了一块墨。
她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赞道:“好墨。”
这墨是徽州府有名端墨,因产量少且名贵,有钱都买不着。
杜锦宁盯着这两块墨看了一会儿,最后笑道:“算了,还是收下吧。”
这么名贵,她本来不想收的。可想想这是齐慕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而且明显是她送那幅画的回礼。她要是送回去,必然伤了那小小少年的心。
收了这墨,以后多指点他画画,并再送他两幅画就是了。
打定主意要收了这墨,杜锦宁就手痒起来,顾不得吃午饭,回到书房就拿这墨研磨,写起了字来。
好墨就是好墨,她发现写字都感觉顺滑一些,字儿也比平时漂亮几分。
姚书棋见了,笑道:“少爷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杜锦宁汗颜。
她跟着关乐和与袁修竹这两个有名气的书法家学书法,经过这四年的不懈努力,写出来的字终于有点样子了,不至于丢了这两位老师的脸。
既跟齐慕远恢复了邦交,杜锦宁也不好再不跟他说话,第二日她去了太学,就把齐慕霖送她好墨的事跟齐慕远说了。
齐慕远对自家那个弟弟还是挺疼爱的,听闻不由笑道:“他一直说要去拜访你,要向你请教画画呢。你得空也指点他一下,他孩子不是我自夸,在画画上还是有些天赋的。”
杜锦宁自然答应下来。
此时他们正是课间休息,覃夫子已上过一堂课了。关嘉泽过来问杜锦宁:“你怎么回事?刚才怎么没听夫子提你的文章?”
刚才覃夫子针对昨日的文章做了一番点评,对写得好的学子赞扬了一番。但关嘉泽听来听去,也没听到杜锦宁的名字。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杜锦宁正要说话,就听旁边一个学子“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打量着杜锦宁道:“这位兄台是哪位有名的才子不成?夫子没提你的文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本来关嘉泽问那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