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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锦宁耸了一下肩,不说话了。
她也知道不可能。
大宋再开放,也讲究男女大防。她以后真穿着官朝去衙门里上衙,衙门的那些男同事肯定会各种不自在。如果她跟齐慕远成了亲,流言蜚语肯定会将齐慕远淹没,觉得他头上戴了无数无数的绿帽子。
而上辈子上了十几年的学,又上了几年的班,这辈子还在翰林院里呆过三个月,每日朝九晚五,让杜锦宁很不喜欢,太束缚、不自由。
这辈子她又不需要赚工资养家,她自然不脑抽,非得去衙门里受那个罪。能拥有一定的政治地位,能为大宋做点事情,像陈氏所说的,有需要的时候去转一圈,指点指点,她觉得就挺好。
见女儿不说话,陈氏倒不忍起来,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份了,伤了女儿的心。
她缓了缓语气,将绣绷拿过来,自己绣了几针,问道:“你真有把握,皇上会派人来寻你?”
杜锦宁点点头,懒洋洋地将身子往后一靠,伸手从旁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今年的高产水稻,产量会继续往下跌。确定是种子问题,皇上和工部的官员肯定坐不住。”
对女儿的本事,陈氏是万分信服的。杜锦宁说产量会下跌,那就一定会下跌。
她看了看门外,道:“如果产量真下跌,秦老六会得到消息来给你送信吧?都这时候了,他还没来,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杜锦宁摇摇头:“工部肯定会封锁消息,不让人传得到处都是,免得引起民众不满。秦老六又不是官府的人,想要打听,就得大费周章。这需要时间。”
说起秦老六,陈氏又想起当初的担心来,忍不住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杜锦宁的额头:“你呀你,真是胆子大。怎么能把自己的人身安全全托付给秦老六呢?万一他起个歹心……”
她瞪了杜锦宁一眼,没有说下去。
杜锦宁没有说给秦老六下药的事。下药这项本事,她是不会跟别人说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说,算是她的一份底牌。
她道:“想想就知道了。他能起什么歹心呢?卖了我,还是强了我?或是把我的消息告诉官府,好获取官府的那点奖金?”
她大概是靠得不舒服,干脆将头搭在了陈氏肩膀上,全身跟没骨头似的:“不管哪一项,他不光得不到多少钱,而且我只要逮住机会,就能把他收拾得异常凄惨。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人,反之忠于我、帮我做事,以后我回到京城,他好处多多,得的赏钱并不比青楼、官府给他的少。要是这笔账他都不懂算,这种笨蛋我也不会收他做手下,还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他。”
陈氏张嘴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脚步声,她连忙闭了嘴,抬起头来不悦地朝甬道上看去,就见一个婆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姑娘,秦老爷来了。”
杜锦宁大喜,连忙坐直了身体,吩咐道:“请他去前院梳洗,再领他到前厅去。”
说着她站起身来,转身回房束了胸,换了一身男装,再麻利地把头发挽了,估计秦老六收拾好了,这才去了前厅。
她刚到前厅,秦老六就被下人领着过来了。
见杜锦宁身着男装,他十分自然地行了一礼,唤道:“少爷。”
“坐。”杜锦宁笑道,“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又没多远。”秦老六坐下,开口道,“少爷,果然不出您所料,稻谷又减产了,上田亩产只有两石,下田颗粒无收。而且,小人还听说,南边放开路引也出了些问题。”
杜锦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道:“京城的情况怎么样?”
“皇上找您都快找疯了。”秦老六道,“皇城上新贴了告示,如果有您的消息,提供线索者,一百两银子;如果能礼待地把您平安送到衙门,赏银一千两。”
杜锦宁点点头,又问:“我交代你散布的谣言散布出去了吗?”
“少爷放心,一切都遵照您说的办。”秦老六恭敬地道。
7
第836章 封她做公主如何?(二合一)
第836章 封她做公主如何?(二合一)
京城里吴府里,吴证额头上搭着湿毛巾,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全本小说网/https://。/旁边他的老妻从下人手里接过药碗,递到他嘴边,柔声道:“来,喝药吧。”
吴证却摆摆手,烦躁地道:“不喝。”
“你这老头子。”吴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转头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吴证的儿子上前,安慰父亲道:“爹,现在已经知道高产水稻是种子出了问题,责任在杜锦宁,又不在您身上,您没必要这样着急上火。皇上是明君,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您又何必想不开,自己折磨自己呢?”
“唉。”吴证叹气道,“我在工部呆了大半辈子,也算熟悉水稻的特性,怎么就跟十六岁的杜大人差这么远呢?”
从上一季知道是种子问题后,这一季在种植的时候,他们工部就倾尽所有的人力物力,使尽全身解数,想要阻止种子退化,最好让它优化到最初的亩产七石上来。却不想什么方法都用过了,这种子竟然退化到连普通的种子都不如的地步。
而“杜锦宁大人历尽千辛万苦才研究出来的高产水稻,到了工部官员手里,不光不能保持原来的产量,反而步步倒退,把高产水稻毁于一旦,弄得亩产两石都达不到”,这样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传了出去,传得人尽皆知。
现在,全大宋的民众都知道他们工部的官员无能。
这叫吴证怎么有脸上朝?
他只好称病躲在家里。谁曾想假病成了真病,现在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请了太医来,太医则说他思虑太过,忧思成疾。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干脆递折子致仕算了,反正他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也是时候退下来了。
但他又不甘心。他现在致仕了,背上的耻辱标志就得跟着他一辈子,人家一说起,就说他是因为无能才退下的。子孙都要受影响。
所以他只能挺着。
忽略过儿子和老妻碎碎念的无用安慰,他问道:“杜大人有消息了吗?”
儿子道:“怎么会找得到?失踪这么久,怕早就……”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找杜大人,就差掘地三尺了,仍找不到,大家都在猜杜锦宁当初被张家或赵家杀了,并且毁尸灭迹。现在寻找,不过是徒劳无功。
这时,吴府管家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对吴证一拱手道:“大人,小人刚才听到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莫不是关于杜大人的?”吴证略带揶揄的口吻道。
除了杜锦宁的消息,其他对他都无关紧要。
管家点了点头:“正是。”
吴证一怔,旋即精神大振,挣扎着坐了起来。吴证儿子连忙上前扶起了父亲。
“什么消息,快说。”吴证催促道。
“小人刚才去采买东西。在糕点铺里听人闲聊,说杜大人恐怕是被日苯掳去了。说当日去日苯的船上,他们依稀看到过一个人特别像杜大人。”
“什么?”屋里的人皆俱震惊。
吴证坐直了身体,急声问道:“那人呢?你唤他进来,我细问问。”
管家一脸沮丧:“那两人说话声极小,小人是无意中听见。等反应过来回头去找,那两人不见了踪影。问及糕点铺的伙计及掌柜,他们说没注意,只恍惚看到两个男人进来晃了一下又出去了。小人出门寻找,也没找到。”
吴老夫人道:“就算找到这两人也没用。找到他们,他们也会矢口否认。兹事重大,谁敢保证那人真是杜锦宁大人?万一不是呢,他岂不要被杀头?”
吴证一想也有道理。
他刚一放松想躺下去,忽然身体一僵,继而掀开被子,吩咐道:“给我更衣,我要进宫见皇上。”
“爹,怎么了?”他儿子莫名其妙。
“你还病着……”吴老夫人也想劝他。
吴证摆摆手:“别说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必须得让皇上知道。杜大人不光研究出了高产水稻,南方的开放路引也是他的主意。这样的人才要是去了日苯,日苯必要因此而崛起,那咱们大宋就危矣。”
吴证儿子吓了一跳:“爹,不会这么严重吗?再说,他是大宋人,还是大宋的官员,为什么会去日苯?”
吴证觉得应该是杜锦宁研究出了高产水稻,赵晤不光没有重赏于他,反而让他去做诱饵吸引世家的炮火,以至于引起了杜锦宁对赵晤的不满,从而一怒之下去了日苯。
不过这种猜测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他道:“你别管那么多,赶紧给我更衣。”
下人早已拿了他的官服来,吴证穿了衣服匆匆出门。
赵晤正跟齐伯昆在议事,一听吴证的话,一脸惊讶:“怎么可能?”
杜锦宁再脑抽,也不可能放着繁荣昌盛的大宋不呆,跑到日苯去吧?
齐伯昆却看了赵晤一眼,很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很有可能。”
赵晤立刻领悟了齐伯昆的意思——杜锦宁是女子的真相被赵明月撞破,担心他会治她的罪,所以干脆逃跑到日苯去,而且打算再不回来了?
赵晤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身为皇帝,他立刻想到了杜锦宁帮着日苯发展的严重后果。
哪怕这种可能性有万分之一,他都不能容忍。
他转头吩咐吴公公:“传朕的旨意,让鸿胪寺卿彻查一查当日去日苯的船只是何时启程的,再查查当日去日苯的有哪些人员。”
“是。”吴公公出去传令。
国与国之间的船只往来,来了什么人,运了什么东西,鸿胪寺都有详细的记载,专门有人管这个事。
鸿胪寺卿接到旨意,当即带了那个官员,拿了登记簿进了宫。
那个官员禀道:“日苯船只因为那天出了点小毛病,修了修,耽误了些行程,所以启程的时间是申时。上船的除了日苯来的那批人,就是陆先生他们一行人了。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临到上船,陆九渊先生说他原来的小厮犯了错,他不想带去日苯了,要换一个新小厮。”
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他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有陆先生他们担保,臣以为没什么问题,而且换下人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意,给他们登记后放了行。”
“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赵晤问道。
官员将登记簿给太监递了上去,道:“叫安适。因为比较特殊,所以臣记得他的相貌:乍一看很普通,细看却觉得那人的容貌极为出色。”
“安适,锦宁?”念叨着这两个字名,再想想杜锦宁那出众的容貌,化了妆后有可能变得普通;再联想到船只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那时出问题,启程的时间延迟到杜锦宁失踪之后,赵晤觉得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杜锦宁了。
安适在润州时,作为琴师,只在后台弹琴,几乎不在人前露面。而且因为他容貌出众,以前又是那样的身份,杜锦宁担心他被骚扰,惹来麻烦,所以也叮嘱过他,他自己更是不喜欢露脸。
园林那么大,就算他要散步散心,也不用出园林。
也因此,除了杜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