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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杜锦宁在河边遇见的王婆子就住在杜家隔壁,平素里是个十分热心的人,最同情陈氏和杜锦宁的遭遇。听得这话,她挥着蒲扇般的大手,对众人道:“出去吧,都出去吧。屋子矮小,容不得这许多人。”
跟进来想看热闹的众人这才退了出去。
莫郎中便也不管其他,拿出针来给杜锦宁扎了下去。
这针灸的针看起来又粗又长,可扎下去却不见怎么疼痛。杜锦宁本做好了准备,不让自己有丝毫的表情,此时见不怎么痛,心里这才放松下来。
留了一会儿针,莫郎中将针取了出来,又吩咐杜方菲给他磨墨,写了一张药方,这才抬起头来,朝外面问道:“前两日为了给小哥儿抓药,杜家大姐儿应了孟家的婚事;现如今又要花钱抓药,杜老头你怎么说?”说着他的目光往杜方苓的脸上瞥了瞥,复又看向杜辰生。
杜方苓身子一僵,惊恐地看向陈氏,嘴里叫了一声:“娘……”声音里尽是哀求之意。
方才苏醒不久的陈氏身子一晃,差点没再晕厥过去,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
手背手心都是肉,她舍不得杜锦宁死,也不愿意把女儿往火炕里推。当初要不是杜方菲背着她去找了牛氏,许了婚事借了钱来,她定然是做不来拿女儿的终身换“儿子”性命的。
这会子叫她如何是好?
众人听了,一阵哗然。
杜方菲为了给幼弟抓药,答应嫁给孟傻子的事,还没在村里传开。这会子众人听到这话,看向杜辰生和牛氏的目光更加复杂。要说杜锦宁克父,害死了刚中秀才的杜云诚,杜家二老恨他还可以理解。可杜方菲好好一个孙女,还是杜家二老的长孙女,怎么的就碍了他们的眼,要把她嫁给喜欢打人的孟傻子,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杜家二老的心,到底还是不是肉做的,怎么的就那么黑呢?
杜辰生和牛氏被众人看得不自在,掀开棉帘进自己屋里去了。众人找不到鄙视的对象,看到杜寅生,就忍不住对他道:“杜老夫子,你就不能管管这边的事?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两条。”有人纠正道,“现如今又是一条。”指的是杜方菲。
“可不是,再这样下去,杜家三房五条人命,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
“再有什么仇什么怨,也不能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啊。咱们桃花村,可向来是民风纯朴、和睦安宁的。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都没脸见人了,别的村不拿咱们当笑话啊?往后咱们村的小子娶媳妇,怕是都得受影响。”
“是啊是啊……”
杜寅生听得这些话,那脸简直黑成了锅底。
桃花村村子虽不大,人口不多,口碑却很好,原因无他,盖因这里打六十年前起,本村的落第秀才见科举无望,就在村里办了私塾。因收的束脩不多,便有不少村人送儿子过来念书。虽说念书的孩子并没多少人因此而取得了功名,最有出息的就是杜锦宁死去的父亲杜云诚,年仅二十三岁就中了秀才,但因着识了字,他们大多能在县城找到不错的活计。
因着这个原因,越发引得大家争相念书识字,村里能吃得上饭的,户户都愿意送孩子来念几天书,识上几个字。故而桃花村整体的素质都要比外村好,经济条件也比别村强许多,引得其他村子十分羡慕。而且因村里束脩收得比县里便宜许多,不管是隔壁村子,还是更远些的村落,都有送孩子过来上学的。为着此事,桃花村人走出去,都是十分自豪的,自然也越发地要维护村里的声誉。
现如今桃花村杜夫子的亲弟弟,如此地心狠手辣,虐死亲孙子、孙女,桃花村的名声怕是要一落千丈,杜寅生自己,也没脸在私塾里任先生了。
他也不打招呼,掀帘进了杜辰生的屋子,一个耳光扇在了杜辰生的脸上。
“哥……”杜辰生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杜寅生。
他们兄弟感情一向很好,便是小时候调皮闹矛盾,哥哥都不曾打过他。现如今老了老了,他都已五十多奔六十的年纪了,却还挨哥哥的耳光,这怎不叫他震惊。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这叫他往后如何在村里自处?
那等掀了帘子往里看热闹的,看到这一巴掌,不由暗暗叫起好来。
“先拿钱出来给宁哥儿抓药,其他事一会儿再说。”杜寅生黑着脸道。
杜辰生也知道今儿这事做得过火了,引了村人的全体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转头就吩咐牛氏拿钱。
牛氏却是不情不愿,嘴里嘟嘟囔囔,开柜子取了钱,一个个地数了两遍,递了十文钱过来。
杜寅生气得七窍生烟,对着杜辰生喝道:“一条人命,就值十文钱?你们要是不想在这儿呆,趁早滚出桃花村。”
杜辰生也气这老婆子没有眼色,平日里吝啬小气些倒也罢了,如今当着全村人的面,还这么地小气巴拉,那不是给人落下话柄,让人再一次看笑话么?
他朝牛氏吼道:“拿一百钱出来。”
牛氏一听一百钱,顿时不干了,对杜辰生回吼过去:“家里哪里有一百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前儿个给寿哥儿交束脩那三百文,还是年哥儿在城里借的呢。如今家里统共就剩了十五文,爱要不要。”说着,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五文,扔到了地上,转身气咻咻地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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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暖
第9章 温暖
“这杜家,统共这点家当,谁信呗。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摇头。
村子就这么大,谁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大家就没有不知道的。
杜家老太爷是外村来的,一来就花大价钱建了宽宅大屋,还买了五十亩田地佃出去,实是个有钱人。杜辰生跟杜寅生一起上的学堂,屡试不中,他也不耐烦再念书,就去县城里的酒楼做了账房,也积攒了些家底。后来老人过世分家时,他就起了这么一处跟老宅一样气派的大屋。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再做事了,但大儿子杜云翼却接替了他的活儿,每月收入都是不低的。杜家老二杜云年虽好吃懒做,但膝下只一个儿子,负担也不重。杜家三房一群妇孺,却也不是吃闲饭的,杜辰生名下的二十来亩田地都是她们在耕种侍弄,每年种出来的粮食菜蔬,完全能供全家老小嚼用。
也因此,杜辰生等人住着大屋,穿着体面,隔上十天半月就买些荤腥改善生活,平日里在村里受人艳羡,十分自得,这会子说没钱拿出来给孙子救命,简直就像是一个大笑话。
杜寅生已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杜辰生道:“好,好,你别后悔。”说着,他走了出去,对着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老伴蒙氏道,“拿两百钱来,给宁哥儿看病,不够再拿。实在没钱就叫人去城里找昌哥儿想办法。”
蒙氏跟生性吝啬的牛氏自来处不到一块儿去,因此今儿出了事,她也只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并不上前帮忙。这会子听得自家老头儿发话,她二话不说,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杜寅生不再进杜辰生的屋子,转身去了杜锦宁屋外,叫人请了莫郎中出来,道:“只要把我这侄孙救活,要用什么药你尽管使,药钱我出。”
莫郎中点点头,递了手中的药方给他:“那你便叫人去抓药罢。不过话要先说清楚,这副药用了人参等贵重药材,没有三百钱下不来。你叫人多带些,现在药贵,我怕三百钱还不够。”
杜寅生接过药方,看也不看,先吩咐一个孩子:“去跟你师娘说,叫她拿五百钱。”又将药方递给他身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春哥儿,你跟你爹赶车去县里,车钱回来一块儿算。抓药的时候你看着些,别叫伙计抓错了,误了大事。”
那郑仲春是郑桃儿的双胞胎哥哥,其父郑林是赶车的,算算时间,现在是他下工回来吃晚饭的时间,应该在家。郑仲春接了药方,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跑。可还没动身,就听屋里一阵惊喜的叫声:“醒了醒了,宁哥儿醒了。”
原来这屋子壁薄透风,十分不隔音,屋外莫郎中和杜寅生这一番话,都听进了杜锦宁的耳朵里。听得要花三百钱,她哪里还装得下去?如果这钱是杜辰生那老头儿出的倒也罢了,可杜寅生跟这事又没关系,无缘无故花了他的钱,她于心不安。如今的物价她不清楚,三百钱到底值多少她没有丝毫的概念。但笔债好还人情难还,要是今儿个杜寅生真花了几百钱把她“救活”,陈氏和杜方菲几人怕是要背一辈子的人情债。
所以,她不得不及时的“苏醒”过来。
听得屋里说“醒了”,莫郎中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满意地笑容。不过他很快就敛了笑,先跟杜寅生道了声:“先等等,我看看再说。”说着推门进去,先给她拿了脉,然后跟杜锦宁对视一眼,趁人不注意跟她眨了下眼睛,然后便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摸着胡子点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杜锦宁的瞳孔瞬间睁大了一下,旋即心里放松下来,脸上若有所思。
她轻咳了两声,虚弱地对莫郎中道:“我无碍,不用抓药了。我、我不想花钱。我大姐……”
她话没出完,但谁都听得出她是什么意思。上次她高烧不退,杜方菲把自己的婚事许了出去,换了点钱来给她抓药。这一次,她是不愿意再花钱看病了,否则二姐的婚事怕是也得许出去。
跟着进屋的杜寅生脸色又黑了几分,对杜锦宁道:“宁哥儿别怕,这次是伯祖父给你拿钱,你把病治好了再说。”
杜锦宁摇摇头,很坚定地道:“不用,我好了。”
莫郎中出声道:“别急别急,让我再看看。”说着,伸出手指,搭在了杜锦宁的手腕上。
不一会儿,他收回手去,点头道:“不错,这醒来了就好了。”转头对杜寅生道,“不吃药也行,慢慢调养几天也能恢复。”
杜寅生虽说在私塾里做先生,但收入并不高,而且他儿子还在念书考秀才,平日里开支也甚大,拿这五百文钱出来,他的妻子蒙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此时听莫郎中说不用吃药,他便也没坚持,只是交待杜锦宁:“有病就得看病,要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一定要跟你娘说,再请了莫郎中来,万莫强支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娘你姐姐们。”
“是,多谢伯祖父。”杜锦宁对杜寅生很是感激。
陈氏也抹着眼泪一个劲地对杜寅生表示感谢。
杜锦宁醒来,杜家的事也算得告一段落,这时候也是该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了,村里人都纷纷散去。杜寅生却留了下来,去了杜辰生的屋子,对他道:“你可知道,宁哥儿身具过目不忘之资。”
“什么?”杜辰生抬起头来,诧异地望向大哥。
“今天他路过我私塾,听得里面的孩子背《三字经》,张口就背了出来,一字不错。”
杜辰生实在不想再听关于杜锦宁的任何事,没等杜寅生说完,他就打断道:“这有什么?私塾里整日念三字经,寿哥儿回家也念,便是个牛都听会了,他会背也不算什么。”
见弟弟这样,杜寅生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我发现他这样,便拿了《大学》、《中庸》里的句子来考他。这些可是我没在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