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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略怔,随即爽朗道,“美娘来啦。等一会儿啊,我打发了小宝,就给你量尺寸。”
“不急。”说着话,美娘把另一朵桅子花别她衣襟上了,“婶子也戴着,香香衣裳。小宝,你娘好看吗?”
“好看!”叶小宝咧嘴,笑得小脸上都是粥胡子。
叶氏原想说不要,见此便也笑着算了。
将最后几口粥赶紧喂了儿子,一面跟美娘说话。
“我昨儿算盘了一下,美娘你都快十二了,湘色这匹不如做条马面裙,红色就做件对襟长褂,春秋好穿,正经也是大姑娘的衣裳。余下料子再给你做身棉袄棉裤,等到冬天也尽够了。”
这两匹布美娘还没细看过,叶蓉红着脸抱给她,就想去倒水,美娘却拉着她一起坐下。
爱美乃人之天性。
不过比比,何必小气?
两匹布质地细腻,一匹湘色有暗花,一匹李子红,皆是娇嫩粉润的颜色,非年轻女孩不能穿。
美娘在身上比划了一番,十分满意,“婶子方才说的裙褂就好,只那棉袄,您看能不能做成我身上这样子?”
她身上穿的,还是王府的小宫女装束。
水红上衣,湖绿裙子,但巧妙做了几处拼接,就半点不显乡气,反清雅得很。
要说美娘从前,也不知打扮。
全因林方氏说,女孩儿要朴素大方才显得体。所以美娘常年穿着旧衣,还多是父兄淘汰不要的。
但如今,她却是再不肯信那些鬼话了。真要朴素大方,怎不全家一起穿旧衣?
还是瑞姑说得对,别怪世人只敬衣衫不敬人。
没人有义务从你不起眼的外表下,去发现你的美德。
在有条件的时候,尽力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体面,才是对自己的尊重。
且得旁人高看一眼,又有什么不好?
她往后,可就是要臭美了!
叶氏细看一回,赞道,“这样好看,也不难做,又省料子。说不定还能给你凑件棉坎肩出来,只是你爹,就得多费些棉花钱了。”
“省下来的棉坎肩,我送蓉妹妹。再有多的,给小宝做双棉鞋也好。好婶子,千万别省着,省了也不归我呢。”
看她说得诚心,叶氏笑了,“那婶子可就不客气了。”
美娘就喜欢她这爽快劲儿。
有来有往,才有人情在。
昨儿要不是叶氏给力,她如何能从林俊仁手上,讨到这些布和小银锁?
但美娘想多得叶家关照,想送的人情,便不止于此。
等叶氏打发了小儿子,帮她量好尺寸,美娘便问,“婶子家里可忙?我打算去葛大娘家帮忙做些家务,蓉妹妹能一起去么?”
小姑娘想得长远。
就算葛大娘那儿一时没针线活,又不是一世没有。趁着人家有事,交好一番,日后岂能不关照于她?
且如今还有个秋大姑呢。
怎么看,都不象是寻常之人。美娘并不贪图什么,但一个好汉三个帮,能结些善缘,何乐不为?
叶氏素性豪爽,虽她会的是裁剪,不从葛大娘那儿接活。但听说她家来了病人,还特地让叶蓉去自家菜地里,摘了一篮子新鲜菜,才和美娘一块去了。
这就是会做人。
美娘又学一招,再想想林方氏,真是没法说。
快到葛家针线铺,还隔着些距离,就听到汪汪的小狗叫声。
一个四五岁,衣衫整洁,白胖圆实的小女孩,正拣了石头,残忍的砸小奶狗取乐。
旁边一个十来岁,身材高大,瘦成竹竿的少年,费劲拦着。
“妹妹,妹妹别这样。小狗又没惹你,别打了。”
他声音沙嘎,赫然正是那晚给美娘送莲蓬的人。
只他衣衫褴褛,跟戴着珠花,精致干净的妹妹比起来,简直象小姐和奴才。
小女孩一转手,生气的把石头砸他头上,看到血流了出来,还兴奋的叫嚷。
“流血喽,流血喽!臭哥哥去死去死,娘,娘快来看呀,哥哥又欺负我,把小狗都放跑了!”
妇人应声而至。
她一身黑布衣裳,显是寡妇。年约三旬,白皙丰满。虽两颊有些麻子,仍颇显姿色。
将刚买的包子递给女儿,什么都不问,就严厉的瞪向儿子。
“你是怎么带妹妹的?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少年瞟一眼妹妹手中的包子,咽咽口水,“她要打狗,万一……”
“她要打,你就让她打啊!难道几只野狗比你妹妹还亲?你要那么喜欢狗,就跟它们一起过去,滚!”
“滚滚滚,不要臭哥哥!”小女孩跟着附合。还故意当着少年的面,炫耀的咬一口香喷喷的包子。
可包子里滚烫的汤汁,烫到小女孩了。她呸的一声,生气的将整个包子扔了。
看少年想捡,还赶紧踩上几脚,“不许捡,就不给你吃!饿死你,坏哥哥!”
寡妇牵着女儿,冷漠的看向儿子,“走,咱们家去。娘给阿雪做好吃的肉肉,保证不烫了。你这混帐,天黑前不许回家,真是看了就讨厌!”
少年因常年饥饿,青灰凹陷的面颊更显失落。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默默掉头离开。
今儿回家,肯定又不会给他饭吃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不少路人怜悯的看着,却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叶蓉也很难过。
可她只是个小孩子,能怎么办?想拉着美娘避开,却发现美娘不见了!
四下张望,却见一只大狗汪汪叫着冲了出来,追上寡妇,扑向她女儿。
一下便把寡妇的裤脚撕破,再一下,就在小姑娘圆胖的手上,挠出三道爪印,痛得她哇哇大哭。
“啊啊,野狗发疯了,快来打狗呀!”
寡妇惊恐的叫嚷着,却无人上前帮忙,还有人说起风凉话。
“狗没疯,是你女儿疯了。方才打了狗崽子,这会子怨不得大狗来报仇,赶紧扔些吃的吧!”
寡妇只得扔了篮子里的肉,大狗这才作罢,叼着肉走了。
寡妇抱着哭得惊天动地的女儿,匆匆去瞧大夫。
而此时,美娘拍拍手,回来了。
“走吧。”
叶蓉看一眼她手上的点心渣,忽地福至心灵,压低声音,“原来是,是你把大狗引来的?”
美娘眨眨眼,眸光晶然,“我也不知道呀!”
叶蓉捂着嘴,格格笑了。
又同情道,“小飞哥真可怜,自他爹死后,竟没过过一天象样日子。”
美娘也黯然了。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谁见了不伤感?可她又能帮得了什么?
针线铺里,秋大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着力看几眼美娘,又问葛大娘,“这是怎么回事?从来只见重男轻女,这家倒是奇了,重女轻男成这样!”
葛大娘叹了口气。
第21章 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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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寡妇男人姓郑,原是镇上世袭的军户。(全本小说网,https://。)
自三年前,郑军户战死边关,郑寡妇就成了今儿这般模样。
因朝廷规矩,世袭的军户,虽在税收上享有优惠,但家中只要有男丁,年满十六就要送去服役。
郑家几代单传,是以郑飞扬,就是那乞丐少年,没几年就要去边关了,不知哪年才能回来。
指望他养老,基本不可能。
而郑寡妇想要保有军户之家的各种优待,就不能再嫁。
故此她各种苛待儿子,娇惯闺女,就指望着女儿,将来养她的老呢。
秋大姑听得直翻白眼,“蠢!儿子在军里,若能上进,她怎么就不能有好处?将女儿娇惯得这般凶横,将来若无好处,能来孝敬她?做梦去吧!”
谁说不是呢?
可人要是一心作起死来,谁劝都没用。
忽地人影一晃,美娘来了。
介绍了叶蓉,和叶氏特意送的一篮子菜,两个女孩挽起衣袖,便开始干活。
家务,是永远做不完的。
葛大娘年岁大了,秋大姑又不惯家务,没人帮忙,还真有些吃力。
所以就算不大好意思,但葛大娘还是领受了两个女孩的好意。
只是今日,她无论如何要留她们吃饭了,还张罗着要去买鱼买肉。
美娘看推脱不得,便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只不必鱼肉,天太热,烧了吃着也热。不如买些筷子长短的小鱼,搁油煎得酥酥的,洒些盐和葱花,凉了吃都香得很呢。”
葛大娘心中熨贴。
这种小鱼,在本地极其便宜。美娘是怕她破费,替她省钱呢。
想说不必,秋大姑道,“那就吃小鱼吧,再买些骨头炖个汤。恰这丫头带了个大冬瓜来,煲汤倒是不错。”
看她喉间微动,显然是给美娘说馋了。
当然,葛大娘也一样。
她们年纪大了,大块的鱼肉吃不动,倒是这些小鱼炖汤什么的,更合胃口。
于是,等两个小姑娘把家务收拾清爽,葛大娘菜也买回来了。帮着一起烧了饭,美娘便要告辞了。
“等等!”
秋大姑出声把人叫住,“听说你在王府学了几个新花样,都是什么?”
不是没生意,不接活了吗?
可秋大姑气场太强大,小姑娘不敢置疑,老实道,“就是几样腰带,和挂玉挂香包的络子。只图样子都搁在家里了,要不,我明儿带来?”
那就是明儿还打算来干活?
秋大姑对小姑娘的自觉,十分满意,“也好。也别叫你们家里说,白使唤了你们。往后你们来一天,就给十文钱。”
外头请个小伙计,也是三百文一月,折下来一天十文钱,还得干一天呢。
美娘忙道,“不必了,我们也没干什么,还吃了饭的……”
秋大姑眼睛一瞪,“你以为一人十文啊,想得美,两人一共!拿着,快走!”
好吧,美娘多少了解一点她的性子了。再不啰嗦,果断接了十文钱就走。
出门数了五枚给叶蓉,笑问,“我打算称些酥饼,妹妹要一起么?”
叶蓉抚着胸口,怕怕的道,“美娘姐,你好厉害。那秋大姑瞧着好生吓人,我都只敢远远站着,你还敢过去说话。”
“有些人生来便是那个面相,但心地却是好的。哪象有些坏人,反倒成天阿弥陀佛的。若以貌取人,可是要吃亏的。”
叶蓉想想点头,“方才喝汤,我没好意思添,是秋大姑给我打的。里头好几块肉骨头呢,是我错怪她了。要不,明儿管我娘讨些菜籽,咱们把葛家屋后那两块菜地,翻了种种吧,省得买菜还要花钱。”
她们连家务活都干不过来,还捣鼓菜地?
美娘才觉得这事儿行不通,忽地灵光一闪。
“这主意极好,明儿就办!”
得了肯定的叶蓉笑得开怀,很快到了糕饼铺子。
美娘称了包不费牙的玫瑰白芝麻酥糖,给叶蓉一块,自己一块,剩下的便让人包了起来。
可叶蓉数数自己手上那五文钱,却是怎么也称不起这样精致点心。有心借吧,又不大好意思。
美娘看出她的心事,“我倒不是不愿借你,只今儿是你第一回挣钱,不如就尽着这些给家里称些点心,想你爹娘会吃得更加高兴。”
叶蓉一想也是,便称了半斤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