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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子与他们说话,则是在一堆无用的话里,来精心地寻找着线索。
如果人是梁祖从晋地带过来的,那么这个人就不会入梁家仆从的花名册,而城门早就开了。太子要从这些仆人嘴里知道,梁府在出事之前这段时间,是否有外来的客人。
这事能瞒得了外人,却是瞒不了府内的仆从。
尤其是像大总管这种有头脸,或是主人信任得过的人。
直问到天黑,太子从这些人嘴里得到几条有用的消息,看着梁府上的账房单子,也寻到几处有用的。
太子想,梁祖往梁府上送人,一来可能是打着孝敬梁家长辈,给送特产的名义,将人裹挟在里面。再有,也有可能是借着别人的名头。
所以账房的账册记录,是一个提供消息的可能。然后再对着账册,问了那些时候,府上可有些什么人,被梁家人,尤其是梁礼、梁耀辉在什么地方单独见过。
从梁府出来,太子去了刑部大牢,沈四还在牢里,梁家人死不交待。而皇上不下命令,又打不得。
到现在,梁家人除非疯了,要不然即使知道了,乾武帝是梁太后的亲生子,也不可能承认,那药是从梁家出来的。
所以太子听了沈四的话,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沈四问:“要不要你再问问?”
太子摇头,说:“要是换了你我,这时候也不会认的。虽然说造反已经是死罪,但这谋害皇上的罪,可是要凌迟的。你想想,两害取其轻,他就是被砍头,也比凌迟好。”
由于关系到沈太夫人,沈四着急,说:“怎么办?要是皇上真……”
说到这儿,沈四实在是不忍往下说。
两个人从刑部大牢里往外走,太子问:“你说要是你知道危险,会往哪儿逃?”
沈四想了想,说:“要么逃回老巢,毕竟人只有在熟悉的地方有安全感。再有就是投亲奔友,生地方有人照应,才好生存下去,也不易被人发现。”
太子分析说:“太后说人是梁祖从晋地送来的,刚我在梁府上查着,前一两个月的时候,倒是有几将晋地送来的钱银记录。听府上下人说,府上曾经无故多了一个清客,之后便就消失了。”
沈四没出言,但那意思很明显,梁家杀人灭口。
太子摇头,说:“杀人要有尸,而且也要有人处理。更何况他既然会做一种药,就会做一百种,这种毒家,别说梁家,就是我得了,也舍不得杀。”
人都是贪心不足,而且心思也紧密。太子勾了勾唇角,说:
“我听说,那个清客也是在出事的前一天不见的,依着我看,是藏起来了,等着若成了,他便会现身。没成的话,就隐了。”
沈四一听,急问:“让人去晋地查?”
太子摇头,说:“不行,等抓住他,就超一个月了,皇上等不了。而且,我觉得,那人肯定没走。他投梁家,也不过是求财,梁家败了,你说他会如何?”
沈家人带兵打仗是把好手,但玩这些弯弯心眼子,可就明显不如从宫里历练出来的太子。
太子笑说:“他既然知道皇上中了毒,就应该知道皇上解不了,定然是在等帖皇榜天下征医。”
只要贪心就好,人最可怕的,就是无欲无求。
第二天,整个京城到处张帖皇榜,征医解毒。榜上没有言明是皇上,而是写着皇后误中毒药,太医们束手无策,若是有能解得皇后之毒者,赐金万两,并入太医院做太医令。
两天没人揭榜,沈四着急了。太子让他稍安勿躁,到了第三日上,太子便就指使着神医去揭榜。
神医被安家寻来,当年也是名满天下。别人不知,但同行里这种消息却最为灵敏。即使是做了古的,若是同行,却是最为清楚的。
因此上,神医一揭榜,围着看的老百姓还不觉得什么,但一个四十左右岁,做道士打扮的人,却就急了,竟与神医抢起榜来。
两人争执之下,便就便都带到了太子跟前。
太子见那道士四十左右岁年纪,胡须不长,修剪整齐,眉目清明,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不似个常年研究毒物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而且太子只一看那人垂下的手的指甲,微现青色,便就笑了。
太子没先说话,而是瞅了眼神医。
神医对太子有怨言,所以气哼哼地说:“榜是草民揭的,草民自幼游于将域,对于毒物不说精通,也颇得研究,殿下若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
这此是太子让他说的。
那道士打了个揖,笑着对神医说:“晚辈年轻,但对前辈颇为仰慕,自然是知道前辈的本事。晚辈于医上虽然未敢说精通,但对毒物上,却是十分有研究。晚辈师傅无一道人,光留下的毒方就不下百种。”
483 变故
太子要的就是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可以免罪,而解毒的人,也无后顾之忧。
现在万事都要往后退,最为重要的,还是要解了乾武帝的毒。
魏芳凝这几天,无论太子如何哄,都放不下心来。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让太子十分的担心。
只要一想到魏芳凝挺个肚子,在东宫里吃不下睡不安,急着要打发了人出去想办法,太子就恨不得立时解决了这件事。
说起来太子也实在是不孝,乾武帝中毒刚出来的时候,太子就没这么卖力气过。结果一关系到沈太夫人,立时人就变得精明了起来,方子没找着,却也想到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那道士打扮的人一揭皇榜,沈四便就亲自带了人,将京城里外的道观全数暗访了个遍。
自古皇帝都有被害妄想,而且皇家是靠着造反得来的天下,所以最怕的便就是别人来造他的反。他们高居于皇城之中,天下那么大,所以最全面系统的,其实便就是户部管理。
大周承袭前代,然后再总结前代经验。是以四户为邻,五邻为保,百户为里,五里为乡。所以有邻长、保长、里长乡长。
一个陌生人走在街上,若是别人全不认识,那么巡城兵就会让这个人拿出官司文凭路引,最少要有里长写的家里状况文凭,若不然,便就会有可能以氓流人员,被抓起来。
而道士也一样,要有道观开的证明,在京的就更严了。官府中人,是不准与道士来往密切,更不可以随便让道士相面。
因为哪个皇帝,都曾有过什么贵不可言之类的传说。想想皇帝们很怕,有人相出这样貌来,再有人跟着一起造了他的反。
太子将那道士与神医留在宫里,让他们俩个争谁能解毒。
沈四这边终于找着那道士的栖息地,然后连窝端了。自然道士口中的那一百多个毒方子,也被沈四带回给太子。
太子这边,关于解药的事,终于有了眉目,紧绷了这么些天的心,总算是松了些。乾武帝那边,却是等不及,先动了起来。
乾武帝这些日子越想越怨恨起沈太夫人来,虽然太子话里话外暗示着,沈太夫人之前并不知道景元帝留下信的内容,但乾武帝却有自己的考量。
政事多数现在都交给太子,他每日里最多的,就是与太医们研究他的毒。看着太医那束手无策的模样,乾武帝越发焦躁起来。
虽然太子跟他保证说会想办法,但乾武帝却没了信心。
皇帝生气,自然是要迁怒的。乾武帝完全忽略了沈太夫人的一片好心,还有景元帝当初留下这么一封遗诏的深意,而迁怒于沈太夫人。
之前梁太后想要暗算魏芳凝时,曾找过魏许氏,而魏远安也曾巴结过梁家。
魏远安虽然被除了族,但到底还是承平伯魏康臣的儿子。更何况蓬莱仙境有后门,魏远安除族搬出去之后,没少去找魏康臣。
梁家人虽然看不上这对父子,但也应付着,口头上许了不少的好处。
乾武帝亲自喊了三司的人,将承平伯府给关联上,并让刑部的人过去抓人。
好在三司的人还没糊涂,知道这是太子妃娘家,又知道太子对太子妃宠得很。更何况现在乾武帝不怎么管事,都是太子在跑前跑后的。
所以一面慢慢点人去承平伯府上,一面则偷偷让人给太子送信。
太子冷笑,却没着急,只让刑部的人照着乾武帝的吩咐做。按着大周律,大臣家里犯事,不到最后定案,进牢里的都是男丁,女眷则是原地看管的。
可怜老承平伯一把年纪,跟着儿子们全数抓进刑部大牢。
太子只给魏远志照顾,让单独一个牢房,里面安置虽比不得家里,却也做到了干净舒爽。
而承平伯府上的女眷则更好,除了府外面围了禁军之外,里面跟之前一样。采购之类的也没有受到限制,太子也专门地去了一趟承平伯府,让沈太夫人还有褚瑜放心。
魏芳凝先前就让人盯着宫里,乾武帝这一番做为,自然也就知道了。
着急是肯定的,但到底对太子还是有几分信心,也没做什么,就让人一直盯着承平伯的动静,直到听说太子的安排,才稍稍放下心。
但娘家出事,魏芳凝身为儿媳妇,自然是要进宫里请罪。
当魏芳凝换好衣服的时候,太子便就已经回东宫来,魏芳凝急问:“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上辈子没有这一出,乾武帝的权力一直被梁家牵制着,沈太夫人在京上一直强势到魏芳凝出事。
可是由于太子的提前行动,乾武帝这才大权独揽,便就开始将手乱伸,没有节制。
太子连忙安抚魏芳凝说:“没事,你放心好了,父皇的毒有法子了,等皇上气消了,就没事了。梁家还没定案,下面的更有得等。”
说着话,太子便就笑了,将牢里如何处置的,学与魏芳凝听。
想着一辈子自私自利的承平伯,若不出这事的话,大概也没法子让他遭一回罪。魏芳凝十分不孝地笑出声,解气地说:“我是不是心眼不好?”
太子也换了衣服,让人备了步辇,陪着魏芳凝一起入宫,同样笑得颇为幸灾乐祸,说:“一会儿进宫,别让父皇看出来就行。”
魏芳凝点头,虽然看着轻松,她不过是不想给太子太大压力。
乾武帝的心思,现在谁又能懂?
进到宫里,两人先去了皇后那里。梁皇后倒也没有难为他们,听报之后,便就让人传了进来,魏芳凝自然是请罪。
梁皇后让人将魏芳凝扶了起来,笑着安慰她说:
“本宫说话直,你也别多心。承平伯也好,还有那个被除了族的魏远安也罢,手里又没权没势的,就是跟着有些来往,问题也不大。不过是关在里面受些苦,你就宽着心养好胎才是正经。”
理是这么个理,但终归是让人不能踏实。
梁皇后是个聪明的,也不会为难魏芳凝,说是来请罪,倒是梁皇后诸多开解魏芳凝。
484 隐瞒
因着魏芳凝是儿媳妇,乾武帝不是说见就能见着的。
所以在魏芳凝到梁皇后这儿之后,梁皇后便就打发了小太监去平准阁,通知了乾武帝。
至于来与不来,就全看乾武帝的。但儿媳妇进宫请罪,乾武帝即使不亲自过来,也会下口喻,给梁皇后指示,或是让梁皇后自己拿主意。
太子没有因为承平伯府的事情,急急的去寻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