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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已经冰凉了的身子回暖,她终于有了些苏醒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的放大的人脸倒是让她有些没料到:“迦叶尊者,你怎么来了?我在哪?”
林迦叶扬唇笑了笑,将那薄被给她裹了裹紧:“这是天牢。”
“天牢?”
灵瑞打量了一下四周,昏暗的很,只有一盏油灯在外边壁上,她平日总感觉天界到哪都是亮堂堂的,却不知道这牢房跟那时候在北海的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少了些藤壶和烂水草,当日,连着那草垫子也没了。
林迦叶说,他是因为辛夷之事,触怒了天君,被关了进来,原本在她对面,后来他央了看守将他换到了和她一个牢房。到底他还是佛前呈奉的尊者,看守还是给面子的,过来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草垫和被子带了过来,帮被随意扔在冰冷地面上的灵瑞铺了铺,将她挪到了草垫上裹上了被子。抱着她给他取了好久的暖,才终于盼到了她醒过来,心中也松了些。
“倒是多谢尊者了”
灵瑞抱歉的笑了笑挣扎着挪动身子就像从林迦叶怀脱出来,林迦叶手扶着她的肩,也没跟她犟着,把她放到了草垫上,可一躺下她就觉得肚子疼,想必孩子也承受不住这地面的冰寒,只得仍旧由林迦叶抱着,灵瑞觉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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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尽月沉西(49)
灵瑞有点讨厌这种说辞,可却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佛者,都是这般拿无情当有情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射断了的胳膊残端,心中有些凄凄:“人死如灯灭,可云娘到底同尊者有这一世缘分,我同尊者这短短数年尊者都一直记着,难道云娘……”
林迦叶打断了她的话,自己撑了半天也有些累了,靠到了有些潮湿的冰凉的墙上,望着那有些裂纹的牢墙和那盏外面的豆灯照亮了的一片白墙和那偶尔路过的一只飞蛾:“上神睡了这么久,可要听个故事?”
灵瑞没再继续云娘的话题,她感觉似乎触碰到了林迦叶内心中稍微有些柔软的地方,因为再抬头时,他那双桃花眼在昏暗中微微有些亮光。
见灵瑞没有反驳,林迦叶便开始一段不长不短的叙述:“很久之前,有一位姑娘,是个仙女,她很美,作为花神,她也是每天都要开花的,也因为是花神,她的花是四季常开的。
在她开在小院儿外。院里有个少年,每天出去,回来,都会为她驻足一会儿,偶尔给她浇浇水,除除虫,修剪花枝。每天,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会在出门前给她一个微笑,回来时给她一个微笑。天缘使然,她喜欢上了这个少年。原本这事儿就只是两方默默的守护,可后来少年病了,病的很重,花神有些着急,就去天界求了医仙的药救下了少年一命,可也因为求药,两人的事被天君知道了,凡人同花仙自是不能随便相爱的,所以天君一道谕旨。将花仙抓了起来,重刑加身之后,她被限制了花开花落,一年,只能开一次,只能开一瞬,哦,对了,那花仙有个很可爱的名字:普雅。那少年再没遇到过花仙,很伤心,最后遁入了空门,得道之后,他如愿忘记了前尘,忘记了花仙,脱离了那段痛苦。
又过了多少年,少年变成了尊者,一心沉浸在佛道。花仙,就变成了他心头的一块痂,也不愿去触碰,一块不会去触碰的痂。花仙也知道少年已经忘记了她,可她如何能忘记那个曾与她在人间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少年,如何能忘记他那已经刻在她心底的那些微笑。后来,她落生在了那少年修习的山下,每一年,那少年都会下山去镇集市化缘一次,而她就在他必经的路上等着他,等他经过时盛开那一瞬,将这累蓄了一年的芬芳只留给他一人。当日,她也是希望少年能看一眼已身处在万千花草中的她,能记起她。可是年华匆匆,少年每年都下山化缘。普雅也在山边每年都等着他,为他盛开那一瞬,但少年那么多年,就一次看见了她,并没有能够记起她。
直到很久之后的一日,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路过她,竟看见了她,她虽然一直都挂着和善的笑,可眉眼间的忧伤藏不住,那眼神,他一眼再没能忘记,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他终于在她面前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姑娘,你为何忧伤?”普雅有些惊异,因为凡人是不应该能看的到她是花仙的。可转眼又想到,这大千世界又怎么不会出现奇人异事,于是淡淡笑了,笑的很礼貌:“谢谢关心,只是,这是我的事。”
那少年,没有追问,离开了。
三十年后,那个少年已经变成了中年,自那次相遇,他三十年不曾来过这山了,她还在,所以他驻足,问了三十年前一样的话“姑娘,你为何忧伤?”花仙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的,笑的很礼貌:“谢谢关心,只是,这是我的事。”中年人仍旧没有追问,回以一个笑容,转身离开了。随后,四十年,那中年人没有出现,第四十一年的时候,已经是老人的少年第三次在她面前驻足,原本的丰神俊朗,精神矍铄,已经变成了如今的苍老衰弱他依旧问了和第一次,第二次一样的话:“姑娘,你为何忧伤?”
及时岁月流逝在少年身上那般体现明显,可普雅仍旧那般美,笑的真诚:“你这一世,在我面前驻足了三次。这是我的因果,你实不该问的。我在等一个人,等他的一个回眸,一次相识,一个微笑。”
老人笑了:“我用这一生,等了你这个回答,足够了。”说完,他顿了顿,伸手附上了普雅的手,在山道上坐了下来,就在普雅的身边,从朝阳坐到了晚霞,当最后一抹霞色在天际消失的时候,普雅发现老人慢慢的睁开了眼,那双原本苍老陈旧的瞳焕发着年轻的光,老人看着普雅,道:“花开花落花有信。缘起缘灭缘无期。”
说罢,老人闭上眼结束了尘世的一生,临终时,他紧紧握住了普雅的手,等普雅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同老人来到了天界,见到了天君。老人是历劫的上古之神,他出面,替普雅和少年同天君争辩,最后天君终于请佛祖让那少年到了天君的大殿。
见到了花仙真身的少年在老人将两人的手叠放到一起的时候,想起了人间发生的种种,在普雅期盼了千百年之后,少年终于还了她一个微笑,一次四目相对。
而后,少年已经成了尊者,位阶无上,且已经许身佛门,两人自然是再无姻缘可言的,可天君在古神的建议下,决定让少年入尘世历劫,花仙一同前往,两人有九世可以相知相遇,但最终结局只看天意。归劫之后,两人要同饮相思一品,两两相忘。
后来,两人历经了九世坎坷,归劫之日,少年回到天界时,古神已经在等着他,他说,普雅已经喝下了茶,如今已经远离了天界,不知去了何处。少年端起了茶,微微一笑……”
林迦叶没讲故事说完,灵瑞听的原本还有些迷糊,可后来了然了,他就是那少年,云娘,就是那一世该相遇的普雅,如今的普雅饮下了茶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可少年为了留下那个微笑,为了能再次偶遇她的时候,记得给她这个她等了无数年的微笑,没有喝下那盏茶。
见灵瑞没有追问故事的结局,林迦叶坦然一笑,他知道她是猜到了结局。他没喝那茶的事到底不能让天君知道,如今,这只能是一个从他嘴里说出来给灵瑞打发时间的一个烂俗的故事。
半晌,灵瑞咂咂嘴,撑着从林迦叶的怀里坐了起来,侧身看着身侧的他,打量了一下他给她的微笑笑了:“我是不是该好好珍惜尊者这个微笑。”
迦叶桃花眼眯了眯,将她身后的草堆的高了些这样方便她自己靠着,唇角那抹笑比那盏豆灯明亮了不知多少:“上神说笑了。”
有些人,不是不念,只是其实还在,虽相隔天涯,虽可能相忘,虽一切都只是千百年前一个回眸一个微笑的事,求的不过一个两厢安好,各自安生,灵瑞不知道,不知道如今她自断双臂能不能求得这同迦叶和普雅一样的两厢安好,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就按着字面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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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尽月沉西(50)
可随后,林迦叶告诉她,天后也被禁足了,阿翁已经闭关了,要帮她准备重新接臂,天君的人说,哪怕耗尽天下之材,也必须要将她的胳膊接上。可似乎阿翁让天君知道,若是三日之内接不上她的双臂,她就再用不了双臂了,就算耗尽天下之材也用不上了,这么算算,还有两天半。
大殿
金色的光笼着巍峨的大殿,仙气萦绕之下显得有些灰蒙蒙的,桂花依旧静静的开着,花香如此,醉人心脾,可所有人都记挤在大殿里。将那花的清香都排挤在了大殿之外。
天君端坐在那鎏金的龙椅上,一手撑头,看起来闲逸,确实阴沉着脸的,此刻,一帮老臣正对他念叨着雁回在人界和阴界的所作所为有多荒唐,有多残暴。表面沉静的可怕,手里握着的衣角已经被握湿透了,金线摩挲着他的掌心,也撩刮着他的心,凤眸所看得到的,是一帮子安逸惯了的老神仙此刻的惊慌害怕,看不到的是那天界与昆仑交界之处的蠢蠢欲动,或者说,是已经有所动作了。
果然,不过片刻之后,前方有人将战报传来:“禀天君,昆仑突然举兵来犯,如今,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了。”
老神仙们炸了锅,叽叽呱呱着该如何是好,文臣这样就罢了,连武将也开始慌了,他们在害怕什么?大概是计蒙?还是玄嘲?还是那因为芥子剑已经损失了一半功力被天后私放回去的雁回?
“别吵了!再吵就都滚去战场吧。”
前所未有的一声暴怒的嘶吼。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偌大一个大厅,数百仙神,连个咳嗽声都没了。
天君有点想笑,他就要靠着这帮人守住他这个帝位,这一帮人,连辛夷的一半都达不到。平日的安乐,到底都供养出了些什么?
沉寂了一会儿,幽幽的桂花香终于挤过了人群,到了天君的面前,他深深吸了吸那清香,歪头半眯着眼看了眼案上的那枝玉兰,声音依旧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温和:“吩咐边界,还是按之前计划进行,由几位将军带军先行抵抗,随后之事随后再观,有变故即刻回报,另外,将派遣下界的将军调回,严守天界……”
吩咐完了事情,天君将所有的大臣都赶出了大殿,自己也换去了一身累赘的朝服到了凤梧宫外。
凤梧宫名字好听,其实不过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是将当初在人间的家宅搬到了天界重新修缮了一番之后换了个名字。名字里有梧,可整个天宫,就这儿周围一棵梧桐也没有,只有院子里有一株已经枯死了很久的桂花树,自从扦插了枝条在天界之后,这棵树叶子就开始慢慢的变黄,然后枯萎凋落,不过几天的功夫,看起来就像已经枯死了多年的。
他没进去,但能感觉到天后就在院子里,望着从里落了锁的小院,整个天界,只有这处,看起来是这般萧索,他自当了天君就没再踏入这小院一步,平日都是天后和太子,公主们会过来清扫,他不想涉足这已经是前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