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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经此事,长风便是愤恨哀伤伴随日夜,难以消停。愤恨,愤恨朝廷奸臣通敌卖国,陷害忠良;愤恨高宗是非不分,自私自利;愤恨上天待人不公,纵奸为恶。哀伤,哀伤自己一心为国却屡遭排挤;哀伤自己空有一心抱负却无处施展;哀伤离别经年而生死两茫茫,日夜思念却不能见。
时值仲冬,窗外寒风凛冽,雪花纷飞,长风把酒几盏,胸中之结竟是愈发深重,于是执笔一挥,将所有不快尽倾诉于辞藻中:
蝶恋花
心病重时寒欲裂,入骨顽风,难把伤吹灭。天自无情空作雪,江山素裹息将绝。
尘世各方还梦别,笑语无存,往事滴成血。把盏浇愁歌数阕,痛极醉尽方成悦。
可文字又如何表达得尽心中浩瀚无垠的伤痛,只留在心中独自煎熬罢!
十二月某日,长风于长江头送曾宏宇归乡,便在客船上设宴饯别。二人相与痛饮,言语不乏哀怨忧伤,仅过两刻,皆是淡醉。曾宏宇这便言时已不早,欲将离去。
二人正是告别,却忽地听得耳边传来清脆琵琶之声,扭头一看,方知其声来自旁边一客船。便是凝神静听,不由痴迷心醉,一者忘归,一者不发。
曾宏宇喜形于色,不禁赞叹:“如此优美的琵琶乐,不知是何人在弹,想必定乃一妖娆歌女,更或是一技艺高超之琵琶先生。”
长风笑道:“我弟兄二人离别时还有这般动听的音乐相伴,实乃天赐良景,毕生难得,不知曾兄是否有兴致听上几曲?”
曾宏宇笑道:“实不相瞒,我已好久未曾听过音乐,你我今日既有如此闲情雅致,自不妨听上两曲,亦可冲淡冲淡这离别的愁绪。”
长风听后甚悦,当下朝那客船高声喊道:“喂!是何人在弹琵琶?”方语罢,那琵琶声忽地停了。少时,但见一小童自那客船舱里出来,见了二人,便问:“二位官人,方才可是你们在呼喊?”
“正是。”长风应道,“小兄弟,方才可是你在弹琵琶?”
小童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我乃一小童,岂会弹什么琵琶,乃是我家主人在弹。二位官人可有什么问题?”
二人见小童呼那弹琵琶者为主人,便想其人当是位琵琶先生,如此自更是便了,倒可请他特意弹上两曲。长风当下便道:“小兄弟,能否劳烦你家主人出来一见?”
“这……”小童有些犹豫,“实在抱歉,我家主人近日受了些风寒,身子自是虚弱,恐怕不便出来见面。”
“既然如此,能否给你家主人带句话?”
“官人请讲!”
“是这般,我这好友即将乘舟返乡,今日在此为他饯别。方才我二人幸闻你家主人之琵琶乐,觉得甚是优美动听,不禁深深陶醉,以至忘却相别之事。故是冒昧,欲请你家主人为我二人弹上几曲,一来庆贺这知音相遇之缘分,二来亦可冲淡冲淡这离别之意。不知你家主人方便与否?”
小童听罢抠了抠脑袋,自是犹豫,思索片刻只得道:“这般,我先进去问问,一会便与你们答复。”说罢便进船舱去了。少时既又出,竟满面喜悦道:“二位官人!我家主人说了,可为二位弹奏几曲,然囿于风寒,不便出来,唯有在舱内弹唱。故请二位官人见谅。”
“无妨无妨,”长风摆手笑道,“你家主人既能答应我二人之冒昧请求,我二人便已是感激不尽,又怎敢过分挑剔。”
“好!”小童听了,忙笑着一口答应到,便又是进舱传语去了。
这边,长风又赶紧命人重新摆置好酒食,与曾宏宇同坐。片刻方听得琵琶声又起,清脆幽咽,如刀枪铮铮,又如泪泣呜呜。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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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酒饮得愈多,醉意便愈浓,忧愁自在不经意间产生,似一股暗流,悄悄腐蚀那脆弱的心——那一声声清脆的琵琶乐,正是这愁绪的催化剂。昏昏沉沉间,长风仿佛又看到了彩苓,看到了她弹琵琶的画面:
在一个傍晚,在河畔的柳树下,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她正将自己的乐声献给最心爱的人。可她的眼眶里亦闪烁着泪光,那泪光溶解着对心爱之人的不舍,还有美好的祝愿……
一缕缕愁思唯有化作一片对酒的依恋。长风醉了,醉得理所当然,醉得一塌糊涂,醉得连头都抬不起,眼睛都快睁不开。迷迷糊糊,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歌调:
丝弦奏,唱尘世悲乐;曲调生,歌人间离合。一阕大江东去,跳珠撼玉,刀枪鸣、银瓶破;一首寒蝉凄切,湿衫泪妆,莺语滑、冰泉涩。为君唱得琵琶词,高低犹如离与合,聚散难料,皆成歌;为君弹得琵琶曲,拢捻恰似悲与乐,浮沉无常,但愿心自得。
他自是想过,想过要爬起来去看看,看看那弹琵琶之人究竟是否为他日夜思念的彩苓,然而他没有。因他太醉了,醉得连自己的真觉和幻觉都分不清了。
幸得曾宏宇酒量稍胜一筹,尚且有四五分清醒,见长风大醉,只得命其仆人将他好生送回府中,自己便乘船归去了。
第二日晨,长风醒得较晚,起床时只觉前夜之酒意还未散去,脑袋微微晕痛。既穿好衣物,便唤来门外若柳,命她沏来一壶茶。一杯饮罢,不禁觉得清醒了些,这方叹道:“昨晚不知不觉便醉了,也未来得及跟曾兄道声别,说来真是惭愧啊!”又忽地想起昨夜好似听见了《琵琶歌》,便问,“对了,你昨夜是否弹曲子了?”
若柳一听,却是一副诧异表情,只摇头道:“没有啊,老爷昨晚回来之时已醉得不省人事,若柳哪还敢弹曲子打扰您休息?”
“没有?!”长风听了却是一惊,“怎会如此?我昨夜明明听见有人弹奏《琵琶歌》,若非你,还能有谁?”
“若柳只是听说,老爷昨夜在江头客船上听一琵琶先生弹奏,想必定是老爷当时喝得太醉,误将那先生所弹听成是《琵琶歌》,误将那先生当作是我了。”
“客船……”长风听若柳这般一说,便断定自己在酒醉后,于那客船上听见了那《琵琶歌》。然这曲除了若柳,便唯有彩苓会弹唱,既不是若柳,莫非是彩苓?这般一想,当下激动之至,嘴中不停念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莫非老爷昨夜又做了梦,梦见彩苓妹妹了?”
“不可能,”长风不止摇着头,”做梦不可能有那般真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若柳见长风这般怪异,亦不免心生焦急,直问:“老爷你怎么啦?”
“若柳,我有急事须立刻去趟江边,脸水早食待我回来再用罢。”长风说毕,竟当下匆匆出门去了。
“老爷!”若柳忙急呼道,却自然已叫不回他。
长风遂骑了马,加鞭赶至昨日送还曾宏宇的江头,却见这时江岸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较之昨日还多。便欲知昨日那弹琵琶者所乘之船是否尚在其中,或是否有人晓得那船,忙去逐一打听。
打听半日,自问遍了所有的船家,却终是无一人知晓,顿感万念俱灰,心酸欲泣。只得郁郁而返。
因被降职,长风这日便吩咐府中上下打点好一切,遂于第二日携家眷一同迁往徐州。两日方至。
方才安顿好不久,竟一日听得噩耗传来——岳飞被杀害于大理寺狱中,不由震惊欲厥,涕泗滂沱,悲痛不已,直哀怨上天不公,忠良命短,又苦叹皇帝昏庸,宋室复兴无望,自是心灰意冷至极。悲怒之下,不日辞去官职,誓不再涉入朝廷之事。
辞官后,长风为谋生计,便以以往为官之积蓄,在徐州为经商之业,生意自始不错。这般不出两年,竟成了一方知名大贾,家财千贯。
这日夜里,长风就寝不久,房间里的烛火还未灭。亦不知是梦是幻,脑袋里突然便出现一奇怪的画面——他许久未见到的彩苓,竟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床上,眼睛欲睁未睁,全身瘫软无力。
片刻,旁边走来一男子,这男子留着胡须,虽看不清真面目,却能见其嘴角带着笑,笑中竟透着几分邪恶。
男子行于床侧方止,只静静地看了彩苓片刻,竟伸手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腰带来。
直觉告诉长风,那男子欲要对彩苓行不轨,这时,一种似天塌地裂、炉烧火烤般的感觉瞬间涌上长风的脑袋,逼得他头痛欲裂,骤然失控。
他一挥手,便将身上所盖被子覆在了地上,直捂着自己的脑袋,挣扎哀叫不止,嘴里时不时唤着彩苓的名字。
府中上下的人本来大多已然睡了,谁料被这哀叫一惊,皆是纷纷爬了起来。
最先赶到长风房间的是两名家仆,见长风怪状,竟是不知所措,只得守在床边焦急呼道:“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却见长风仍是不止地挣扎着。
这时包括若柳在内的几名丫鬟亦匆匆赶了来,问及长风情况,家仆亦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跟着在一旁焦急看着呼着。
片时管家亦闻声来了,见长风此状诧异不已,忙命两家仆将长风的身体按着,又唤另一人去请大夫了。
岂料长风被人按着倒愈发不安生了,竟是全身忽地一使劲,瞬间便挣开了来,手顺势一挥,便打在一家仆的头上,打得家仆一个踉跄便坐倒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长风声音如狮吼般叫喊着,同时翻身而起,直奔去将房中的圆桌掀了个翻,又提起一凳子便朝家仆扔去,幸得那家仆闪躲得及时,未被砸中。而此时房间里已乱得像将要炸开的锅,除了若柳的其他丫鬟纷纷叫嚷着逃了出去,留下的则不停地呼唤着长风,然却见长风像发了疯似的乱扔乱砸,完全变了人样。
这时殳鹤与李氏亦双双赶来了,见这情形亦是吓得魂颤,欲要上前试着控制长风却是被董庭殊赶紧拦住了,道:“太老爷太夫人莫去,老爷此刻头脑不清,不认识人,怕伤及你们。”
说话时,长风竟已朝三人奔了来,双手一把抓住董庭殊背上的衣服,便胡乱使劲一拉,瞬间将董庭殊摔得个四脚朝天。吓得殳鹤与李氏双双一怔。
这时两家仆赶紧上来,一人一边将长风的两只胳膊死死抱住,然见长风竟是如吃了大力丸一般,直将两人拉着团团转。忽而又使劲朝一方一推,便将其中一人逼退至木凳旁,那人腿脚被凳子一绊,“噗嗤”便是两脚朝天,手自是松了开。
长风当即挥舞着被放开的手,一拳便朝另一面那家仆打去,直中鼻骨,打得他连退好几步,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殳鹤哪知长风已丝毫无神智,竟上前欲阻拦说说好话,岂料方一行至长风跟前,便被长风的又一拳打中。身子顿时一个趔趄,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头竟撞在了一凳子上,当即双目紧闭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老头子!”李氏当下一声哀呼,忙跑去查看殳鹤,却见其脑袋上的血流了一地,急得直摇着殳鹤的身子,“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却见这时长风已径直朝屋外跑了去,疯疯癫癫,乱吼乱叫。家仆管家等人赶紧追了出去。
长风跑至院中一大树前,双手抱着那树一头便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