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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调整了有好一阵子,方才鼓足了勇气:“卖鱼喽!卖鱼喽!”两声方喊罢,便忙笑着扭头问乜子诚:“怎么样,诚大叔?声音够大了吧?”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的!”另一面的彩苓笑开了颜。
但见乜子诚这方缓缓地点了点头,露出较为满意的笑,“嗯……这下还有点样子了。来!将整句话吆喝来听听!”
长风又清了清嗓,方按着方才的感觉吆喝起来,“卖鱼喽!卖鱼喽!”又思索着后面的一句话来,“新鲜的鲫鱼、鲤鱼还有鲢鱼,快来看一看,瞧一瞧诶……”
恰于这时,便见一男子突然来乜子诚处问价,彩苓这便忙移步至长风一侧,牵了牵长风的衣袖,小声提醒道:“长风哥!有买者来了,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哦!”长风扭头一声应道,竟心生些许忐忑,忙将目光锁定在那买鱼的男子身上。
果不其然,那男子问了乜子诚的价后,淡淡地看了几眼便扭身朝长风这面行了来。
“鲢鱼怎么卖的?”男子双手揣于怀中,低头打量起长风所卖的鱼来。
“八文一条。”
“八文?”男子一副很意外的模样,“这鲢鱼哪卖得了八文哦!”
长风一听这话,心中竟忽然间没了个底,不禁以为这八文的定价当真是高了,便问:“那兄台觉得几文合适?”
“你这鱼都这么小,最多六文。”
“六文!”长风一阵惊讶,“这价钱也太低了吧?”
“不卖算了,我去那边看看。”男子说罢,便目移身转,一副将要离开的架势。
“哎!兄台莫走!兄台莫走!”长风当下便将那男子叫住了,很明显是因他初遇买者,不忍失去这般一个好机会,故一时也没来得及思考太多,“六文便六文!”
“这还差不多。”男子瞬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便开始选起了鱼来。
……
待买鱼的男子提着鱼离了开,一旁的乜子诚方忍不住发话了:“我给你说啊长风,你这样卖鱼可不行,会吃大亏的!”
“为什么?”
“你想啊!这鱼本来能卖七八文的,可你却非要卖个六文,这一条鱼就亏一两文,那所有的鱼加起来,不得亏个几十文啊?”
“话是这么说,可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买者走了一个便少一个。这你可以完全放心,待会来买鱼的人还多着呢,不愁卖不出去!”
“哦……”
就这般,时间转眼就到了临近中午之时,乜子诚和长风恰好同时将鱼买完。两人仅欢喜了两句,便开始收拾起桶网等物来,准备归家。
“长风哥!你今日大概卖了多少钱啊?”旁边的彩苓一副好奇的模样。
长风一面忙着手头之务,一面抬头朝彩苓笑了笑,道:“我没算错的话,应当有120文吧!”
“120文?”乜子诚听了当下便是一愣,“怎么那么少?”
“120文还少?”长风只觉不可思议,“那诚大叔你卖了多少钱啊?”
“140文,和往常相差不大。”乜子诚显得一脸轻松。
“140文,这么多!”
乜子诚嘿嘿一笑,“现在总看出这一两文的差别了吧?此便是积少成多的道理啊!你一书生,以前未曾做过生意赚过钱,不知这其中的每一文都来之不易,等你体验得多了,也便将其看得珍重了。由此一来,生活上自然也懂得节俭了。”
对长风而言,自己自出生以来,所花之钱皆是由父母提供,虽不曾大手大脚,但从来皆是当花则花,未曾考虑到所用之钱是如何的来之不易,故可谓从来不刻意思索节俭二字。今日闻乜子诚这言,竟有了些觉悟。
“诚大叔所言有理啊……”长风顿了顿,自是感触颇深,“想眼下宋金开战,北方百姓大多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一文钱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一顿饭,想必他们的体会应当比我们更深吧!”
乜子诚听罢感到一丝欣慰:“你小子能这般想实在难得。所以啊,你得加把劲念书,将来若能当个大官什么的,说不定也能为朝廷献上驱赶金人之策,让百姓们尽快逃离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彩苓此刻亦忍不住笑着插起了嘴来:“那是,长风哥乃一大才子,将来定能考取个状元,做个宰相什么的。”
“你又是何时知道,他乃一大才子的?”
乜子诚之所以会这般问,是因他完全不知道长风赠诗给彩苓这件事,而彩苓也未向任何人包括她娘提起过,故长风是否有才,乜子诚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彩苓岂能将赠诗之事道出,不禁吞吐,言语中带着几分牵强,“我当然知道了,长风哥是一书生嘛,书生不都是有才之人吗?”
乜子诚咧嘴一笑,“你说的什么歪理啊?是书生仅能说明读过书,腹中有知识,和有才是两码事。”
彩苓听她爹这话好似在说长风无才一般,心中竟生起一丝不服之意,却只得嘟了嘟嘴,不再说甚。
说话间,乜子诚与长风便已将鱼桶绑在推车上,抄网、敲鱼棒等物也已收拾好,三人这方一同归家而去。
归家途中,街上的行人尚且密密麻麻,人声鼎沸,虽末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还有一些灼热之感,但却丝毫不减热闹欢快之气。
一路上,乜子诚遇见的熟人竟是不少,一会便与人打起了招呼,差些应接不暇。不过这倒不是令长风感到最奇的,最奇的是,他好似听见每个与乜子诚打招呼的人都亲切地呼他为“琵琶”。
琵琶!长风傻了耳,不禁想,不会自己听错了吧?乜大叔一男子,怎会被人取这么怪的称呼,弄得像个卖艺女子似的。
他连续听了好几人这样呼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乜大叔,方才他们唤你什么?琵琶……?”
“怎么?不好听?”乜子诚笑问。
“没有没有,”长风忙摇了摇头,“我是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唤你啊?”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啊。”乜子诚感到一丝意外,当即就给彩苓下了任务:“苓儿,快给他解释解释,爹这称呼如何来的。”
彩苓默认着接了命令,随即道:“告诉你吧,我爹他啊,会弹琵琶,因为技艺甚好,在我们县颇有名气。所以凡是听过我爹演奏的人都对他称赞有加,这样一来,人们便干脆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乜琵琶’,简称‘琵琶’……”
“乜大叔你会弹琵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长风顿时对身旁这推着鱼车的中年男子有些刮目相看,“以前我只在爹娘口中听说过会弹琵琶者,却从未亲眼见过,更未亲身接触。这般看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抽时间来讨讨乜大叔的音乐听听!”
乜子诚听了哈哈一笑,“好啊!你有时间便可来我家,就算再忙,我也会尽量地给你露两手,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大叔的高超技艺!”
“好啊,好啊,那晚辈有时间一定来!”
这日李氏见自己的儿子推着鱼车兴高采烈地归来,不免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在她的预料中,长风应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归来,且怨言喊累,发誓再也不去。可事实竟然恰恰相反。
“卖得怎么样啊?”李氏皱眉问。
“还不错,卖了一百二十文钱,就比乜大叔少二十文。”长风喜道,便将鱼车停于了院坝里边缘处放着,一面朝屋里行去,一面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一百二十文?这么多!”李氏一语惊讶。
而此刻旁边的殳鹤倒是显得挺淡定,仅面露浅浅微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早就料到,自己的儿子不是吃素的,这些事只要他尽力做还是能做好的,只是往往缺少一个机会,以及李氏的一声同意罢了。
“其实并不多,按照乜大叔的标准,我本来还可以多赚些的,就是因为一开始太心急,没沉住气,所以卖便宜了些,亏了不少呢!”
“能全部卖出去就很不错,况且一百二十文已经不少了,省着点赶集都能赶好几趟了。所以我说,卖鱼这等事怎么可能难倒我殳家儿郎呢!”殳鹤忍不住表露几句心中的兴奋。
说话间,三人便进入了屋内。
长风这便忙从怀中拿出一袋钱来,递与李氏道:“看,这便是我今日的战果。”待李氏接下,方端起桌上的茶壶,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李氏打开钱袋来,只见里面全是褐闪闪的铜板,用手抓了抓,发出花花声响,竟忍不住夸赞道:“果然卖了这么多钱,小子挺有能耐啊!”
“下一次,我一定会卖得更多的。”长风憧憬着,便于桌旁的板凳上坐下了。
李氏听此,脸色竟有些微变,只肃然道:“下次?你可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要不是看在你爹受了脚伤的份上,我岂会让你干这等蠢事!”说着一把将钱袋放于了桌上,发出“啪”的一声。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16章 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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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的高兴劲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带些怨声道:“娘!你这般说也太扫人兴致了吧!好歹我也忙活了大半日……”
“忙活归忙活,这心得趁早收回来。——菜我已经切好,就等着炒了,先坐着歇息歇息吧,半刻便好。”李氏说罢方转过身,朝厨房去了。
父子俩相互一视,却是无语。
※∽※∽※∽※
话说,这彩苓乃一真真切切的好姑娘。
一是性格活泼开朗。她平常除了能和大人们聊到一块儿,和小孩子也能常常打成一片——这亦是村里的孩童经常来找她玩耍的原因。二是勤快朴实。她从小便生长于乡村,具朴实之质自乃理所当然,而她又日日习惯性地打理各种家务,却是常常乐在其中,从无怨言,故说是勤快。三是颇具才艺。她天生便拥有一副好嗓子,自己又对唱歌十分热爱,故凡是听过她唱歌人都会对她称赞有加。她亦会弹唱琵琶,这显然是跟她爹学的。四是知书达理。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却读过不少的书,亦懂得不少礼数。这跟她爹严格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在彩苓心目中,长风乃一风度翩翩、面目俊秀的才子,倒是令人倾慕。自从那日收到长风诗作,彩苓便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来。有时她会因想长风而想得入了神,忘却了手头之活,直至旁人提醒方反应过来。但有时心中突然出现长风的画面,她亦会对自己说:“哎呀!我这是怎的?如何又想起他来了?我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又转念一想:“可人家将来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的,我一乡村丫头怎么配得上呢?”想到这,彩苓的心中也会叹一口气。
彩苓学琵琶师承她父亲乜子诚。她父亲对她甚是严格,隔三差五便要检查她的琵琶技艺,或教她新的技法或曲子。好在彩苓天生就热爱音律,所以琵琶在她心中就像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再怎么弹也不觉得腻。
作为琵琶先生,乜子诚时而会去勾栏卖艺,赚些钱以作家用。因他琵琶技艺精湛,在县上颇有名气,所以当地人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乜琵琶”。但他本人是非常不喜这称呼的的,因他觉得其听起来倒很像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尽管彩苓的琵琶技艺早就已经很不错了,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