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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刖生生把眼泪逼回去。因为他都没见叶宋掉过半滴眼泪。刘刖道:“三王爷说就知道二小姐一定会问起贤王爷的伤势。那雪应很有用,英姑娘对贤王开颅取血也很成功,二小姐不用担心,贤王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便只等苏醒康复了。”
叶宋终于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抹笑容,灿烂地无以复加,眉开眼笑恍若初chun的第一抹阳光,将她目前的一切糟糕情况都一扫而空,她道:“太好了,成功了是吗,他脑颅了再也没有血块了,以后也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旧疾复发有生命危险了”以后苏静会有一条健康的生命,会活许多许多年,活到头发都花白胡子都很长了但想了想,叶宋又皱起眉头,问:“这么久,他一直没醒吗?”
刘刖道:“醒过,但三王爷怕他胡来,又让英子用药让他多数时间都睡着。”
叶宋点点头,笑中有泪,说:“睡着好,睡着好,不然以他的xing格,自己的伤还没好,就又要胡来了”
叶宋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只要让她知道苏静没事那么一切她都无所畏惧了。她会努力配合刘刖,如果能逃出去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逃出去就是死也无憾了。她看了看门边站着的南枢,又问刘刖:“她答应帮我们,那苏宸答应她什么了?”南枢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她,定然是苏宸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南枢本来不想听刘刖和叶宋之间的谈话,但她必须在这屋里,否则会引人怀疑。南枢闻言道:“这与你有关系吗?”
刘刖亦道:“二小姐不用cao心,三王爷自有主张。但就是”
叶宋问:“就是什么?”
刘刖如实道:“北夏那边知道二小姐入敌国为虏,大为震怒。还有北夏大军停留在南瑱境内已有很长一段时间,眼下胜利在即,北夏臣民都希望大军能够大破南瑱都城,取得最后的胜利。之所以迟迟没收到北夏京中传来的旨意,我想皇上也是忌惮着二小姐在南习容的手里。但他坚持不了太久,应当会迫于北夏上下臣民的压力而下旨让三王爷全军进攻南瑱。那时南习容必定会以二小姐相要挟,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逃出去。”
叶宋沉默片刻,道:“他随时都有可能拿我去做要挟,不一定非得等皇上下了进攻的旨意了。”
刘刖摇头道:“不,南习容他太自负了。他在等,等贤王醒来,整个北夏大军他最恨的就是贤王和二小姐,他最想要挟的不是北夏大军而是贤王。所以贤王暂时也不能醒来,起码不能让南瑱人知道他醒来。”
叶宋随着他的话就又看向南枢,道:“那她算不算南瑱人。”
刘刖不等南枢说话,便道:“刘某是相信南姑娘才会当着南姑娘的面说这些,既然是合作盟友,就要对对方抱有十足的信任。这也是三王爷的意思,他会找南姑娘便是信准了南姑娘。”
南枢自嘲地笑了笑,道:“既然走出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她想回头,南习容也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她只能往前,不要去看身后的曾经,而是要看前面的光明,“你们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快吃饭,吃饱了以后我还要帮你活络筋骨。”
随后叶宋不再和刘刖多说什么,拿了碗筷就开吃。她吃得很努力很认真,把那些饭食全部不剩得咽下。她想要恢复力气,想要一副好的身体,她想要逃出去,想要见他
随后南枢来仔细看叶宋的身体,叶宋一直紧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人相处。以前同个屋檐下的时候,彼此接触都是假意逢迎,她也知道南枢心里厌恶她不比她厌恶南枢的要少。
南枢拿过叶宋的手腕看她手腕上的伤势,手指去碰叶宋的伤口周边并问她有没有知觉,显然她也很不习惯,动作显得很僵硬。但不管她用力或者不用力,叶宋都没有任何知觉。
她每天都给叶宋的身体擦药,并教她让身体变得柔韧的快速复苏法,叶宋很认真地练习。可她终究还是拿鞭子拿惯了,习不来女人跳舞时的那股子柔,再加上手脚都不好,因而学得不伦不类。
南习容会来看。但通常他一来,殿里的平静立刻就会被打破。叶宋不再跟着南枢练,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便往别处去。
她可以学跳舞,为了一时的权宜之计,但她绝不跳舞给南瑱人看,尤其是南习容。
南习容索xing就不来了,更为准确地说,他是来了而不进殿,就只在窗外看着,看着叶宋蹒跚学步,肢体僵硬又难看。他忽然有些遗憾起来,早知如此,当初便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了,也不弄破她的额头了,就让她跟着南枢学习跳舞。
她挥鞭子能够挥得那么干脆利落,若是跳舞也一定是不差。南习容几乎已经在脑子里幻想着,叶宋为他南瑱三军跳舞时的场景了。
南瑱有一种水袖舞,舞姬会挥舞着长而飘逸的水袖。水袖舞既可以跳出南枢的那种妩媚柔婉,但同时也能跳出一股张狂和坚韧来,需得用手中水袖鸣鼓,那种冷艳的美丽摄人心魄。南习容知道南枢跳不出来,但是叶宋一定跳得出来。只是她已经毁了,才连现在舞步都这么凌乱。
南习容看了一会儿,负手离去,也罢,他没指望叶宋会跳出什么惊世的舞蹈,尽管有南枢那么一个优秀的师父在,他本来不过就是想羞辱她罢了。
刘刖每天都会趁着吃饭的时间跟叶宋简短地见一面,并十分清醒理智地跟她分析当前的形势。他道:“刘某所料果然不假,皇上最终还是下令不日全军进攻南瑱。”
叶宋闻言很是镇定,道:“他本就该如此的。”
“如此一来,南习容怕是就要等不及了。他已经多方派人去打听贤王的伤势,若是贤王没醒他不能达成自己的首要目的,军临城下的时候他也必会拿你去要挟北夏大军。”
叶宋道:“所以苏静不能在这个时候醒来,一切还得我们在宫里从长计议。争取等到那一天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但做好什么准备呢,若无外援,他们不可能逃得出去。她唯一能做好准备的便是不让自己威胁到北夏大军进攻的步伐。
刘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叶宋的表情,还是三缄其口。
第326章 只有你敢正视朕
不知不觉过了隆冬的季节,到了来年的chun天。全本小说网;HTTPS://。m;南瑱下雪的次数是少之又少了,但空气中还是满满的料峭chun寒。院落里的梅花,也渐渐凋零失去了香气。
整个南瑱都城,都漂浮着一种风雨飘摇而要浮躁压抑的气氛。
唯有南习容,仿佛不知道亡国之祸即将到来,竟还有心思在宫中举办宴会,宴请满朝文武将臣。如此不将外面的局势当一回事,依旧自顾自地自娱自乐,也就只有亡国之君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远没有了刚开始主动挑起战争时候的成竹在胸,但是他却用不肯低头服输,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孤注一掷。
他觉得叶宋和自己就是同一种人,他也和叶宋一样,一点都不害怕死亡,因为他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南瑱的史官,点笔蘸墨,准备记录南瑱历史的最后一笔。而南习容,即将成为历史上的最后一笔,也是一败笔。
黄昏的时候,南习容踩着夕阳破碎的光泽前来。梅花树长起了一片片的小叶子,在风中颤动,嫩绿而弱小。
他明黄色的袍角随着走路的动作前后浮动着,一头墨发在脑后束着,狭长的眼似裹着料峭的chun寒一般令人望而止步。
南枢教完叶宋最后一个动作、一个舞步,便叫她坐妆镜前,更衣上妆。
晚上有个宴会,叶宋不可缺席。
有了南枢这连日的调养和练习,叶宋已经能够平稳地走路,能够自行穿衣,能够端得住饭碗拿得稳筷子吃饭。
她像是外面的梅树,虽然没有了冬日里的芬芳,但依旧坚强。
南习容惯常xing地从窗外看进去,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叶宋把额发往后拨起来,露出一张被毁了容的脸,他不觉得那是一种丑陋,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金色面具,反而觉得那是一种印记。他的是她留下的,而她的是他留下的。
叶宋和南枢均知道南习容就在外面,只需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就能看得见他的身影。南枢一边给叶宋梳一个像模像样的发髻,那不是南瑱女子的发髻,而是北夏女子的发髻,整个粗糙不平的额头都露了出来,上面结的疤痕呈粉红色,不管抹上多么厚的胭脂都不能掩盖,索xing什么都不抹反而自在一些。南枢看了一眼铜镜,直言不讳道:“你真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女人。你一定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丑陋。”
叶宋也毫不客气地回敬着:“皮囊不过身外之物而已,面相丑只要心不丑依旧可以积极向上地活着,有的人却是面相好看而内心丑陋,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南习容不再在窗外偷听,转头就走了进去。南枢侧头一看,连忙放下梳子,福了福礼道:“妾身参见皇上。”
南习容走到叶宋的身后,微微弯下颀长的身躯,他看着铜镜里的叶宋,亦或是自己。他忽然开口笑道:“这个世界,不能有两个自己,否则的话一切都乱了套了。方才你说得很好。”说着他便抬手取下了自己的金色面具,露出了一张被毁掉了半边脸的容颜,一边冷魅无暇一边丑陋不堪,叶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看着铜镜里南习容的脸,听他又道,“可能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敢正视朕的容颜,就好像正视你自己一样。”
“若你是南瑱的女人,朕一定好好待你。可惜你是北夏的女人,不让朕看见也就算了,偏偏要出现在朕的面前,让朕不得不一败涂地。朕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朕也要你失去一切。你的一切或许从前是北夏江山,但朕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是苏静。”
叶宋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道:“让你失去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的野心。一开始就守好自己的国家两国不相争多好,是你自己人心不足先越雷池,这样的后果就得你自己来承担。或许,你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吧,所以也根本没想过你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
南习容不理会她这充满了讽刺的话,而是伸出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搭在了叶宋的肩膀上,叶宋挣了挣,发现他却暗自用力扣着她的肩膀,他道:“你知道吗,朕这几日连续派了数批杀手潜入北夏的军营里,jian细进敌营不是什么难事,就好像朕也知道朕的军营里会不可避免地混进北夏jian细一样。苏静不是还没醒么,朕便让杀手去杀了他。”
叶宋身体僵了僵。
南习容一顿,又得意道:“而且朕成功了。”
他这话一出,莫说叶宋,就连南枢都微微感到吃惊。而叶宋脑中嗡嗡嗡炸响,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强行站起来,手指甲抠住南习容的手腕瞬间抓出一道道血痕,她一个转身就握紧了拳头朝南习容砸去。
然,今时不同往日。她的拳头软绵绵没有什么力道,速度也慢了许多,南习容能够轻易地避开不说,就是打在他身上也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南习容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