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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望着上首的男人,眸光微闪。刚要垂首,上首高坐的男人目光忽然转来,正对上她的视线。
萧清一怔,一股异样情绪从胸口流出,快得她抓都抓不住。只是目光相触一瞬,男人便淡淡移开,仿佛从未望过来。
眼底暗芒闪过,萧清眉宇微蹙。耳边是言官大臣就此次殿选的章程,接着殿选便正式开始。
此次候选才子皆是经过层层选拔,过关斩将至此。在经历了墨义,口试,贴经,策问,诗赋之后,最终脱颖而出的十名才子才能入选殿试。
而入选者皆是权贵之子,对于此种大场面,也算应对得手,无甚差错。
在言官唱和下,才子们一个个上前,听候口试试题。而负责提问的,正是沐志乾。在一旁编嵌中抽选出口试题目,再有才子们进行解答。考试的题目无非关于时世策论,治国良要等方面。
“发什么愣?”一旁端木陵目不斜视,小声提醒有些不在状态的萧清。
萧清回神,“据闻殿选之后,陛下就会以成绩封赏。”
端木陵瞅了他一眼,“多少人想入朝为官不成,而他们皆出身权贵,一旦任职,定会给朝中造成不小冲击。此次才子之中,不乏侯门权胄。尤其是…”目光扫过殿中的身材高挑的男人,欲言又止,“沐府掌管十万京曌军,沐小王爷若入朝为官,沐府日后定权势滔天。”
萧清望着殿中白雀襦服的男人,喃喃,“过犹不及啊…”
这时,言官正好叫到了沐轻尘的名字。
沐轻尘上前,朝上首帝王叩拜行礼。从容淡定,不卑不亢,光那一身气度,就将其余才子比下三分。
殿前梵君华走到内监前抽取竹条,缓缓摊开。一旁沐志乾负手而立,看不出神色。
试题是简单的策论。
虽说简单,但涵盖范围甚广,而且在文武百官聚集的清鸾殿,言语,措辞都需细细斟酌,不容有失。
在前一名才子口试之时,沐轻尘有一炷香准备时间。
很快,时间到。
沐轻尘走至殿中,开始答题。条例清晰,论点明确,稳健之中又有自己独到见解。
望着殿内风华正茂,侃侃而谈的沐轻尘,萧清此刻才有种恍若入世的感觉。似乎又看到了初入异世高坐马背上俯瞰众人的男子,如此骄傲,众人环绕。
或许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
“铛——!”钟磬声响起的,答题完毕。殿内随即传来小阵议论声,沐志乾神色如常,只是眼底却流出一抹满意。
沐轻尘缓缓行礼,准备退下。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从殿外传来,随即就见身着一袭暗红云锦华衣的男人缓缓走进殿中。
倾城之姿,魅骨生香,灼灼如妖莲。
广袖云衫,高高的束领将他白皙的脖颈衬得修长。精致的五官上,那双暗红瞳仁流转出摄人心魂的光芒。
百官朝他躬身行礼,元宸嘴角噙着一抹笑,目不斜视径直走至殿中,恣意一礼,“皇帝。”
上首元祁轻轻颔首,“皇叔。”
“今日皇叔不请自来,特意来看看热闹。皇帝侄儿不会怪罪吧?”
元祁淡淡道,“皇叔能来,朕甚欣喜。来人,赐坐。”
立刻有内监抬上一把太师椅于御座左下方,元宸掀衣而坐,懒懒靠在椅背上,“诸位继续吧,还等什么?”
整个大祁恐怕只有他,才敢在众臣赫赫,百官朝列的清鸾殿这般恣无忌惮。当然,身为大祁唯一的摄政王,他有这个资本。
殿选继续,接下来,轮到最后一名才子。
“才子楚思睿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些臃肿的男人走到殿中行礼。襦服包裹着他圆滚滚的身形,眼睛小如糖粒,肥头大耳,年龄在三十上下。
元宸斜依在太师椅上,漫不经心地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沐志乾继续抽题,缓缓摊开,“描述《治国策论》里关谷子献出的君王之策,简述要论。”
此题一出,殿内顿时一阵哗然。
这是谁出的题?竟然也敢呈于御前?谁人不知,这关谷子可是有名的佞臣,他的言论狂妄恣意,有悖纲常,被视为反佞之言,不与世人通传。今日怎会忽然出现在这大殿之上?
下方负责殿选的官员脸冒虚汗,惶惶不安地望向上面。只是坐于龙椅上的帝王神色如常,一时间众人皆惴惴不安,踌躇不已。
“呵…这是何人出的题目?”元宸低哑的笑声传来,立刻有官员上前,“回殿下,原本试题中并无此题,却不知为何忽然…”
“哦?”元宸轻挑修眉,低醇的声音一出,下方官员身子一颤,忙跪地,“是臣失职,望陛下恕罪,望摄国殿下恕罪…”
沐志乾上前道,“陛下,殿选有失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元祁神色淡淡,“无妨,再重新抽取一题便是。”
“是。”
这时,元宸忽然开口,“皇帝,既然原本不该出现的试题出现于此,那也算有缘。本殿对诸位才子如何回答此题,倒很感兴趣。”
元祁眸子淡淡扫来,神色不变,“既如此,那便继续吧。”
下方众人应是,很快一炷香过,口试正式开始。
只是等了好半晌,殿内那人却支支吾吾,口不成语。一张胖脸虚汗连连,面色发白,明显紧张过度。
殿内一阵唏嘘,议论声渐起。
“这也难怪,忽然冒出这种题目,是谁都招架不住。”端木陵开口。
萧清望着殿中,眸光微闪。
对这个官谷子她并不陌生。此人言论不羁,为人放荡轻狂。虽有才,却常招惹是非,尊卑不分杵逆权贵,后被削鼻挖眼流放千里致死。而后世则对他诸多诟病,言官更是大骂此人无视三纲五常,有悖常伦,是十足奸佞的小人。
所以此人所著言论及书籍都被列为禁书,严禁流传翻阅。而不想,在此刻才子殿选中,会出现此种乌龙。
若答,那就是翻阅禁书,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不答,那就是忤逆皇上,不尊旨意,同样也罪加一等。
答与不答,都是罪。如此一来,别说殿中的才子,怕是整个清鸾殿也无人能答,无人敢答。
时间渐渐流逝,而殿中的人仍答不出个所以然。支吾间,气氛越发古怪,终于有人丧失了耐心。
“今日前来,诸位就是为了给本殿看这出荒唐戏的?”元宸懒懒开口,低哑的声音极淡,却让重臣心惊。
“这种货色也能上清鸾殿,看来诸位大臣是耳目失聪,愚钝无能了。本殿也就罢,让皇帝受此污耳,诸位,该当何罪?”
王侯之怒,伏尸百万!更何况大殿上同时坐着威慑九州的无极帝王和摄政王元宸!
“(老)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众臣纷纷跪下请罪,一时间殿内气氛紧张到极致。
“诸位这是做甚?本殿只是随便说说,怎么还当真了?”一袭红衫的男人懒懒支首望着下方,上一秒可以雷霆之怒,而下一秒就笑意晏晏。这般反复无常,让众臣更是胆战心惊。
“嗤,无趣…皇帝,你的臣子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实在无趣极了…”
元祁神色淡淡,“只是些舞文弄墨的言官,自然挡不住皇叔的玩笑。”
“是嘛…那也不一定。”元宸懒懒开口,目光转向一旁白衣的梵君华,“你看梵丞相就气宇淡定,不受丝毫影响。你说对否,丞相大人?”
众人目光皆望向他,梵君华浅浅一礼,“殿下谬赞,微臣只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说得好,若我大祁众臣都能像丞相这般气度,本殿和皇帝也就能省下很多心了。只是现在殿选中断,你们选出的这所谓的才子本殿是一个都看不中。这可如何是好?”
殿内楚思睿冷汗涟涟,其余大臣不知所以。
“启禀陛下,殿下,原本此题就非正式选题,且超出范围许多。诸位才子一时情急答不出,也在情理当中。”一耿直言官上前进言,言语中意有所指。
“哦?那依你所言,就连对这等佞言都做不出任何辩解的才子们是情有可原了?本殿还未让他们参与国事,探讨政论就这副德行,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将来为国献策,效忠皇上?”
元宸淡淡一行话堵得言官哑口无言,就算有人心存异议,谁敢在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面前进言?
“那依殿下之意,此次殿选该如何?”还是梵君华开口,打破一殿僵局。
“还是丞相大人最得我心,明白本殿意思。”元宸说着缓缓起身,走至下方大殿,“很简单,若诸位想通过此次殿选,那就回答方才的试题。不过,至于是谁回答,由本殿来选。”
众人面面相觑,悄悄望向龙椅之上。
“如何,皇帝?”
元祁深瞳微敛,“皇叔决定便可。”
“好,既然皇帝侄儿允了,那本殿就据越代庖,好好测试下诸位才子们!”元宸恣意一笑,随即重新落入太师椅上。纤手一指,直指最后,“你,上前来。”
众人齐刷刷朝后望去,沐轻尘的身影映入眼帘。
沐志乾眸光微闪,随即隐于无形。被叫到的沐轻尘没有停留,缓缓上前行礼。元宸轻笑,“这位是沐府的小王爷吧?”
沐志乾躬身,“回殿下,正是臣孙。”
“不愧是沐老调教出的人,气度确实不凡。”
“殿下谬赞。”
元宸望着下方垂首静立之人,笑道,“本殿早就听闻沐小王爷之名,据说你幼时便博览群书,舌辨翰林院众学士,是难得的少年英才。不知是真是假?”
沐轻尘淡淡道,“是真是假,殿下自有定断,轻尘不敢妄自揣测。”
“呵,反应还算灵敏,有点当年沐老的风姿。”元宸话中有话,神情琢磨不透,“既如此,那你便说说对于方才试题,有何见解?”
殿内众人屏息以待,目光皆望向殿中央沐轻尘,早就将原本应试的楚思睿抛之脑后。
须臾,只听沐轻尘的声音缓缓传来,“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近时各国研究农务,多以人事转移气候,其要曰土地,曰资本,曰劳力,而能善用此三者,实资智识。方今修明学制,列为专科,冀存要术之遗,试陈教农之策。此为关谷子策论中心思想,轻尘以为,治国如烹小鲜,需徐徐图之。凡治乱之情,皆道上始。御民之辔,在人之所贵。道民之风,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若君王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那便臣法,个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强也。”
这番言论中不止包含了治国良策,还涵盖了君王之道,商世经纶。只是其他也就罢,这治国良策及君王之道,可非常人能说的。
此言论一出,满殿皆惊。
为出言之人的胆大,无撞,和毫不掩饰的狂傲。
“哈哈,说得好,好胆识,好气魄。沐老,此子不凡啊,你调教有方啊…”元宸忽然大笑,低醇的笑声回荡整个大殿。
“老臣不敢。”沐志乾躬身。
元宸缓缓道,“无需谦虚,有此远见,是你沐府的福气。我大祁就需要这般有胆识气魄的男儿,若举足不前,将来祁国还有何气数?有此回答,便足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