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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
就这样,一路向下,萧清共试了四次,当第五根银针从尸体颈窝处拔出时,终于出现了变化。
此次细针竟没有变色。
萧清眸光一闪,“再试一次。”
又试了一次,同样扎在颈窝处。只是结果与之前一样,细针仍未变色。
萧清望着摆在台上的两根没有变色的细针,若有所思。
“怎么了?”朱钧开口。
“这毒的位置,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你看,方才我用银针试探死者喉头的位置,只有喉头以上位置的细针变色,而再往下却未有变化。”萧清眉宇微蹙,“若是中毒,死者喉头,颈项,到胸腔应该都会有毒,既然只有刺入喉头的细针产生了变化,那只能说明,毒并未到达胸腔附近。”
“难道楚才子之死,并非因为毒?”
“也不一定。只是通过银针试探,不能完全确定。除非…”萧清眸子漆黑,“开膛。”
朱钧眸子一沉,“若是寻常人,没什么问题。只是,此人身份…”
萧清也明白死者身份非比常人,只是在没有任何先进设备的古代,这是唯一能验证死者死亡原因的办法。
“若开膛后,我能将其恢复如初呢?”
“恢复如初?”
“对,我只需查看下他胃中是否带毒,之后进行缝合,会让其看起来与之前差不多。”
“真能如此?”朱钧讶异,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仵作,开膛后再恢复如初,这种事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
萧清目光认真,“可以。”
朱钧沉吟,须臾,道,“好,那你做吧,一切后果老夫承担。”
萧清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尸首上,眸子微沉。
接下来的一幕,是朱钧生平罕见。他亲眼看见少年将尸体开膛破肚,拿出让人不敢直视之物。之后又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将尸体恢复如初。
那五花八门的不知名器材,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的动作,精湛绝伦的手艺,让朱钧叹为观止。萧清剪断缝合线,最终只在尸体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缝合痕迹。微微松了口气,“暂且这样吧。”
“怎样?有发现么?”
萧清眸子深沉,“大概。”
大概?那是有还是没有?朱钧疑惑。
“朱老头,何时开始审理此案?”
“明日巳时,在大理寺开始审理。”
萧清点头,将手套褪下,“来验尸的大夫还未到?”
“来人,去催催是怎么回事!”朱钧皱眉,回头望向台上尸体,“马钱子并非是剧毒,虽量多会置人于死地,但时辰上很难把握。若楚才子并非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亡,那凶手岂非白费功夫?”
“所以,我们需要知道具体的量会给人身体造成何种伤害,否则无法推测出凶手犯案的时间。”
“大人,大夫来了。”有人进来禀告。
“带进来。”
一个白须佝偻老头被带了进来,朱钧明显认识来人,“章大夫,让您大老远跑一趟,朱某实在过意不去。”
“大人客气了,能为大人效劳是老朽的福气。”
“那麻烦章大夫过来看一下,此人胸口处的细孔是如何造成的?”朱钧指向一旁尸体。
“是。”老头走上前,趴在尸体胸口看了好半晌,须臾,才缓缓开口,“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治疗方式。”
“哦?这么说此人身有旧疾?”
白须老头又趴下细细查看了半晌,摇头,“此人已死,老朽看不出什么。只是此人胸口的痕迹,确实很像锥穿之法。”
“何为锥穿?”一旁萧清开口。
老头捋着胡子,“这种手法很老了,如今只有极少部分大夫会。就老朽所知,此种疗法是以茴香草所制的针缕空锥,将所制药汤直接打入病患伤痛处,通过此种方式来治病。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此种疗法逐渐失传,如今很少人知晓了。”
萧清皱眉,“章大夫,可有书籍文献记载此种疗法?”
“此种疗法皆是口耳相传,属于民间偏方,并未有书籍记载。若公子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其他大夫,老朽惭愧,对此疗法知道的并不多,怕帮不上公子忙了。”
“不如去问问丞相大人?或许他知道?”朱钧建议,萧清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
从刑部出来,萧清直奔梵君华住处。
小九一如既往的木头脸,给她开了门便直接无视她走了。萧清也不介意,跟身旁元祁一起进了宅院。
院内景象依旧,没有太大变化,这时蓦地一道蛇影从旁边蹿了过来,直扑萧清。
蓝光一闪,小七瞬间被打飞。萧清被一旁男人揽在怀里,望着那边地上朝她委屈嘶叫的小七,忙开口阻止,“别伤它。”
元祁挑眉望向对面,小七狠狠朝它龇牙,却在男人冰眸扫来时,脑袋不由一缩,蛇眼中透出防备和敌意。
萧清讶异,“这小七,竟也有怕的人?”
话罢,对面小七抗议的嘶嘶直叫,似在不满。
这时,院中传来温润的声音,“小七,不得无礼。”梵君华走来,轻轻斥了一声。小七听后,蛇脑袋顿时蔫儿,一溜烟便没影了。
梵君华微微行礼,“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元祁淡淡开口。
“你怎么知道是他?”萧清疑惑,梵君华笑而不语,随即道,“两位到竹园小坐片刻,阿九去去就来。”
萧清点头,与身旁元祁暂且去了小竹园。
“你来过这儿?”萧清见身旁男人对此处十分熟悉,领着她很快便到了竹园。
“没有。”
“那你怎知小竹园的方向?”
“猜的。”
萧清扬眉,这都能猜到,也太神了吧?她来了好机会都还摸不准路,这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元祁牵着他,走到桌前坐下。淡淡的声音传来,“清清来此的次数不少,为何还不知位置?”
萧清一滞,“我方向感不太好。”
她怎么觉得男人有点奇怪?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不再多言。萧清瞄了他一眼,见男人神情无异,就很快将心中顾虑抛开,沉思于案件中去。
隐于暗处无嘴角一抽,这女人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装作没听明白?主子的意思这么明显,她竟还无动于衷?这种迟钝女人,为何主子还这般在意?
抬手让周围的血魂卫离远一些,无隐在树上收敛气息。
忽然,风起。
无一惊,旋身躲开,抬手抓住袭来之物,缓缓落地。
萧清闻声望去,就见小九手中上下抛着石子,黑眸直直盯着无,“打一架。”
两人都是一身黑,分立两侧,无声地较量。
萧清见身旁男人没有开口,便也乐得看戏。
那边的无声音无波,“恕不能奉陪。”
小九二话不说,手指一弹,夹着三成内力,一颗石子瞬间袭来!
快如闪电,疾驰而过!
无身影一动,轻松接过飞来的石子,打落在地。
小九身子不动,掌心翻转,此次用力七成,三道光影咻咻弹射而出!
无身体后仰,与地面呈九十度角,单手撑地,一个后翻躲过。脚瞬间踢飞一颗,袖角一卷,化解其余两颗力道,抓于手心,甩手掷去,势如破竹!
小九后脚一蹬,卷起地上碎石,一击排山倒海,托掌而出!
石块相撞,夹杂着内力,掀起一阵气风!一旁萧清挑眉,撑着下巴望向两人。
“小九认识无?”
“一年前,无曾险胜他一招。”
“怪不得。”
小九的身手已经很是惊人,没想到无更胜一筹。
“那无与噬魂相较呢?”萧清忽然来了兴致。
“在谷中时,噬魂从未赢过。”
萧清讶异,“这么牛?那现在呢?他们谁厉害?”
元祁眸子轻轻扫来,“你想知道?”
“嗯。”
“那清清便告诉我,何时明媒正娶,将月筱娶回府?”
萧清一怔。
这人…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额…那只是情急下随便说说而已,别当真,别当真。”
“随便说说?”男人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挑,萧清一听,顿时大汗,“不是…我的意思是,当时情况特殊,我只能搬出你,反正月筱这个名字别人也不知道,也查不出来什么。用一用,应该无碍吧?”
“那清清之意,是不打算履行御前之诺了?”
萧清皱眉,“这…就算我想,也不可能啊!”
元祁挑眉,忽然伸手一拽,将萧清扯到面前,“月筱在此,清清问都没问,怎就知不可能?”
萧清瞬间僵住,“…啊?”
傻傻地望着眼前眸若深潭的男人,萧清呆了。
这男人,不会是…
“小九,住手。”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梵君华的声音,院内对打的两人瞬间分开,立于两侧。
小九望了眼对面的无,一句话不说,便消失了。无亦不停留,身影一闪,再次隐于暗处。
梵君华走来,拘礼道,“是小九失礼了。”
“无妨,坐吧。”元祁淡淡开口,梵君华在对面坐下。
萧清心中隐隐吁了口气。幸好阿九来了,不然她可不知如何应对方才情况。
“阿九,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事想问你。”
“你说。”
萧清便将之前验尸所发现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梵君华听后,若有所思,“你所说的,应是百年前西域人特有的一种疗病之法。只是此种疗法有一个弊端,后被禁用逐渐失传,至今已很少人知晓此法。”
“弊端?什么弊端?”
“此疗法通过向病痛之处注入药物,来缓解病人之痛。只是此种方式,却治标不治本。其注入药物中大多含有茴香草等让人身体麻痹药物,只能暂且缓解疼痛,却不能永久杜绝。长此以往,病人会逐渐依赖此物,身体会渐渐被掏空,严重者,可能会心力衰竭而亡。所以,在很久之前此疗法便被禁止使用。”
萧清皱眉,“你所说的药物,是属于麻醉药一类么?”
“麻醉药?”
“就是可以使人体暂时失去知觉,也可缓解疼痛的药物。”
“十分相像。”
“只是,既然已被禁止,为何帝都会再次出现这种疗法?”
梵君华眉宇微蹙,“虽禁止,但仍有一些病患在寻求暂缓病痛之法,所以,便给了那些不法之人机会。”
萧清双眼微眯,“看来,要想得知楚思睿真正死因,我还得再跑一趟了。”
“不用。”一旁元祁淡淡开口,朝暗处吩咐,“无,半个时辰,将人带过来。”
“属下遵命。”无身影一闪,迅速离去。
萧清不由感叹。
她在男人身旁,似乎从前四处走访查探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不过,这种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似乎不坏。
“既然还有时间,阿九,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你可知道关于马钱子毒性和用量的差异?死者血中虽有马钱子的毒,但我想,若能知道此毒用量和使用后的反应,或许能推测出凶手犯案的时间。”
“这个给你。”梵君华从袖口抽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萧清疑惑接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