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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邱石鸿沉思,“看来这凶犯早有计划,如此缜密的心思和手段,非常人可比。只是那马钱子之毒是怎么回事?凶犯是如何给楚才子下的毒?”
“这个萧某之后会给诸位解释,在萧某带来的证人进堂之后。”萧清手指翻飞,快速缝合着尸体伤口。那敏捷快速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此刻在堂内的人都没有心思观此绝技,心中各有各的心思。
“证人?是何证人?”
“当晚接触过死者的五人,还有西市药铺的乔苒。”
邱石鸿很快反应过来,“是你将人藏了起来?”
萧清手上动作不停,轻轻点头,“对,以防幕后之人杀人灭口。”
一旁蔡升脸色阴沉,盯着萧清的目光似要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须臾,小清带着六个人走了上来,正好萧清也完成了尸体缝合,取下手套,让一旁官兵打来了水,清洗起来。
“大人,六位证人都已带来。”小清道。
这几人正是昨晚萧清审问过后的六人。
之后,六人分别行礼并言明了身份。楚思睿的贴身小厮面色惶惶不安,望着堂内萧清,到现在都未搞清楚发生了何事。
晌午不是在刚见过这位萧将军么?怎么他一回房就被人直接掳来了这?难道因为偷倒公子的药就要坐牢么?!
“将军饶命!小人知错了!求将军不要让小人去坐牢啊…”
那小厮天生胆小,还未等萧清等人发问,就噗通一声跪到在地不断求饶,“小人并非有意将公子的药倒掉,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并没想过要害死他啊!求大人饶了小的吧…”
沐志乾皱眉,“怎么回事?”
“正好,那就从此人开始说起吧。”萧清缓缓开口,“乔大夫曾经叮嘱过楚才子,服过药后不能再饮酒,想必楚才子对此禁忌是知道的。只是为何当晚明知故犯,归根结底,正是因为此人惹得祸。”
萧清指向地上跪着的小厮,“他心中怨恨平日对他多为苛责的楚才子,便在当晚宫宴之前偷偷倒掉了药盒中的药。待宫宴时楚才子病发后,急于用药时才发现药盒中空了。疼痛难忍之下,便让一旁太监将其小厮找了过来。只是这样一来,他服药的时间便推迟了。直到御前敬酒,虽刚服下药,只是在当时情况下他亦别无选择,所以便在那时饮下了酒。而这酒,导致他体内的药失去了作用,最终才会心悸突发而亡。”
听了此话,那边的楚廉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站起,“原来是你这该死的贱仆害死了我的睿儿,老夫绝对饶不了你…”
“并非是他。”萧清开口,“他只是无意之举,却也正中了凶手心意。想来就算不是他,凶犯也会另有他法引出楚才子的心悸,让其在大殿之上忽然身亡。”
“那究竟是何人害死了我儿?”
“楚老莫急,且让萧将军把话说完。”邱石鸿开口,望向萧清,“只是有一点本官不明,凶犯究竟是在何处下了毒?”
萧清不答反问,“请问大人,派出去寻找的大夫可到了?”
邱石鸿望向一旁,旁边官兵禀告,“回大人,已候在堂外。”
“带他进来。”
“是。”很快有人将大夫带了进来,行了礼后,萧清将药盒拿出,递给那个大夫,“请大夫帮忙看一下,此盒中的是什么药。”
那大夫接过药盒,拿出一粒来细细查看。只是过了半晌,却仍未看出个所以然。
“大夫,可看出什么了?”朱钧问,大夫颤颤巍巍躬身,“小人…小人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此盒中究竟是什么药。”
邱石鸿皱眉,“怎么回事?”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邱石鸿挥手,“再去请一名大夫来。”
“是。”
只是官兵还未出去,忽然堂外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看来梵某来得正是时候,不如让我看看此药如何?”
一袭白衣的男子翩然而至,仿佛踏风而来,面容出尘宛若谪仙。他出现瞬间,空气都仿佛受到洗涤,清透明亮起来。
堂内众人在瞬间的讶异后,纷纷起身,朝梵君华行礼。
“参见丞相大人。”
梵君华走进唐聂,“诸位免礼,梵某不请自来,还请各位不要介意。”
“怎会,丞相大人上座。”
“不急,不如让我看看那药怎样?”
“那自然最好。”
萧清上前,将药递给他。梵君华接过,拿出一粒轻嗅,须臾,缓缓开口,“乌桕三两,甘松一两,威灵仙、白头翁各二两,黄芪,党参三两半,荜茇、细辛稍许…还有一味,茴香草。此药丸大多用于缓解疼痛,治疗胸滞,气闷,心悸等病。尤其是其中的一味茴香草,使用后会让人身体暂时麻痹,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但若长期服用,会令人上瘾,对人身体有害无益。”
“这帝都中怎会有人贩卖此药?”朱钧诧异。
“此药大多是在暗市中流通,要价颇高,一旦服用就很难断除,这帝都恐怕不止楚才子一个想要此药之人。”萧清淡淡开口,接过梵君华递来的药盒,“多谢。”
梵君华轻轻颔首,面容温润如玉。
邱石鸿道,“萧将军所说的乔苒,便是制作此药之人?”
萧清侧身,“那就要问问乔大夫了,制作此药的,是你么?”
乔苒面色发白,躬身道,“…是小人。”
萧清勾唇,眼底暗芒一闪而过。
“大胆!你竟然在京城之中贩卖此等危险之物?!”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是你将此药卖给了楚才子?”
“…是,当时楚才子无意找到小人药铺,小人就给他开了此药。”
“你既然知道此药的危害,怎还敢开给他人?”
“是楚公子向小人要求的,楚公子患的是心梗,无药可医,平日里若保养得当,便能阻止发作,只是一旦心情阴郁,或承受压力过大就会时常犯病。楚公子的症状比较严重,小人曾叮嘱过他要小心服用,保持心情平顺,只是楚公子并未按照小人之言顾全身体,因此他的病情就愈发严重。直到后来,不用此药根本就无法缓解,小人也是不得已才加大了药量,未想到楚才子会因此而死…”
“你这奸医,竟然用此药谋害睿儿…”楚廉身子晃了晃,被柳橙扶回到椅子上,“楚老莫急,此案还未查清,先勿动气。”
“此药只是一方面,导致其心梗突发的,还有马钱子的毒。”萧清缓缓开口。
“只是此毒究竟下在了何处?”
“这里。”萧清摊开手掌,一颗暗褐色药丸出现在掌心。
“这是…?”
“这是楚才子当晚服下的药丸。”
“就是盒子里的药?”
萧清眸子漆黑,“不,与盒子里的药并不同,因为此药上被洒了马钱子,而盒子中的药丸却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堂内众人是越发糊涂了,朱钧皱眉,“萧将军,你将事情始末完完整整地说一遍。”
萧清道,“其实很简单,当晚小厮拿过去的药被人掉了包,楚才子当时服用的是带毒的药丸,之后在他去御前觐见时,有人又将掉包的药盒换了回来,换成了原本没有带毒的药丸。所以就算到时有人怀疑是药的问题,也察觉不出那药丸上带了马钱子的毒,到时自然会将目光转向带有毒袋的阿芜身上,认为他才是嫌犯。”
“只是,这道理说不通吧?既然药被掉了包,萧将军手中的药又从何而来?”蔡升冷笑。
萧清指向那小厮,“在楚才子去觐见之际,此人原本要将带毒的药盒收回去,却被人忽然撞到,药盒翻倒在地。而此药就是在楚才子座位下方偏角处找到的,也是凶犯遗漏在现场的唯一证据。”
众人皆面露沉思,须臾,楚廉问道,“你怎知此药中加了马钱子的毒?”
“猜的。”
“猜的?!”众人诧异。
萧清淡淡点头,“对,我只是觉得此药丸与盒子里的药丸气味不同,所以便猜测药丸被人动了手脚。”
沐志乾缓缓道,“萧将军这番是否太过草率?”
“根据有限的线索,推理出犯案之人的心理和目的,是萧某所长。正直寒冬,温度极低,此药丸变质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为何此药丸会发出酸涩气味?再加上被掉包的药盒,让犯人做出这种行为的原因,难道不是这药丸上有问题?至于会有何问题,联想之前种种线索和疑点,猜出药中加了马钱子的毒,并非难事。”
邱石鸿忽然笑了,“萧将军似乎对自己的推测很有自信,否则也不会未经大夫核实,就呈于公堂之上了。”
萧清眸子漆黑,“是对我的人绝对信任。”
邱石鸿一怔,眼底露出一丝有趣。
“只是若作为证据,还需要经过准确核实才行,梵丞相,有劳。”萧清将药丸递给身旁的男人,梵君华接过,放到手中细细打量,须臾,缓缓道,“马钱子味苦,气酸,此药丸中确实含有一定量的马钱子。”
梵君华此话,将原本的猜测成为事实。
沐志乾道,“那么也就是说,楚才子之所以当晚忽然吐血身亡,一方面是因为长期服用禁药,另一方面是因为被人掉包中的药丸中含有马钱子之毒,所以导致心悸突发吐血身亡?”
“正是如此。”
“但这一切均是你的猜测,只凭一个带毒的药丸,如何让本官相信你所说一切?”
柳橙怀疑道,“确实,萧将军说这药盒被人掉了包,难道就仅凭一个带毒的药丸?这种证据实难服众。”
“若再加上这个呢?”萧清忽然伸手指向一旁的药盒,淡淡道。
“萧将军何意?”
萧清将药盒打开,将盒底呈给众人,“死者生前所用药盒已长达一年之久,若真如此,药盒中应会出现深深药渍,而且不会这么新。但萧某手中药盒内壁却无明显痕迹,盒面更是光洁无印,甚至连朱漆都未掉丝毫,这种盒子,真的是一个患有旧疾日日随身携带之人手上之物么?”
邱石鸿沉思,“确实如此。”
“其次,此盒中的药与萧某手中的药气味不同,难道一个盒子中会出现两种不同的药?就算犯人将两种药都放在了盒子里,又如何保证楚才子会准确无误拿到那颗带毒的药丸服下?所以综合以上几点,萧某可以确定,此盒是被人掉包了,而掉包之人,就是犯下此案的真凶!”
话罢,堂内空气蓦地一凝。
“凶手究竟是谁?”
萧清缓缓转身,走向堂内五人,“犯下此案的,定是当晚与楚才子有过接触之人,所以犯人就在你们五人当中。而有机会将药掉包,又重新复原的,只有直接接触过药盒之人。”
走到其中两人面前,漆黑眸子淡淡望去。
“小人冤枉啊,小人虽对公子有怨言,但借我再多的胆儿也不敢谋害公子啊…”那小厮慌忙跪地,连连磕头。
那边楚廉冲上前来,“狗奴才,不是你还能是谁?!日日跟在睿儿身边,还有谁比你更了解他的病情?定是你心生怨恨,所以起了带毒之心,对否?!”
“老爷冤枉啊,小人确实没有…”
“还敢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