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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负浮生半轻尘-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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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团炸开的烟火让我不禁想起战地的篝火,我们也曾一纸聘书,天地为盟,我还记得他当着三军将士向我求娶。

    我也以为这辈子和他执手便是一生,可谁能料到不过短短几个月,那本就不该属于我的荣耀转瞬即逝,如今身陷冷宫,百年之后的青史大概只会一笔带过。

    当日的聘书是唯一一件带来冷宫的物件,我已多年不敢翻看,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回头看看吃饱的青秋正躺在我的塌上打盹,为她掖了被子,独自走到院中,那架被我斩断的琴筝一直摆放在那,多年都未曾动过。

    夏日里的蒿草还剩下不少,拿了火折子点着,郁郁烟气不断上升,瞥了一眼落满灰尘枯叶的琴筝,有些东西是该了结了,即便心有不舍,留恋只会令胆怯滋生。

    想通了便不再犹豫,一把将它扔进火堆,翻炸的火星溅得到处都是,这千年老红木极难点燃,想必烧成灰烬要耗时许久,火光映衬,倒有了丝丝暖意。

    借着亮光我将刚刚从屋子拿出来的聘书翻开,存了几年,凌锦有些许泛黄,上面是南宫彧亲手写下的凤求凰,想起当初禁不住挑起唇角冷笑一声,荒芜纸,空余砚……

    突然间一声大门开启锈钝的响声传来,在烟花爆竹的巨大声响里倒不觉得突兀,此时已深夜,会是谁?难道又有死了的人?

    却不想是我院中的大门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许久不见的路远,他垂首站在门侧,随后进来的正是明日即将大婚的南宫彧。

    他似乎喝了酒,眼中略带猩红,走路也稍显踉跄,深色华服,三年未见他一如从前般俊美无俦,而我早已色衰枯萎。

    我暗自吸了口气,从树桩上站起伏地请安,声音再无波澜。

    他没言语,摸索着走到我前方,身上散发的酒气清晰可闻,他一把将我拎起,迫使目光对准他,单手擒住我的手臂不断的用劲,我依然保持镇定不做声响。

    忽的他猛然推开我,踉跄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暗暗的用手揉搓被他捏疼的手臂。

    他瞥了眼火堆中尚在燃烧的琴筝,眯了眯眼,我知道他抑制着愤怒,三年未见,不曾想却是在这番情形下重逢,也实在不巧怎么偏被他遇上。

    他掉转头轻轻抬高下巴,不无蔑视的说:“怎么?本宫明日大婚,你这一身白衣,一朵白簪花是在诅咒本宫不成?”

    我听了顺势摘下头上的白花一把扔进火堆:“殿下恕罪,这白花带了三年之久,一时竟忘了摘下。”

    路远从屋子里搬出一张像样一点的椅子,南宫彧吩咐他去外面候着,青秋此时也已醒转,出门看见我们情形,惊的杵在原地,路远上前将她连拽带拉的弄出大门。

    头上的烟花还在绽放,过了今夜他又有新人作伴,何须此时还来凌辱我一番。

    “殿下不记得罪妇三年前曾说过,此生不见吗?”

    他看了我好半天,最后说出一句话:“本宫三任太子妃,你是最差劲的一个。”

    我一笑:“罪妇虽在山野长大,母亲是灵烟圣女,父亲是苒子国君,怎么算也都是前朝公主,却不知差在哪里?”

    我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卑微,何况我所说的俱是实话,他盯着我一愣,转而一笑:“你若不提,本宫倒忘了,你是前朝公主,灵烟的此世圣女,身份地位确实不差,可命运不济……”

    “命数都是注定的,老天既然如此安排定有他的道理,任我百般抗争也是无用,罪妇向来认命,公主也好,奴婢也罢,甚至做这冷宫中一名罪妇,也是欣然接受,兜兜转转这数年才发现,此时却是最怡然自得的。”

    “本宫不管是你伤心悲愤还是怡然自得,你我之间早在三年前就断的干干净净,这辈子待你老死宫中,本宫会看着旧情,怎么也不会让你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零一章 桃之夭夭(二更)

    (全本小说网,。)

    我垂着头,即使我明白他的心意又能如何,我俩都没得选择。

    他又长叹了一声:“奴才说这些不是来为殿下说情,实在不想见你们这般,也许这些话并不能挽回什么,只是奴才不忍殿下的伤情,也不愿见宸主子误会。”

    我终于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心里也会有个掂量,太晚了,你且回去吧,明日殿下大婚,恐怕还有很多事要张罗。抒”

    听了我的话他站起来:“主子是个明白人,不管殿下做什么,只要记住,殿下的心里始终装的都是主子……带”

    这一夜弄得精疲力尽,反而能睡着了,第二日天气尚好,大概老天也知道寒晏的储君将要大喜。

    一整日喜乐炮竹声都不断,大贺的烟火足足又燃放两日,冬日来了,总算归于平静。

    再过几个月又是一年过去了,这冷宫我一呆便是四年。

    月事的如期而至反倒让我安下心来,如今这般疼痛仿佛也没了之前的无可忍耐。

    腊月里,墙角的几枝梅树开了花,红红艳艳的甚是好看,青秋病了,我将她挪至我屋内,冷宫里的人最怕生病,万一有个延误耽搁没准就送了性命,所以,我更为细心的看护她。

    除夕这日,她才算逐渐好转,能勉强起来与我吃年夜饭,虽身处冷宫,我也尽量将日子过得看得过眼去,每到佳节常祥都不忘给我送些应节的吃食,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两碟小菜,竟还有壶清酒。

    酒水淡而无味,想必是普通下人才喝的,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青秋逞强的喝了一盅,身上发了汗,倒头睡下,我在她身上压了两床被褥,才勉强可以御寒。

    地中间拢的火盆呛的我头疼,便裹了几层棉衣出了房门,此时正是万家欢聚的日子,远远近近的炮竹声让我想起初来雀城之时。

    那时虽然玄歌不在我身边,却不似这般孤独寂寞,起码还有自由可言,如今我也只能仰望星际,越过高墙将思念深埋心底。

    越是这样的日子我越是想逃离,渴望天地山水间清新的空气,模模糊糊听见墙外有人语声,却听不分明,大门开启,现如今每当那扇生锈的铁门有一丝声响,心都会紧张的乱蹦,我反身进了屋子,熄了蜡烛,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我的院中的大门咯吱了半晌,暗暗叹口气,许是我住在这冷宫的第一个院落,每每什么事都是首当其冲,我还在想着,若有机会便换了院子住,不等心思回神,便听一声清脆的呼叫,是个陌生娇嫩的声音:“这个院子的人呢?”

    我屏住气息,侥幸的以为她若见没人便会离开,不曾想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得深吸口气推开房门走出去。

    院中站着不下十个侍卫宫女,中间围着一个年华正茂,一身水粉的娇俏女子。

    她见了我歪着头瞧着,忽的一笑,如乌云散去,晴朗一片。

    大概是她的贴身侍婢,上前拉住她:“主子还是回去吧,冷宫是禁地,若被殿下知晓要责罚奴婢的。”

    她推开那婢女的手,有些踉跄着上前,似有酒意,手指向我:“本宫问你,你可知玄非鱼住在哪个院子?……”

    她自称本宫,她的婢女口中说的殿下,难道,她就是南宫彧新封的太子妃——曲夭夭?

    我与她对视,新任的太子妃,非落棉那般清寡端庄,非承安那般绝世孤高,更不似我这般静雅淡泊,她像是含苞的腊梅,于一众茫茫中色彩分明,俏皮灵动,嫩白的肤色,璀璨的双眸略带着一丝狡黠,她同样注视着我,笑容始终滋生唇畔。

    “本宫问你,可知玄非鱼何处?”

    我淡然一笑:“在下便是……”

    她一愣,接着回头去看下人,再转过头时笑容隐了,微微嘟起的小嘴,可爱更甚,我有些懊恼,竟会觉得南宫彧的新任的太子妃招人喜爱,莫不是冷宫呆的久了,精神不大好了。

    她歪着脑袋看了我半晌,一副不解的嘟囔着:“竟没瞧出哪里特别,莫不是本宫喝多了,有些眼花?”

    我对向她身后那些奴才说道:“你们不知这冷宫乃是禁地?竟任由太子妃来此,还不快速速带回宫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做过太子妃,自然有些威仪,那等奴才听后立时上前挽住曲夭夭,而她似乎特别讨厌别人的挟制,一把挣脱:“本宫不回去,本宫还有许多疑惑……”

    正在纠缠中,只见南宫彧带风一般跨进门槛,我一时有些错愣,他如此急切莫非是担心他的新妇,他不过稍稍瞥了一眼台阶之上的我,随即走到曲夭夭身边。

    “你怎么竟跑到这里来?平日里调皮任性也就罢了,今儿个是除夕,仔细一会母后寻不到你。”

    我听过他对承安的怜惜,却从未这般宠溺,几乎每个细小的眼神都能透漏出宠爱放任,也没料到过去了几年,我仍会介意辛酸,这几年我唯一练就的就是能很好的将情绪掩饰。

    曲夭夭略侧着头看着她,嫣红的俏脸灿烂一笑:“南宫彧……”

    果非一般,她竟可直呼他的名字,想我们这些名义上他爱过的女人,也只敢私底下唤一声他的字号。

    曲夭夭自自然然的依偎在他怀里,南宫彧腾出一只手拥紧她:“回去吧,你不是说想看烟火吗?我已命人在城楼上摆放,只得着你回去。”

    “夭夭想爹娘了,想我的小阿狸,还想着大年夜的压岁钱……”

    南宫彧不禁一笑,这个大概是从小就被捧在掌心中长大的少女,虽然此刻已为人妇,却不改青涩纯真的模样,怎不叫人怜爱。

    “你若想,过几日我陪你回家便是……”

    我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荣宠,心骤紧的疼痛,不忍再关注下去,可他们并没打算放过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曲夭夭憨态毕露,用青葱玉指点着南宫彧的脸颊,原来,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只需要瞬间,过去的真的也已经过去,我们便这样生生错过,这四年的惨淡生活不及这短短的一刻让人心灰意冷。

    “自是不会食言……来人,护送太子妃送回宫醒醒酒……”

    我不知道他并未一同回去是何用意,我这衰败残破的院子还可引人流连吗?

    我仍杵在门柱上一副看戏的姿态,嘴角是一直未变的微微上扬,他抬头望着我,似欲语还休。

    僵持片刻,我才感觉发冷,遂扬着微笑说道:“罪妇告退,殿下还请离开。”

    他一时错愕,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来:“除夕本该热闹的,你可有什么需要?”

    我莞尔笑着:“无任何需要,罪妇的亲人都在这四方高墙之外,这被囚禁的残躯不过是灵魂的暂借之地。”

    “难道这里对你来说竟无一点留恋?始终也都是你的家啊。”

    我不禁笑出声来:“家?殿下莫不是开玩笑吧,罪妇从未将这里当成过家,早先在此为奴,如今成了弃履,还真是应了殿下当初那句话,若说还有心愿未了,只希望百年之后能够葬身连天山……”

    这番刺激的言语是我对他的回赠,他居然可以毫无愧色在我面前提那个字,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匕首。

    不知何时开始,当我遇到险境或是心中激愤的时候,我已养成了这个习惯,若不是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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