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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柔儿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跪在地上,痛心不已地看着冥御风说:“臣妾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他犯了错,也是臣妾没有教好。”
冥御风看着薛柔儿说:“你现在应该听说了离玥被废,甚至猜到离玥已死,但是朕并没有废了冥煦的太子之位,你知道是为何吗?”
关于离玥和冥煦的下场,冥御风封锁了消息,宫里都没有人知道,薛柔儿现在还以为冥煦活着,依旧是天冥国太子。
薛柔儿眼眸微闪:“臣妾不敢妄自揣测皇上的心思。”
“你敢,你已经揣测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猜到朕不会杀冥煦。”冥御风看着薛柔儿说。
薛柔儿低着头说:“皇上仁心慈善,臣妾一直都知道的。臣妾为煦儿求情,是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这次的事情,与他生了嫌隙。”
“柔儿,你跟朕多少年了?”冥御风看着薛柔儿问。
薛柔儿神色微怔,开口回答了冥御风的问题:“再过两月,便三十年了。”
“三十年,朕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冥御风看着薛柔儿问。
薛柔儿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冥御风看着薛柔儿说,“但你做了对不起朕的事情,你刚刚已经承认了,冥煦差点害了朕的性命,你也很清楚。你们母子,明日便到护国寺清修吧,没有朕的命令,此生不得离开护国寺。”
薛柔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冥御风:“皇上……为何……皇上不是没有废了煦儿的太子之位吗?为何要逼我们母子出家?”
冥御风神色淡漠地说:“是,朕没有废了冥煦的太子之位,因为没有必要了。这天冥国的皇帝从明日开始便不是朕来当了,太子自然也不可能是冥煦。”
“皇帝……”薛柔儿神色怔怔地看着冥御风,“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柔儿,冥修回来了。”冥御风看着薛柔儿,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怅惘地说,“他长得是真像阿凝,当初在七杀城,朕怎么就昏了头,没有早点好好待他。这次他能回来,朕很高兴。不过你也见过那孩子,他年轻气盛,个性很傲。朕说要废了煦儿,让他当太子,他竟然不肯,非要朕把皇位直接传给他。你也知道,这皇位朕坐得并不舒服,既然冥修想要,就给他吧,即便他不肯认朕这个父亲,朕也不会怪他。”
薛柔儿听着冥御风的话,看到冥御风提起冥修的时候,眼中的光芒,她像是傻了一样跌坐在地上,愣愣地说:“皇上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怪罪我们母子对吗……皇上逼我们母子出家,断了我们的后路……只是为了给冥修让路……为了讨好他……让他高兴……即便他那个忤逆的孽子……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认皇上这个父亲……是这样吗?”
冥御风皱眉:“柔儿,朕记得,当年阿凝突然走了,你还替她说话,说她肯定是不想再连累朕,劝朕想开一点儿,你还对朕说,如果有朝一日阿凝带着孩子回来了,希望朕还能接纳他们。你一直都是如此善良,总是为别人考虑。你与阿凝情同姐妹,当初因为她的伤病,你还吃素一年,为她祈福,这些朕没有忘记,你也没忘吧?阿凝不在了,冥修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朕想要弥补冥修。你一向最懂朕,朕相信你可以理解的。”
薛柔儿看着冥御风,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色难看至极,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冥御风……
“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你和冥煦犯的错,朕便是处死你们也不为过。看在那些年你为朕吃了不少苦的份上,朕只是让你们去佛前清修,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冥御风看着薛柔儿说,“不然等冥修正式登基,他更容不下你们。”
薛柔儿看着冥御风认真地说着话,三言两语就把她这些年的心血全都毁了,冥御风宣告了薛柔儿母子的未来,就是青灯古佛,熬到死为止……
薛柔儿突然笑了起来,一开始是低沉的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流满面地看着冥御风,喃喃地问:“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你可曾有一刻真正爱过我?”
冥御风皱眉看着薛柔儿,摇头说:“当年你在母后的安排下嫁给我当侧妃,我是拒绝的,是母后在酒中下了媚香,我才与你圆房。我跟你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但也仅此而已。你对我说,你只求能够看到我,能够伺候我,这辈子便知足了,不求其他。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薛柔儿痴痴地看着冥御风,“但皇上的心……是铁石所铸吗……这些年,我为皇上付出了多少,皇上都看不到吗?”
“你是说那些下人都能做的事情,你全都抢着做了,落下了病根儿,朕应该为你感动,爱上你吗?”冥御风冷声说,“朕不是铁石心肠,所以朕会感激你曾经的付出,这也是你们母子犯了滔天大罪,朕还留着你们性命的原因。你还想奢求什么?”
冥御风最后一句话,像是狠狠地在薛柔儿心上戳了一刀,她瞪大眼睛看着冥御风,不可置信地说:“皇上,你怎么如此冷血无情……”
“朕的心,朕的情,都给了一个人,朕本以为你很清楚。”冥御风看着薛柔儿神色淡淡地说。
“叶,凝,香……”薛柔儿的声音,像是淬了毒一般,一字一句地念着叶凝香的名字,念了好几遍,然后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抱住了冥御风的腿,仰头看着冥御风,泪流满面,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变了调,“叶凝香害得皇上那么惨,皇上为何还要想着她念着她?她究竟有什么好?臣妾到底哪里不如叶凝香那个贱人?是她害得皇上失去一切,是她害死了母后,她又在皇上落难的时候抛弃皇上,她就是个无耻又无情的贱人!”
冥御风甩开薛柔儿,站了起来,低头,眼眸冰寒地看着她,冷冷地说:“朕不准你骂阿凝!”
“哈哈!”薛柔儿真的要疯了,她痴痴地看着冥御风,“我那么多年的付出,在皇上眼中一文不值!皇上为了一个贱人,竟如此待我!她都死了,皇上还不准我骂她?我偏要骂她,如果她还活着,我要撕了她,毁了她那张狐媚脸,一刀一刀地把她的肉割下来!”
“薛柔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冥御风眼眸幽寒地看着薛柔儿说。
薛柔儿疯狂地笑着,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我当然知道……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几十年了……现在皇上不给我活路,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皇上第一次带着叶凝香回太子府的时候,我就恨上了她,因为皇上看她的眼神那样温柔,对她那样细心,那些我都没有得到过。可是我还要忍着,跟她当姐妹,因为只有我跟她在一块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皇上,可每次我跟她在一块的时候,皇上从来都看不到我……”
“我恨叶凝香,我恨死她了!她何德何能,得到皇上全部的爱,我做了那么多,皇上却对我不屑一顾!这不公平!”薛柔儿厉声说。
“她一直劝我好好待你,你便是如此回报她的吗?”冥御风冷声说,“朕扪心自问从未苛待过你,很多话朕一开始跟你说清楚了,甚至朕说过,你想要离开朕,另觅良人,朕也绝对不会拦着!这条路是你选的,怪不得别人!”
“是我选的……谁让我那么爱你呢……”薛柔儿喃喃地说,“一开始我也以为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但是后来……我真的做不到……”
“你做了什么?”冥御风看着薛柔儿冷声问。
“我做了什么……”薛柔儿笑了,笑得很渗人,“皇上肯定猜不到我都做了什么……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皇上不爱我,那便恨我吧,这样皇上也能一辈子记着我……皇上知道当年太子府搜出的龙袍是谁放进去的吗?是我……叶凝香怀孕之后,我再也无法忍受你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心中都恨死了她,恨不得取代她,成为你心中唯一的那个女人。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要荣华富贵,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我当时想着,你是嫡出皇子,不会被处死,最多也就是流放,到时候叶凝香身体那么差,到了流放的苦寒之地,用不了多久,甚至不用我动手,她就会没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只有我和我的孩子会一直陪着皇上,便是粗茶淡饭,过清苦日子,我也甘愿。”
“薛柔儿,你是个疯子!”冥御风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害他的人,竟然会是看起来温柔无争的薛柔儿。只能说,薛柔儿藏得太深,演得太好了。
“是啊,我是疯子……”薛柔儿笑容怪异地说,“皇上想不想知道叶凝香为什么会突然弃你而去?”
冥御风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薛柔儿笑着说,“可怜皇上那个时候还一心疼爱她,就连为了母后哭泣,都要背着她,怕她难过。但我总不能让母后白白死去吧?所以我把皇上藏起来的那封遗书,给叶凝香看了。”
冥御风的神色难看至极,就听到薛柔儿接着说:“可笑的是,她虽然心疼你,却说无论如何都要与你同甘共苦,即便母后在遗书中诅咒她,如果她再与你在一起,你们的孩子便会不得好死,她还是不肯离开你。”
两行清泪从冥御风眼角滑落,他身子一晃,向后跌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薛柔儿的眼神像是要撕了她!
薛柔儿没有看冥御风,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快感之中,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接着说:“但我打定主意要逼她走,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因为我再也无法容忍她留在你身边了。所以,我说我身体不适,请她为我把脉。皇上知道把脉的结果是什么吗?皇上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的吧?”
冥御风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柔儿:“你好狠毒的心思!”
薛柔儿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冥御风说:“我费了不少心思,找来了一种奇药,吃下去之后,便是神医号脉,也会确信我有身孕了!我知道,她曾经劝皇上待我好一些,但那是你们还没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在一起之后,她有了身孕,皇上对她发过誓,说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也绝对不会再碰我!我对她说,是皇上因为母后的死太难过,借酒浇愁,把我当成了她,才与我又有了肌肤之亲。我跪下对她认错,我哀求她,我说我想留下那个孩子,求她饶了我们母子。她倒是真心善呢,她没有怪我,还对我说,是她的错,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在一起。然后,她就走了……”
这一刻,冥御风全身都像是没了知觉,僵硬地坐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想了很多年,为何叶凝香会离开他,他想过很多理由,可当真相揭开的时候,远远比他的想象更加残忍。冥御风甚至不敢去想,叶凝香走的时候,是何等伤心难过,她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孤独无依,生下孩子便离开了人世,到死,都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死了,我还活着,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我赢了……哈哈……”薛柔儿神色癫狂地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