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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娘之母王氏又是个心疼女儿的,只好连夜回了王家去求了自家母亲,王家那位老夫人又进宫和琪太妃见了一面。
随后先帝便亲自到了陈家,劝说了一番,陈二本也有些心疼陈三娘,趁着这个机会也就收回了之前说的话。
也不知道陈二和先帝达成了什么条件,先帝竟然下旨赐婚陈三娘和韦骞,虽说只是一层窗户纸的问题,但陈家脸面上还是好看了一些。
这是第一个轩然大波。
第二个则是由陈三娘的妆奁引起的,人家都说十里红妆女儿梦,陈三娘的妆奁绵延数十里不止。
那嫁妆由几百个人抬着,可是见头不见尾的,八个位置极好的铺面,两个上百亩的田庄,还有其他各个州府的铺子地契……
镶嵌二等东珠数十颗的红宝石帽顶、金玉蝴蝶五只,镶嵌四等珍珠二十颗,碎小玉珠一百二十颗,正珠两颗;帽前金佛帽后金枝镶二等东珠六颗,五等东珠十颗……
其他还有大大小小的金镶珊瑚头箍、金镶玉垂挂、金镶珊瑚项圈、金莲花盆景簪、金松灵祝寿簪……
数都数不清楚,光是二等东珠就镶嵌了几百上千颗,还有什么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那些简直只能算是不值一提了。
琪太妃赏赐了上千颗五等东珠,落下一句:以后给小儿玩。
除了各种貂皮袄、天马皮袄、细羊皮袄、还有各种丝绸锦缎,就连大卷丝缎帛纱都是几百匹呢!
还有那些金银茶壶碗碟,也是好几十件,其他的寒玉璧、紫檀画屏风都是一等一的宝贝……
再加上陈三娘认识的都是真正的名门贵女,你填一支翡翠簪,我填一个白玉镯,那些填妆加起来也是个不菲的数字。
这些嫁妆足以让一个中等家族跃身勉强挤进上等家族了。
这也是第一次陈二向外界展示了自家雄厚的财力。
韦骞婚后和陈三娘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陈家长辈渐渐的也改了态度,陈三娘非韦骞不嫁的往事也成了一段佳话。
谁都以为这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众人没想到的是,婚后两年。
陈三娘在生了韦沅之后,身体竟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竟然早早的就去了。
韦骞在办后事时当众失声痛哭,还不顾忌一个官员的脸面和身份。
这算得上是第三个波澜了。
当时陈家二房虽说心中有膈应,但生老病死并非人能掌控,再加上韦骞那般姿态,也不好过多追究。
后来韦骞迎娶冯氏为继室的时候,甚至请了陈家的长辈为其相看,得其同意之后才迎了冯氏进门。
按理说……韦骞应该把陈三娘留下的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看着,现在怎么会让其独自出现在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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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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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娘子,昨天实在是失礼了,这是一点小小的谢礼,还望韦娘子莫要嫌弃。”
第二天晌午时分,张汉盛到了同江客栈,带着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管家。
韦沅倒也不客气,笑着接过了张汉盛手中的盒子,不知道是不是从黄成那儿得来的信息,张汉盛给的也是一个檀木盒子。
“昨儿他乖吗?”
韦沅将盒子递给阿寻,关心起那小娃的情况。
说道这个,张汉盛就满脸笑意:“可乖了!拉着我的手指头,咿咿呀呀的说话,就是不放手!而且……”
张汉盛去同江客栈找了韦沅,陈曦收拾整理好就去了同知府。
在这扬州城,谁都知道同知府是出了名的精致奢华,但却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只因为这同知夫人是陈家的人。
“姨母,你记得三姨母吗?”
陈曦对面坐着一个艳妆妇人,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穿着大红彩绘收腰窄袄,下面是浅色芙蓉散花霞罗裙,裙上系着金纹蝴蝶佩。
妇人圆脸翘鼻,柳眉嫣红唇,此时正微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椅枕上。
“三姐姐?”
听到陈曦的话,妇人蓦然睁开了双眼,深色的瞳孔静静的看着陈曦:“怎么就扯到了三姐姐?”
陈曦被妇人这么一看有些紧张,扯了扯衣角道:“我,我好像,好像看见三姨母的女儿了。”
“三姐姐的女儿怎么会在扬州,定是你看错了吧。”
那妇人垂下眼睑,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中有几分惆怅。
“不,不是,我看真切了的,我小时候也见过三姨母几面,确实和三姨母有七八分相似。而且……而且那小娘子又是姓韦,从京都而来……”
妇人沉默良久,微微蹙起眉头,脑海中却浮现出陈三娘笑意嫣然的模样。
很少有人知道,陈家嫡系虽然有四房,但是第四房形同虚设。
因为第四房的老爷是太老爷不小心和一个丫鬟生下的,虽说后来挂在了一个姨娘的名下,但仍旧改不了其是一个丫鬟之子的事实。
后来也没人对他的婚事上心,就娶了孙家的一个嫡女。
相比起其他三房来说,四房不仅没权没势,而且老太爷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耻辱,向来也不太待见四老爷,故而四房的人,在陈家都是极受气的。
陈七娘是个例外。
陈七娘是四房嫡长女,吃穿用度还比不上其他三房的一个庶女,时常也是其他人调笑的对象。
直到那日,她得到了去学堂和其他陈家女儿一起学习的机会,认识了陈三娘。
也不知怎么的,陈三娘莫名的喜欢她,就连参加宫里的晚宴也要带她一起,时间长了,不仅她不再受人欺负,就连四房都得到了二房不少庇护。
“七娘,以后我要是生了个女儿,一定要教她琴棋书画,我定然要让我的女儿成为这京都第一贵女!要是生了个儿子,就让韦骞叫他读书识字,到时候考一个状元郎回家……”
“七娘,你看韦沅长得多好,眼睛像我,鼻子像韦骞,你看,她笑了……”
那时候陈三娘已经病了,可她还是每天坚持陪着韦沅,逗她笑,喂她吃饭……
“你确定吗?”
许久,陈七娘才悠悠的问道,陈曦顿了顿,犹豫道:“有八分的把握。”
“你去问问,她怎么会到这扬州来,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后做了些什么……”
陈七娘声音不大,但是却颇有一番气势,这些都是当年跟在陈三娘身旁潜移默化形成的。
“是。”
陈曦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却不敢说要离开的话,她对她这个姨母实在是有些害怕。
“你父亲那边还好吧?”
陈七娘有两个弟弟,一个考了个进士,现在被发到并州去做了一个知县;另一个……叫嚷着要当什么术士,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和一群闲野术士打交道。
陈曦脸微微红了红,声音犹若蚊蝇:“还是老样子。”
“哼,你自个儿要惯着他,每月大笔的银钱送到他手上,这我管不了,只是该看的还是要看着一点,免得日后出了事又要……”
陈七娘斜眼看了陈曦一眼,语气冷漠。
陈曦咬着下唇,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儿,看见陈七娘闭着眼睛摆了摆手,这才轻轻的退下了。
出了门,陈曦脸色也有几分不好,她也知道这么惯着那不学无术的父亲不是好的,可是……那毕竟是她父亲啊!她又能怎么样呢!
“听娘子口音不像是扬州人啊。”
张汉盛正与韦沅攀谈,心里记着陈曦昨晚说过的话。
“我们是从京都来的。”
韦沅一愣,不知该怎么回话,倒是绿柳插了一句:“本来要去湖州省亲,但是娘子在扬州病了,我们才留在扬州的。”
听着绿柳的话,韦沅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她说周朝的话说得不清楚。
湖州,韦家的老宅就在湖州,因为陈曦的关系,张汉盛对这些还算了解一点。
韦沅表情一僵,微微的垂下了眼睑,在扬州时间待久了,她都忘了韦骞让她去湖州的事儿。
也不知道那说是回湖州请人的徐婆子现在到了老宅没有,老宅那些人又是什么个态度。
“那大夫人当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湖州那破宅子谁愿意跟她抢,看咱们是京里来的,就对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哼!谁稀罕那湖州的宅子,咱们京都的宅子比那打了一倍不止了……”
在震泽县的一家小客栈里,一个满身狼狈的妇人咬牙切齿啐骂着,眼眶有些发红。
这赫然就是那位丢了韦沅独自回湖州的徐婆子。
旁边的奴役偷偷的看了她几眼,不敢接话。
扬州到湖州也不过七八天不超过的路程,他们一行人才到湖州,就被门房拦下了。
好说歹说自己是京都那边来的,可是人家非要什么信物,哪有什么信物啊,通关文书还在娘子手里呢。
耗了半天的时间,又递了点好处,那门房才拿着老爷的手信进去帮忙禀告一声。
后面的事他们这些杂役不太清楚,但是听徐婆子这几天的咒骂也能听出个一二三来。
若不过就是大夫人问:既然是送大娘子回老宅的,那么怎么能把大娘子单独留在扬州。
徐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就被大夫人让人给打了出来。
“没心肝下三滥的玩意儿!将自个儿主子仍在扬州自个儿倒是跑回来了!我们韦家要你这样的婆子做什么……”
那指使护卫将他们打出来的婆子,远远的站在门槛边,嘴里不饶人的骂着,转身前还狠狠的啐了一口。
至始至终,一行人就连老夫人的面都没见上。
“大娘,我们这下可要怎么办啊?”
杂役里有一个是徐婆子的本家侄子,当初他就觉得不该走不该走,可是拗不过徐婆子,这下好了,才到湖州就被人灰溜溜的赶出来了。
“先去扬州,找阿寻那小蹄子拿了通关文书,然后咱们就回京都。”
徐婆子哼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嘴里面好像又嘀咕了一句:谁稀罕在那破湖州。
“可是……可是,我们走的时候,那娘子可是病得……万一……”
万一要是死了,他们这群人回去,岂不是也逃不了关系。
“我们走的时候大娘子可是好好的,就是有点小咳嗽,是她让我们去湖州请人来接她的,说是路程遥远舟车劳顿……”
徐婆子斜瞥了自家侄子一眼,口气不紧不慢,好像就是街边死了只流浪的猫儿狗儿似得。
见自家侄子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徐婆子耷拉这眼皮,遮住了眼中的不以为然。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妇人嫁入夫家后,妆奁都是属于自己的私物,也就是梯己钱,而且在女人死后,那些嫁妆也是要分给她的儿女的,其他人沾染不得半分。
徐婆子是冯氏的人,没进韦家之前早就听过当初陈三娘嫁妆的传闻,后来到了韦家发现韦家确实非同一般的富贵。
就连丫鬟小厮穿得都是万瑞坊的衣服!
后来徐婆子才知道,陈三娘当时陪嫁了一个万瑞坊的铺子过来。
虽然一直知道陈三娘当初陪嫁的嫁妆多,但也就是前段时间,徐婆子才知道那嫁妆多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