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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结带着两个侍女退下。
元瑾正要解开斗篷,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烛火幽幽地颤动,但这营帐中没有风,烛火为什么会动?
这营帐中还有人!
她还来不及喊,突然,她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这人手臂结实,瞬间就制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能轻易动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薛元瑾。”
是朱槙!
他怎么会潜入她的营帐!
她贴着他的胸膛,炽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头上。元瑾立刻想要挣扎,但是控制着自己的手臂如铜墙铁壁,半点都动不了。她想喊人,可朱槙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朱槙究竟是怎么做到潜入的!
她低下头,看到他穿着夜行服。然后他淡淡说:“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只有你的营帐中的东西,每日都要换洗,会有生人出入,趁此机会便能进来。”她是个女子,行军中多有不便,就容易找到漏子。
元瑾听了便只能瞪着他。
“被制住了还不听话。”朱槙低声道。薛元瑾就像带刺一样,随时准备着跳起来刺你一下。他夜探营地,本来是要拷问她将他的副将关在哪里,却又看到她从萧风的营帐中出来。
他低声说:“怎的,这么晚从萧风营帐中出来,还满身的酒气,你们二人,当真在商量什么战事不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风是她五叔,两人可是一起长大的,怎容他胡乱揣测两人的关系!
虽然不能说话,元瑾却能瞪他,并且又开始挣扎。
朱槙继续说:“我听说,萧风年少时,可曾为个戏子一掷千金……”
元瑾终于忍不住了,她使了狠劲儿咬了一口朱槙的手心,他皱眉吃痛,却仍然没有放开她,她又惹他生气了,在她耳边冷冷道:“薛元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做下来,你就这么确定,你赢得了我吗?”
但是总归手掌是松了一些,元瑾才能声音模糊地说:“赢不赢得了……自然要看我的本事,靖王殿下,如今你军粮草可够?”
由于喝酒和生气,元瑾的脸蛋粉红,眼中水亮,看得人心尖就是一痒。
朱槙嘴角一勾,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放开她,但是还没等元瑾叫出来,他的吻又下来,将她所有的声音全部堵住。男人的气息这般的具有攻势,他将她压在床上,伸手便解开她的衣带。不容抵抗和反对,元瑾怎能抵挡他的力气,衣裳尽褪,露出莹白如玉的身子。
元瑾想起那种刺激又让人害怕的情…欲,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只是腿打着颤,想来就是怕的。却又隐隐的,有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期待情绪。
她推他却无济于事,她的手掌就是有气无力的。
到他抚…慰自己到一半,她因为喝了酒,浑身发热,也情动了起来。脑子便也升腾起一股热气,反而还反手抱住了他坚实的肩。他整个人如山一般覆盖着她,炽热的气息弥漫帐篷内,她的意识有些迷蒙。只记得自己哭了两声,一时像在云端,一时又像落入凡间,一时又会沉溺地狱。感觉复杂纷飞,欲望与疼痛并存。
等到云雨渐收,朱槙才平复呼吸看着她。他可以凭借伪装和身手骗过外面的守卫,量他们不敢进来薛元瑾的营帐。但却不宜耽搁太久。需还得找出陈副将的位置,此人是他的一关键人物,不可缺失。
薛元瑾,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朱槙正要起身,但起到一半,却发现自己被人抓住了手。
薛元瑾醒了,她的脸颊仍然泛红,看着他说:“……你,好好地躺着,为什么要起来?”
她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的样子。
朱槙想起来,她满身的酒气。
元瑾喝了酒就会这样,思绪会迟钝一些。方才还正常,看来现在是酒上头了。
就这样,她还敢单独和萧风喝酒。是觉得那萧风就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成。
他嘴角微扯:“怎么,你不想我起来。”
元瑾皱眉想了想,认真地道:“你起来了,我就冷。”她靠了过来,将头蹭了蹭他的大腿,软绵绵的乌发落在他身上。一副要靠着他取暖的样子。
朱槙差点笑出来,但是她这个样子又无比的乖巧,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多了。
他又坐了下来,问她:“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思索了一下,嘻嘻笑起来,点了头:“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何?”他眼中闪过一道幽光,“你不是薛元瑾吗,你还能是谁?”
她却打定主意不说,闭了眼睛说:“你好吵,我要睡觉。”
朱槙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想起她曾静静睡在自己身边的日夜。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仿佛天地间也只有他们的存在。他孤独茕孑了一辈子,也厉害了一辈子。旁人无法触及他的生活和思想。但是唯有她,才是真正的触及了,是他认定的妻。
并且,她总是给自己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从很久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认识了。她对他手段的熟悉,绝不是这一两年的相处这么简单。
反正她现在也无害,又乖乖地收起了毒牙,纯澈而毫无防备,还能勉强地交流对话。
朱槙看着跳动的烛火,又问了那个问题:“元瑾,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元瑾轻轻地睁开眼,她看着帐顶,轻轻地说:“因为你害了我。”
朱槙就说:“你是说宫中那次?那次当真不是我,虽然你落水后,我的确利用你除去了一些人。但元瑾,我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做这些事……”
她却自顾自地说:“……杀父之仇,我无法回避。”
杀父之仇?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这是什么意思,哪里来的杀父之仇?她的父亲薛青山不是好好活着吗。
朱槙轻轻搂住了她的双肩:“什么杀父之仇?元瑾,你究竟说的是谁?”
元瑾却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她忘记了朱槙,忘记了那个强大得无可匹敌,不可战胜的靖王殿下。只看着眼前熟悉的温和眉眼,微抿的嘴唇,渐渐地成了另一个身穿布袍的样子。
“陈先生。”她似乎有些惊喜,突地扑下来,像一只小鸟一般,将他的脖颈抱住,在他耳边委屈地说,“我梦到你变成另一个人了,怎么办啊?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朱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他将她搂住,问道:“你喜欢陈慎,是吗?”
她窝在他的脖颈处,乖巧地点头。作小鸟状缩在那里。
朱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苦笑:“所以你不喜欢靖王朱槙,却喜欢陈慎?”
她仍然点头,紧紧地抱着他,抱着她的陈慎。想起在寺庙里的岁月,想起那些弯弯曲折的回廊,想起螃蟹,想起一起偷兵书。陈慎将她护在里面,带着她杀出去。她闭上了眼睛,觉得很是安心。
朱槙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有一个女子,爱着的是那个一文不名的他,却对权倾天下的他毫无兴趣。那他是不是该高兴?这证明她爱的只是他,而不是他的权势。可他就是朱槙啊,他就算偶尔是陈慎,也无法摆脱自己靖王的身份。
他朝屋子里看了看,见一盆热水摆在桌上。但是她搂着自己不放,有些不便。
只能拍了拍她的手:“我给你别的东西暖和,好不好?”
元瑾看着他点了点头,他将一床棉被给了她。才能走到水前,试了下温,早已经不再热了。可也没有别的可用,只能亲自拧了帕子,焐热了给她擦了擦身子。再穿上中衣好睡觉。
“你要走了?”她抓着他的衣袖,很警惕的样子,“去哪里?”
朱槙一笑说:“我还有正事。”
“那你陪我到睡着好不好。”她的样子委委屈屈的,“外面在刮风,像鬼在叫,好吓人。我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嗯。”他答应了,她竟然会怕旷野的风声,这真是一个新发现。若是清醒状态下的她,必定十分倔强,绝不会让这种名为软弱的情绪为外人知晓。
他看她躺下来,抓住他的一截衣角,闭上了眼睛,不久就睡着了。
朱槙伸手,把她的被褥掖好,才消失在了她的营帐中。
次日元瑾醒来,却不和往常一样记不得喝酒后的事,相反,她跟朱槙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地记在她的脑海中。
元瑾有些头疼。
幸好没说什么关键之处,只是太愚蠢了,竟只将朱槙认作陈慎,还扑到他怀里,让他守着自己睡觉!
这像是她做的事情吗!
但看着一旁放的铜盆和帕子,她又沉默了。朱槙给她擦身子的时候,水已经冷了。她就不愿意擦,碰都不要碰,闹着要让朱槙用手焐热了才用。他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无可奈何,还是帮她焐热了帕子。
朱槙……
她闭上了眼睛。
其实两人昨夜相处,是非常温馨温暖的。所以昨晚,也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如果他真的只是陈慎,就好了。
而朱槙夜探她的营帐这事过去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推动了整个战局的进行。
朱槙的军队夜袭驻扎营北角,烧毁了数十间帐篷,火势顺风而行,又烧毁了半个庆都县城,攻破了防线救出了陈副将。幸而庆都县百姓多已被暗中撤离,人员伤亡并不大。
萧风迅速反应,带领军队撤出驻扎区,得以保全全军。又抓了朱槙几个残余断后的手下,并与赶来的京卫援军会和。此时萧风军队八万人,而朱槙军队却只有五万,并且处于下游地带,易攻难守。
对于朱槙为了救自己手下,不惜烧毁县城,不顾百姓安危一事,萧风十分愤怒,与元瑾合计,如今兵力盛于朱槙,又占了士气,趁着朱槙的军队粮草不足之际,正是攻击的大好时候。
元瑾则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寻常。
朱槙的确用兵极巧,但为何,驻扎在庆都的军队只有区区五万人,知道保定难攻,何必用这些人来送死!
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上钩?
但也不是啊,他背后已无援军,且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他这场战役都是要败的。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元瑾想让萧风再等等看,但萧风却告诉她:“阿瑾,你也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战,才是不好。”
对于行军作战,五叔自然是比自己懂的。当年父亲曾夸过他‘用兵凝练,直觉堪比三十岁老将’,他既然觉得应该攻打,就没有错。
元瑾与他站在高处,看着一望无尽秋色,看着朱槙军营的方向。
她说:“那便进攻吧。”
萧风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力图一击必胜,不要再给朱槙喘气的机会。
大清河河水滚滚而去,天色阴沉,光线不明。
日暮时分,战鼓突然响彻天际。
萧风领军队自西显口而下,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部队组织成四千敢死队,以虚打实,看似从虎口过江,实则通过架桥,出其不意地渡过大清河,向朱槙的大本营发起猛烈的冲击。
一时间喊杀之声震动天地。
朱槙的副将立即传令出兵。先派出一万人应战。而更多的萧风部队自西显口而下,加入战局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