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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便是方才那丫鬟了。
因着进府较早,她们待她还算不错,平日里没少照料,只是没想到,她会同旁人一样,背叛自己主子。
南悠进来,闻言说道:“依奴婢看,小姐这般处罚已是极轻的了,方才就该将她打了几十板子再关起来。”
陆苒珺收起炕上已然干了的画,观赏了一番,轻声道:“她这样儿的也不算太坏,饶她一命也罢。若是有那等狼子野心,妄想卖主求荣的,便是断她筋骨,折她命脉,抛尸荒野也不为过。”
她撇过门外走来的身影,目光冷然。
东篱与南悠一时怔在了原地,不期然地打了个冷颤。
直到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两人才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她们的小姐竟然如此可怕了。
走到门口将丫鬟送来的茶水接过,东篱缓缓吐出口气。
门前的人察觉到,抬眼飞快地扫了眼里头炕上的人,这才福身退下。
刚想转身,却又顿住,她看了眼离去丫鬟纤弱的背影,微微皱眉。
倒了杯热茶,递给陆苒珺,随后便与南悠替她收拾起炕桌来。
“沾衣这些日子都待在茶水间?”苒珺呷了口茶水问道。
东篱称是,皱眉道:“瞧她穿的那样单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咱们院子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南悠一听,转过头来,“定然又是在博同情了,尽会装模作样,咱们院子里又何时亏待过她了。”
陆苒珺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同她置什么气。”
南悠闻言想了想,倒也是。不过,既然她喜欢装,那就让她装个够,在这院子里,自己想怎么整治她还不容易么!
打定了主意,她便老老实实地收拾着炕桌。
陆苒珺晓得她的心思,不过,她并不打算阻止,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上辈子南悠没有好下场,这辈子,欠她的人又怎能跑得掉?
“小姐,这画可是要放在原来的地方?”东篱问道。
陆苒珺微笑,果然,东篱最是懂她,“这几日你们机灵点儿,”她眯起眸子,“这二房总是不安分,着实让人恼得慌呢!”
南悠垂下眼帘,嘟囔道:“若是夫人还在,哪里容得了她们这般欺负您。”
“南悠……”东篱颇为责备地瞪了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南悠立即福身,“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碍,”陆苒珺想了想,说道:“这些日子你们寻几个由头,将院子里的人换掉,记着,我要这院子隔墙无耳,密而不露!”
第28章 孽债
两人应诺,并不惊讶自家主子的所为。纵然后宅的关系错综复杂,可涉及到主子的利益,那就只能挥刀斩断。
临近傍晚,陆苒珺得知父亲已经回府,便带着丫鬟过去请安。
似是心情不错,陆镇元面上带了些许笑意,连对徳哥儿也是。
苒珺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房里头摆弄着棋子,瞧见她,立即招手道:“苒苒快过来陪父亲走两局。”
陆苒珺挑眉,倒是没有拒绝,过去坐下后,拈起了黑子,“听徳哥儿说,父亲今日心情不错,还夸赞了他?”转了转眸子,她笑道:“不知是什么事儿让父亲这般高兴了?”
陆镇元没有否认,直笑道:“今儿碰见个后生,品貌家世皆不错,关键是,他的棋风与你还有些相似。”
啪嗒一声。
陆苒珺指尖拈起的棋子突地落在了玉盘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陆镇元抬起眸子看她,关切道:“怎么了?”
陆苒珺呼吸乱了乱,平复下后,摇摇头,“无事,只是太过惊讶而已,”说着,她问道:“不知父亲碰见的是何人,竟与女儿有着相似的棋风?”
听她这么说,陆镇元放下心来,说道:“是当今的状元郎彭希瑞,此子不凡,将来必有大为!”
陆苒珺心中凉凉,她猜的果然没错,没有来府中,原来是碰上了她父亲。
只是,他到底藏得有多深,竟然让他父亲两世都这般称赞他。
不错,彭希瑞将来的确会有所大为,可,却都是靠他那狼子野心,忘恩负义换来的。
“苒苒,苒苒?”陆镇元唤了几声,才将她拉回神来,看着她,有些担忧道:“苒苒今儿个怎么了,可要唤大夫来瞧瞧?”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莫不是着了风寒吧!
面对他的担忧,陆苒珺有些愧疚,她扬起笑意道:“父亲不必担心,女儿没事的,只是,想到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儿,若是自个儿办不了,就去找你……你祖母。”
“只是一些小事儿罢了,不必劳烦祖母的。”
陆苒珺微笑,拈起棋子落在玉盘上,“父亲这是打算让女儿几颗子儿呢?”
闻言,陆镇元低头,随即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就是让你了,你也赢不了啊!”
“父亲……”陆苒珺不满地看着他。
“哈哈,苒苒别生气,为父再让你一颗就是。”说着,他倒是真的收回了一颗子儿。
也就是同自个儿闺女才这般纵着,旁人,他是很看重棋品的。
直到掌灯时分,两人才结束了对弈,期间,陆苒珺再未提过彭希瑞。
因着又对弈了几局,陆镇元越来越觉得自个儿闺女与那彭希瑞的棋风相似的紧。
若不是自己的闺女,只怕都要觉得两人师出同门了。
只是,想想也不可能。
他看着面前的残局,面上带着消息,“苒苒的棋艺愈发精湛了。”
陆苒珺收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看向他,点头道:“一共下了六局,我侥幸赢了父亲一局,的确是精湛了不少。”
要知道,从前她可从来没赢过,除非硬是耍赖。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早就被她父亲踹出门去了,也就是自己才能这般放肆。
陆镇元被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的有些好笑,安慰道:“往后多练练,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兴许就能胜过为父了。”
陆苒珺:“……”
离开书房,父女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心情不错。
刚到正房门口,一道小身影便扑了过来。
“姐姐,父亲……”
陆骏德一把抱着苒珺的腰,再偷偷地朝着陆镇元望去。
戚氏忙跟过来,对后者福了福,才责怪道:“下回当心些,万一撞倒了姐姐怎办。
陆骏德听了,撅起嘴,默默地缩回了手,见此,苒珺牵着他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徳哥儿还小,无事的。”
“你母亲说的有理,”陆镇元看向徳哥儿,“翻过年去你就六岁了,要知礼守礼,切勿再莽莽撞撞。”
陆骏德亮着眸子,立马站好有模有样地抬手行礼,“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清脆的声音回绕在房里,陆苒珺笑了笑,这样父慈子孝,一家和睦的日子,是她这一世最想守护的。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桌用饭,徳哥儿这些日子能吃了不少,小脸也较之从前丰润了些。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直教人疼到骨子里了。
对他来说,这些日子是他自懂事以来最欢喜的。
姐姐每日相陪,父亲慈爱,他想要一直如此下去。
用过饭,陆苒珺便没有多留回去了,陆镇元倒是在厅里坐了会儿,同徳哥儿说了几个学问典故才离开,去了书房就寝。
看着他离去,徳哥儿仰头看自己的母亲,“父亲怎么不跟母亲一起睡了?”
戚氏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你父亲公务繁忙,怕吵着母亲。”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失落。
即使还小,他也觉出自己的父母有些不大一样。
陆苒珺回到院子,便摒退了其他人,留东篱与南悠在身侧伺候,后者怕外头有动静,只得亲自去守着门口。
炕上,陆苒珺按了按似乎又隐隐发疼的双腿,红了眼。
他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还是想要接近陆家,毁了他们。
前世的事就像在她身后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陆家的消散,父亲的冤死,自己的狼狈不堪。
这一切,都是拜彭希瑞所赐。
“小姐……”东篱不安地攥紧手,目光在她微颤的手上滑过,担忧更甚。
陆苒珺眸子颤了颤,突然道:“东篱,你说,我要如何才能摆脱他呢?杀了他吗?”
“小姐……”东篱震惊,挨着炕边将她揽在怀里,“小姐莫说这样的话,若是您真相要谁的命,奴婢帮您去做就是了,千万别脏了自个儿的手。”
陆苒珺闭上眼,清泪落下,她摇头道:“不,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亲自动手。”
那个人的命是她的,她要亲自斩断他们之间的孽债!
这样,她才能从那个冰冷的深渊中爬出来,亦或是,将他一起拉入地狱。
即便受尽折磨。
第29章 责罚
翌日,陆苒珺未像从前一般时辰起身,屋子里安静异常。
东篱察觉不对,撩开帐幔一看,果不其然,已经起烧了。
吩咐了丫鬟烧水,她又与南悠商量着,“你腿脚快些,赶紧去鸿澜院说一声,再将女大夫请过来。我在这儿看着,免得小姐无人伺候。”
南悠忙点头,“记着别叫旁人靠近小姐,我这就去了。”说着,她已经拿了伞跑了出去。
出了院子,她原是想听东篱的去鸿澜院知会三夫人,可想了想,却又径自朝着荣辉堂的路去了。
比起不顶事儿的三夫人,她还是直接寻老夫人来得有用。
到了荣辉堂,她将事情说了遍,果然,周氏立马派人去请了大夫,顺道让身边的李嬷嬷跟着南悠回去瞧瞧。
这厢她们离去,周氏便让自己的丫鬟去将戚氏唤了过来。
正房里,戚氏颇有些不安,要知道,老夫人传她的次数一年也没有几回,这会儿突然唤她,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行了礼,她道:“母亲,您找我?”
周氏掀开眼帘,抬了抬手,身后敲着肩的丫鬟立即停下,站到一旁。
一时无声,戚氏等了会儿,抬起头看了下,轻唤道:“母、母亲?”
周氏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老三媳妇儿,这三房交在你手上,我着实不放心啊!”
这是真心话,当初她挑了她做媳妇儿,全是看在她们戚家有几座贞洁牌坊,且女儿性子软和的面儿上。
想着往后就算是往后生了儿子闺女,也不至于起了心思,会对陆苒珺不利。
可现在看看,这媳妇儿着实是软和过头了。
戚氏被她两句话说的更加不安,跪了下来,她道:“母亲莫生气,若是媳妇儿做错了什么,往后一定改!”
周氏眯着眼睛,良久之后,才道:“珺姐儿一早病了,你这个做母亲的怕是还不晓得吧?”
戚氏一愣,“病了?”她稳了稳神,忙道:“是媳妇儿的不是,请母亲责罚。”
“责罚你也无用,况我今儿个传你过来不是为了责罚你,”周氏按了按眉角,“做为老三妻子,三房的事就是你要操心的事。不止徳哥儿,珺姐儿也是你的女儿,若是你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将来分家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