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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的时候，他应该跪了一个时辰了。
这么冷的天，他动都没动过一下，我倒是佩服的很。
我捂着手炉。坐在阳光下看着他。
他见我出来，才缓缓抬起头。原本苍老的脸上，此时好似更苍老了。头发白了许多，胡子也白了不少。
其实他还年轻，本来还可以再拼搏，再争取，或许他就能成为三朝老臣。
“皇后娘娘开恩。”方铭山先开了口。
声音瑟瑟。那祈求入耳如同针刺。
我问他，“爹，方子卉就这么重要？”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头磕在地上，“皇后娘娘，饶了方子卉。”
他越是求情，我越是恨。恨得几乎要咬破了嘴唇。
明明同样都是他的血脉，明明都是方家的女儿，他却能分出这么大的差别来，还能叫这一切都分出层次来！他怎么忍心？
“爹，本宫记得铁将军的儿子铁木垂死的时候，爹跟铁将军铁战说，一命抵一命。”我缓缓开口问他。
他没有说话。双眸浑浊。
“本宫还记得，先皇抓到我在祈福的时候，你大义灭亲。”我又问。
一桩桩，如今都是仇恨。
“是，我想让你死，让方子卉活着。”他十分坦诚的看向我，“因为我就是不喜欢你，你就算是之前做了那么多，想夺取在方家的地位，我还是不喜欢你。”
他笑了笑，老泪纵横，“我原本一次一次希望你死掉，可是你每次都顽强的活下来了。我纵容大夫人将你一次次置于死地，可你就是不死，仍是活的如此康健！凭什么，方子卉明明有着比你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容颜，却不是皇后？”
他望着我，眼里都是厌恶，“你呢？跟方慧如此的像，像的快叫我发疯了！为什么你活着，方慧却死了？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活的这么好。活的比其他人都长命！”
指甲都嵌在了肉里。
“方！铭！山！”我一字一顿。
他似乎看不出来我的愤怒，“你一次一次的锥心问我为什么不在乎你？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你只要活着，我就不会舒心？你只要仍是跟方慧长得一模一样，我就不会好过！”
我冷冷的笑了，对身侧的小良子说：“去天牢，将方子卉那一双眼睛挖了。”
方铭山闷着一口气差点晕过去，“方子刑！”
小良子似乎不相信，还不肯走。
我看向小良子，“本宫不会再说第二次，将方子卉那一双眼睛挖了。带到本宫的父亲面前来。”
小良子才带着侍卫走了。
方铭山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看出来，他是真的生气。
“既然你不喜欢本宫，本宫更要活得久一点，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你这么长时间的厌恶？”
他盯着我，“你这个败类！你就是方家的败类！”
“只是败类，岂不是太不够分量了？”我笑了起来，“方家的人，除了母亲，每一个，本宫都会慢慢的折磨的。爹。你可要好好的活着，本宫真怕你等不到那一天！”
他颤抖着手，指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甘心？”
“不！”我摇摇头。
“不如你先告诉我，方子敏是你怎么跟方慧生下来的？”我笑着问他。
方铭山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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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那个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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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的瞧着他“方铭山，你是打算不认账吗？你以为你不认账有用么？”
他没有说话，显然一直憋着自己的想法，嘴角沁血。
“你这个变态的贱人，你当我不知道么？你跟方慧不仅仅是私情，你们还有个孩子！是方子敏对不对？瞒天过海，你们还想隐瞒，以为世人都是傻子吗？”
我走到他跟前，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有没有觉得很恶心？你们之间竟然还有孩子！那可是你的亲妹妹！”
他看着我。仍是瞪大了眼睛，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嘴角却不停的吐血。
我将他推到在地，“这么震惊我知道？纸怎么报的住火？你以为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留下证据来？”
一时间，竟然仍是安静。他没有说话，根本也不打算说话。
方铭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腿上，没有回答我，也没有辱骂。他眼睛里全是安静，没有一丝想要跟我再说下去的意思。
我有着怔，因为我着实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表情。
刚刚辱骂我的劲，这会竟然都没了。
我走回去廊檐下面，坐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
方铭山平时对我说得所有话，都会讽刺，寸步不让，今天却是这样？
“方铭山，你以为你不说，就能掩盖这一切？”
他满是安静，许久才抬头望着我，用反问的语气质问我，“你，当真，知道了？”
他这个表情，让我突然想到凌云寒了。
在甘露殿逼宫的时候，他被凌云遥打败，之后被绳子拉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说有一件事，我永远别想知道。
那是什么事？
方铭山为什么又是这个表情？为什么这么问我？
我突然有些慌。
我其实一直不想让自己去面对这件事，哪怕是之前确认了方子敏必定会是私生女的时候，我都强忍着叫自己不要去怀疑。
现在看到方铭山的表情，我总是觉得我原来一直都很担心很担心。
母亲说，她同时看到的是两个孩子，而且很像。她们是同年的。
这就意味着，如果真的有人将这两个孩子换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久了。我很害怕知道那个结果，所以从来不去问也不去说，可是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我记得公良柔说方子敏跟我长得相似的时候，方子敏是不想提及的。
我因为她的表情，才笃定了她是方铭山跟方慧生的。而且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那个表情，不想提及。
可是现在，方铭山的表情竟然叫我说不出的害怕。
什么事情是想瞒着我的？
什么事情，是方铭山不愿意说的？
这么多年。他讨厌我的原因，难道真的只是我跟方慧相似，我的生辰是方慧的忌日？
我突然害怕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不能，不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方铭山。“你在忏悔，还是在祈祷？”
他看向我，又不说话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透他双眸的意思。
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越是胆怯。
这时候，小良子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盘子上面晾着百布，白布已经被血染红了。
我指着方铭山，“给他。”
小良子颇是为难，走到方铭山身边，将白布掀开，方铭山看的清清楚楚，眼睛瞪了老大，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彻底的晕了过去。
我的心跟着也揪到了顶点。
恶心苦恼心酸贱人几个字眼全都喷涌到脑子里，一时间我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有些事情，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我挥挥手，叫小良子将方铭山带下去看病。之后送出宫。我吩咐，“本宫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我回去甘露殿，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整个人都在发抖。
肚子里的胎儿似乎翻动了下。踢了踢我的肚子。
我摸着肚子，嘴里喃喃，“孩子，你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也觉得恶心？”
柳绿见我出神。问道：“娘娘，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儿好似不太正常。脸色也很难看！”
我说道：“陈婧呢，我想见到她。”
柳绿说：“那我去找她，娘娘您一个人行么？”
我点点头，“没有事。芸艾茗一会就能过来陪我了。”
柳绿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地上，抱着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会的，之前推理过的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方子敏才是方慧的女儿，不会是我的！
慧婆婆虽然知道私生女，却并没有明摆着跟我说谁是。而且如果我真的是方慧生的，慧婆婆是不会认错的。毕竟她是接生婆。
我想着，脑子里更乱了。
那凌云寒为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我跟方慧长得像？如果他知道我是方慧生的。他必定会更恨我，也只有这样，他才会那么阴狠的说，有一件事，我永远都别想知道。
方子敏为何这么恨方家？
如果她不恨方家，上一世就不会只有她活着，方家却被满门抄斩。因为她是方慧的女儿，可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方铭霸生的，她会不会知道方铭霸被杀的真相，才会陷害了整个方家？
上一世的事。我要去哪里证明？
我闭上眼。
两边都在打架。头疼的快要裂开了！
芸艾茗这时候回来了，见我坐在地上，立即过来拉我，“娘娘，您哪能坐在地上啊，您快起来！”
我没有动，而是看向她，“你回来了？从玉瑶那边学了不少舞蹈吧？”
芸艾茗点点头，摸了摸我的额头，“娘娘，您脸色真的很难看，您快起来，上床去休息，这样是会影响孩子的。”
“不用害怕，我没有事。”我说着。仍是坐在地上不想动。
很快，陈婧就跟柳绿回来了。
陈婧见我坐在地上，立即过来将毯子披在我的身上，“娘娘，您刚刚见了方左丞了？”
我握着她的手说：“陈婧。你最聪明了，你帮我想想，到底我跟方子敏，谁更像方慧的孩子？”
陈婧皱了皱眉，“娘娘。这件事情，不是证实过了么？娘娘应该知道，方子敏才是他们的孩子！”
陈婧瞪了两人一眼，又跟我说：“娘娘，这是不太可能得，之前咱们不是就分析过了么！又何必再去问？”
“你想，你当日不在宫里，但是芸艾茗是听见的，凌云寒逃走的时候，跟我说有件事我不知道。”我看向芸艾茗。
芸艾茗点点头，“娘娘，有是有，可是不能说明方子敏不是方慧的私生女啊！毕竟七皇子是可能故意离间你们的！若真是故意离间，娘娘就上当了！”
“那为什么我跟方慧如此的像？方子敏明明也有些相似，却到现在都没有人说她像方慧？”我反问。
陈婧说：“这父母传代。本来就不是好说的。还有像舅舅的说法呢，总不能全天下都凑巧是私生子吧！”
“可是凑巧方慧是有私生女了，而我又凑巧跟她长得像，这怎么可能就会这么凑巧？”我喘了口气。
陈婧终于忍不住了，她问我。“娘娘，您到底是想承认您是，还是您不是？”
“陈婧，不用问我到底是想承认还是不想承认，我也并不是在跟你挣扎。我只是在问你，有没有这种可能，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方铭山只是打了个幌子，所以才将我跟方子敏调换了？”
陈婧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知道，你也不想承认，也不想去面对。但是没有想不想承认，也没有能不能纠结。”
“那个孽种，可能就是我。”
柳绿跟芸艾茗同时啊的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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