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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眼色一深。
三房这就不懂事了,难不成真的要撕破脸皮吗?
对面坐着的程岐,从脸上的表情看,像是料到又像是意外,总之是勘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陆二见势,忙改了口风,但毕竟被程岐抓现行,便扯谎道“这…这新方子是被我拿了不错,但…但奴才太慌乱,把那纸给丢了。”
程岐冷哼一声,心说这人还真是没创意。
“丢了?”她道。
陆二忙不迭的点头,一口坚决“丢了丢了,被奴才弄丢了。”
程岐沉默几秒,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既然如此,周妈妈,麻烦你派几个得力的小厮,陪着陆管家去府里找一下那张方子。”压低声音,加重威严,“势必要把那张方子给我找到。”
周妈妈隐笑,立刻道“是。”
陆二脸色一白,程岐这是做什么,她应该知道自己说谎了,瞧着周妈妈招手唤来的几个健硕小厮,他不安的往后仰了仰“你…你们要做什么?”
“陆管家。”
程岐盯着他“麻烦你,给我好好的找,必须给我找出来。”回头看脸色有些不好的程云夺,“三叔还没用朝食吧,不如现在让后厨备一下,侄女我陪您吃,反正…陆管家可得找好一会儿呢,您说不是吗?”
程云夺见程岐这是采取干耗的战术,绷了绷脸,转头瞧着被架起来,正准备被带出蘅芜院的陆管家,又瞥眼地上跪着的青黛…
等一下。
程云夺端详着青黛掩在凌乱发丝下的眼神,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只是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下意识道“慢着。”
程岐抬头,那押着陆管家的几个小厮也依言停下了脚步。
陆二还以为程云夺是要帮自己说话,谁知那人看着自己,出乎意料道“陆二,把那张新方子拿出来。”
程岐眼神泠然,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青黛。
怎么了?
难不成有什么猫腻吗?
陆二不知道程云夺为何如此,但当着这些人又不能问,便挣脱开那些小厮,走过去,将怀里那张所谓的丢了的方子拿出来,交给了程云夺。
那人接过,打开来一看,手背上的青筋登时鼓的像是盘桓的蛇。
“这…”
程云夺抬着充着血丝的眼睛,恨不得将视线化成箭矢,刺穿陆二的身子。
这位管家被看的发毛,瞥了一眼青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顾规矩的将那张方子抢到手里,上眼一瞧,那竟是…一张白纸。
什么新方子,是青黛骗了自己。
陆二直接炸了毛,所有的愤怒汇聚成火山一瞬间喷发,没想到,他居然被一个夷人给骗了,他竟然被一个夷人给骗了!
陆二被自己生平最瞧不起的人羞辱,极端的气怒驱使下,猛地扑过去死死的掐住青黛的脖子,恨不得直接生吞活剥了她。
“你!你个小贱人!你敢骗我!”
陆二发了狠,加之青黛被绑着没法反抗,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周妈妈等人吓了一跳,赶紧叫人去拉开陆二,谁知没等那几个小厮动手,程岐倒是一脚将陆二踹的老远,顺势将青黛搂在自己的怀里,解开了披帛。
先前的青黛嘴里是被塞着东西的,这会儿抽出去能说话了,这小丫头手忙脚乱的拾起那张白纸,哆哆嗦嗦的递给程岐看,脸上尽是衷心的期盼。
“姑…姑娘。”
青黛眼神坚韧“奴…奴没有背叛您,那张方子是你日夜颜值出的心血,奴才不会交出去,才不会…才不会交给陆二的!奴没有背叛您!”
程岐心里一瞬五味杂陈。
“你…”她心疼又费解的蹙眉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二蓦地转头,咬碎牙齿道“这小贱蹄子是…”
“因为奴是夷族人!”
青黛把这个秘密,抢先在陆二的前头喊了出来,而她这样一喊,别说是陆二那个被抢了白的,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青黛。
这个在程岐身边,在阖府最尊贵的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一等女婢,居然是昌律上较畜生还有些许不如的,夷族人出身。
而唯有程岐搂着青黛的胳膊,并没有松开,反倒一下子搂的更紧了些。
怀里的小丫头察觉到,眼泪一瞬间如泉涌,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她其实是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的,只是她没有料到,姑娘在第一瞬间,并没有放开自己。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原因。
而最大也是最重要的,程岐是现代人的思维,在她的世界观里,所有人都平等而自由的,不存在谁比谁高贵,也不存在谁天生为奴,所以她从来不去说一些会伤害到青黛自尊的话,也不会故意去指使她。
但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活了快一年了,关于异族出身和中原出身的巨大差距,和夷人私改户籍的严重程度,程岐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在场众人的反应,她也是清楚而无奈的。
“姑娘…”
青黛死死的攥着程岐的衣袖,哽咽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是…是奴…是奴胆大包天…骗了姑娘…枉姑娘对奴这么好…奴…奴…”
程岐见她哭的快要晕厥过去,赶紧伸手帮她捋着后背,而她这样的身份,竟然照顾一个夷人贱种,连周妈妈这样的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见夷人地位。
程岐是打心眼儿里心疼青黛的,而茫然间,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也仿佛明白了什么,遂低低道“人生来平等,何分三六九等。”
青黛听到这话,深褐色的瞳孔狠狠的颤了颤,喊了一声姑娘,然后死死的抱着面前的程岐,失声恸哭,那声音似乎实在宣泄委屈,痛呼不甘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个哭声给震慑到了,那般伤心,那般绝望,但夷族出身到底是中原最看不上的罪恶烙印,青黛仍是罪无可恕的。
陆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而这抹笑,让程岐很不舒服。
她扶起怀中的女孩儿,用右手轻易的搂着她,不叫青黛哭昏过去,然后看了一眼周妈妈,说道“劳烦您,这件事我自有主意。”
周妈妈似乎预料到了,但又没办法阻止,还是劝阻道“姑娘,您和老夫人一样都是菩萨心肠,但夷族人…”
“我说我自有决断。”程岐又道。
周妈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回去卧房去,不再干涉剩下的事情了。
而程云夺见势,不知道程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死丫头行事,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青黛。”
程岐对怀里的人说道“既然给陆二的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
“在这儿。”
不远处的厅外响起细辛的声音,程岐回头,那人举着那张纸,道“是青苗交给奴的,她说是青黛让她收起来的。”
程岐见势,大抵知道怀里的丫头到底要做什么了,拍了拍她的背作为安慰,然后叫细辛过来带她回去,将那个真的配方拿在手里。
此刻上厅的闲杂人等已经都屏退的差不多了,程岐索性开门见山“三叔,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和你做个交易。”
程云夺严慎道“什么交易?”
程岐举着那个新配方“我把这个新配方给你,叫陆二。”瞥眼那人,“把青黛原来的卖身契给我,这件事,我就此作罢。”
程云夺冷笑,这其实是个划算的,但架不住他有些贪心“为何不是把香坊或者缎庄还给我?”
程岐冷冽道“第一,那本来就是我们长房的,不存在还给你一说,第二,为了青黛不值得,第三,得寸进尺终究没有什么好下场。”
程云夺脸上的笑一僵,也似是习惯了这人的说话方式,便道“好。”吩咐陆二将青黛的卖身契交给程岐。
那人被骗了一次,学乖了,说道“若再是假的怎么办?”
程岐神色冷傲“我程岐从来不做那种事。”
陆二闻言,又瞧了一眼程云夺,见那人点头,这才和程岐交换了那两张纸。
“多谢三叔成全。”
程岐说罢,转身离开。
程云夺目送其身影,缓缓起身,接过那张配方攥的用力。
“这丫头。”
他沉下眼色“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这次好险。”
陆二知错的低下头去。
…
…
离开蘅芜院之后,程岐并没有回去汀兰水榭,而是去了一趟庄上,等回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上了二楼,瞧见细辛正在给青黛擦药。
她白日里绑那人的时候太过用力,导致青黛的手腕上满是青紫。
“姑娘。”
瞧见程岐,细辛先开了口,青黛则满脸愧疚的站了起来,她得知了今日程岐用新配方换自己卖身契的事情,强忍住泪水,低低道“…姑娘。”
程岐打量她一眼,随即先行上了三楼。
“跟我上来。”她道。
青黛闻言,回头不安的看了一眼细辛,那人和青苗倒是不嫌弃她的出身,按照细辛的原话,这叫‘都是下九流,谁瞧不起谁啊’。
“去吧,姑娘是个好人,不会怪罪你的。”细辛道,“不过姑娘的脾气…骂你几句你便忍着吧,她把你们卖身契都换回来了,想必不会赶你走的。”
青黛点头,这才上楼去。
程岐正在摘自己头上的发饰,青黛忙上去伺候,那人没阻拦也没说话,直到那高竖起来的发髻全都披散了,轻松了头顶,她才起身坐去花桌前。
因着木楼没有地龙,所以炭盆烧的旺盛。
程岐坐在旁边,叫青黛过去一起坐下,沉着片刻才道“我知道,你今天犯这个险,就是想把你是夷人的事情告诉我,是不是?”
青黛被戳穿了心思,更加左立难安。
“你别怕。”
程岐道“陆二威胁你,你自有你的难处,不过你宁可官府受罪,也不肯背叛我一分一毫,这让我很感动,我身边正需要这样的人。”
青黛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娘竟然真的不怪自己?
程岐终于露出一抹能让青黛安心的笑,说道“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会继续把你留在身边伺候,以后不管旁人怎么说你,你都不必放在心上,你要记住,你是伺候我的,只要我不介意你的出身,别人就都没有资格。”
青黛抿唇点头,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姑…姑娘。”抹了抹泪,“奴真是上辈子攒了洪福,这辈子才能碰到姑娘,伺候姑娘啊。”
“好了。”
程岐摸了摸她的头发,从怀里取出那张卖身契,打开来看了看“古图图?”抬头问青黛,“这是你做夷人时候的名字?”
青黛听到古图图三个字,浑身窜了个激灵,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程岐察觉到她的异样,心里有些诧异,看来青黛的童年生活很残酷,否则也不会给她留下这般阴影伤痕,唏嘘的同时,又不免无奈起来。
在这种制度下,出身真的是决定了一切,还不如现代,这里的人,像青黛这样的最底层出身,竟然连咸鱼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姑娘。”
青黛低着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说道“小的时候…奴有个弟弟,我们两个被贩到中原…做…做游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