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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或许因为程云夺病得太久,对于今天,程姝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相反的是,另一边,程铭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肯定安稳不下来,他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哥,没了亲爹做靠山,日后还想像以前那样逍遥度日,怕是不可能了。
“沙漠,秋白怎么不在?”
顾氏不安的摸了摸程岐的手,低声问道。
程岐看了一圈儿,这里的确没有程岚的身影,或许是在照顾昏迷的沈鹿吧,亦或者,其实这种情况,他不来也是不好的。
否则以他和三房的个人恩怨,再加上程岚如今的性格,来了肯定也会摩擦出很多不愉快,这种日子,还是消停些好。
“可能有事吧。”
程岐随口搪塞。
顾氏没继续问,忽然有人步入这花厅,是程老夫人,周妈妈扶着她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众人见状,纷纷站了起来行礼。
“不必,都坐下吧。”
程老夫人吩咐,又问百合道“三房的人呢?”
程姝和程铭都在,程云夺卧床,她问的自然是季邰平,百合立刻看向那卧房,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三夫人在里面。”
话音刚落,那卧房的门被人推开,是季氏走了出来,她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样,双鬓的发都白了一层,脸色憔悴,眼底溢红,走出来瞧见程老夫人,哽咽道“母亲。”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就算三房的两口子平日里再如何争吵,说到底,也是曾经互相携手走过近二十年的人。
“老三呢?”
程老夫人问。
季氏说道“他在里面。”抬头看着她,“母亲,他想见你。”
程老夫人没说话,停顿几秒后,才松开周妈妈的手,独自一人进去那卧房,而此时,季氏又对程岐说道“程岐,你三叔也要见你。”
程衍瞥眼。
程岐也抬头看过去,有些迟疑的皱眉。
“还不快去!”
季氏突然吼道“他都要死了,还能拿你怎么样!”孤独无助的跌坐在椅子上,她捂着脸颊失声恸哭,丝毫没有往日的威风可言。
顾氏见状,心生不忍,推了一下程岐的手,那人颔首,起身随着程老夫人一同进去卧房,房门合上,扑面是一股浓重的药味,期间还搀杂着另一种味道,身为刑警的程岐闻得出来,那是死亡的味道。
程老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估计是担心程岐看到将死之人会害怕,便贴心的握住了她的手,一步一顿的走过去,直至到了那帐床前。
奇怪的是,程云夺的样子只是憔悴,并没有太多不忍看的病态,他斜靠在软枕上,瞧着那两人,难得露出一抹笑来,说道“母亲,沙漠,你们总算来了。”又伸手道,“快坐下。”
程岐给程老夫人搬了椅子在旁边,扶着她坐下,自己则守规矩的站着,看着程云夺,说道“三叔,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瞧着程岐利利落落的模样,程云夺又笑了,只是每一次开口,气息都要比上一次更加薄弱“沙漠,你知不知道,你这不拖泥带水的模样和作风,真的太像他了。”
“谁?”
程岐皱眉。
“你大哥自小做事就风风火火的。”
程老夫人接过话茬,也顺便解了程岐的疑惑,又道“年少的时候还有些莽撞,不过及冠之后,才真的像是一家之主。”
“母亲,那我呢?”
程云夺小心翼翼的问道。
程岐能看出来,即便都是临死之人了,面对程老夫人,身为小儿子的程云夺,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还是那么的惧怕而渴求。
程老夫人停了停,才沉稳的说道“你很聪明,你自小就比你大哥和老二聪明的多,只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性子敏感,容易被情绪左右,做事便总是优柔寡断的,不过果决。”
听到母亲这么说,即便夸奖不多,但程云夺还是很满足的点了点头颅,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失笑道“母亲,你记不记得,其实小时候在三个孩子里,您是最偏疼我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连我不想去学府,您都能纵着,您带我去黄金园,看侏儒,看杂耍。”痛苦的皱了皱眉,“只是这些,为什么在大哥死后,一去不复返了。”
程老夫人垂眸道“因为你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程云夺的笑容消失,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回忆的心酸和这些年磨折的宣泄泪水,那晶莹的两道,看的程岐一愣。
“母亲,就算我不是小孩子,我也是您亲生的儿子啊。”程云夺不甘心的质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些年,您甩我冷面,不愿意同我说话,就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就算我的生意都微末至如此地步,也不肯出手帮我一下,就算我求到您的面前,您也只是象征性的施舍一下,您待二哥,都比我好,为什么?”
程云夺此刻问的这些,也是这几年来,程岐一直相问的,是什么让一对亲生母子,能疏离到今天这种,临死都在僵持的地步。
“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程老夫人冷淡道。
“儿子不清楚!”
程云夺忽然激动起来,他撑着身子,剧烈的咳嗽着,在外头的季氏听到声音,想要进来,那人却大吼道“不许进来!”
卧房外的脚步戛然而止。
而床上的程云夺骇人的喘着粗气,将自己颓废的摔在软枕上,状态终于有点儿要死的样子了,他道“母亲,这十几年来,您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小心谨慎,生怕惹您不高兴。”一指程岐,“您以为我是真的斗不过这个小丫头吗,以为,我是真的算计不过那个过继来的臭小子吗?”失神一笑,“我知道,大哥死了,您难过,所以您护着长房的孩子,我不想惹您生气,就只好顺着您,到头来,长房如今风光一时无两,我却要死了,您也……不肯露个笑给我吗?”
程老夫人没说话,只是起身,看样子要离开。
“祖母。”
程岐神色凝重,拉住她的衣角。
程老夫人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云夺道“老三,不是我不肯再偏疼你,只是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说罢,抬脚要走。
“可是大哥不是我杀的!”
程云夺蓦地怒喊一声。
这一声,不但使卧房里的其余两个人愣住了,就连一门之隔,坐在花厅里的一行人也都听见了,季氏猛地抬头,旁边的顾氏更是错愕的站起身来,程岱立刻道“母亲。”
他扶住顾氏瞬间颤栗起来的身子,扫了一眼屋里同样一头雾水的众人们,眉头紧锁,只继续听着卧房里的动静。
而此刻,又有人走进花厅,是二房的人。
程云杉一脸焦急,走进来,也没说话,只是找个角落闷声的坐了下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郑氏,她眼圈极红,怯生的站在夫君旁边,她没带程珮和程珣,怕这种场面会吓到他们。
而看到郑氏,季氏的表情又复杂了一层,痛苦的合眼,重新低下头去,说道“郑昉,待会儿母亲和沙漠出来后,你进去吧。”
郑昉登时看过去,呼吸急促。
季氏的这句话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得不深思,程云夺死了,连亲生儿女都不见,偏要见二嫂,但这其中的缘由,长辈们还是知道的,譬如顾氏孟姨娘一流,当然也有程云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季氏这样说,程云杉嘴唇一动,似乎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但迟疑两秒,却全都咽了下去。
“这话,是三叔说的?”
郑氏捏着手帕,紧张的问答。
季氏目视前方,低冷道“他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临死前最想见的人,一定就是你了,你陪着他,他也能走的更安详一些。”
郑氏闻言,轻点了下头。
而此刻,卧房里,程老夫人被那句话给镇住了,几秒后才屏住呼吸看过去,床上的程云夺看上去很是强弩,他刺红着眼,切齿道“母亲!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恕我直言!”他的语气又沉了下去,“您这些年看我不顺眼,诸般冷对我,不过是以为,大哥是我杀死的。”
程老夫人的手狠狠的颤了一下,这一点,程岐察觉到,她现在有些迷糊,上前一步,看着程云夺道“三叔,你在说什么呢?我爹不是病逝的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母亲。”
程云夺这个时候已经支撑不太下去了,也就顾不上程岐了,只对程老夫人说道“这些年,因为大哥的死,您对我有怨,但我和您说一句真心话,我的确想杀他来着,但是我没有,我还没有下手,就有人抢在了我的前面,那葛使君也不是我的同谋,大哥,不是我杀的。”
这见势的确是程老夫人十几年来的心结,她这种种举动,并不是偏心程云央,相反,她小时候当真更疼爱程云夺,但这覆水难收的母爱断流的原因,就是因为,程云夺为了夺业,杀了程云央。
“那这么多年,你为何不于我解释?”
程老夫人半信半疑的说道。
“我解释过,可是母亲您凿定想法后,根本不容我解释。”程云夺无力的说道,“我和您解释过很多次,可您呢,听不进去,一口咬定是我和葛使君合谋杀死了我大哥,母亲。”他悲戚道,“您方才还说我优柔寡断……我要是真的杀了大哥,能有这般狠心的话,沙漠和宗玉如何能活到现在,我也不会容忍其余三庄产业分家出去,因为那是我杀了大哥夺来的不是吗?我怎么会拱手他人的。”
“母亲。”程云夺道,“我之所以落到如此田地,不正是因为我顾念着大哥,才屡屡对长房示让吗?”
程老夫人眼神有些驳杂,寂静几秒后,又道“你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你杀了你大哥,心中有愧罢了。”
程云夺听到这话,并未多绝望失落,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母亲您信还是不信,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哥不是我杀的。”
程老夫人这回没有接话,只是脚步利落的出去了。
程岐站在原地,瞧着床上失意的那人,此刻,面对那无法挣扎诸般皆为徒劳的死亡,一切仇恨,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三叔。”
她平静道“我相信你。”
程云夺抬眼,轻轻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咳嗽两声,“你要比我生的那两个孩子聪明的多了。”
“祖母,其实也信了。”
程岐又道。
“我已经不在乎了。”
程云夺疲惫的重新躺下来“说出来,我已经释怀了。”
程岐见状,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欲离,只是在推那卧房门的时候,迎面对上一人,她一怔,道了一句“二婶。”
听到这两个字,床上的程云夺又瞬然睁开了双眼,瞧着那孤孤单单走过来的郑氏,他眼底溢出些不舍和无奈,抬手道“是邰平让你进来看我的吧,她总是喜欢自作主张。”
“是她让我来的。”
郑氏在旁坐下,瞧着如此消瘦憔悴的程云夺,眼里的清泪再一次的滚落下来,滴在程云夺伸来的手上。
“阿昉。”
程云夺手一颤,握住她攥着的手“没想到,那个悍妇十几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