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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嗔真君看一眼元道真君,元道真君顿时明白,以他的能力为何会被困在虚茫海中数千年。唯有他被困在虚茫海中,真仙界中才会无人能飞升上界,既使处在渡劫后期十万载,什么关窍都已经摸遍,都不能推开那扇登仙的大门。
“吾等该当如何?”
“去虚灵界,打散虚灵界天道的人格。”
一众真君个个目瞪口呆,殷流采能从真君们的表情里读出同样一句话来——这压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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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各有其位;各安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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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修士,不管是逆天道修行还是顺应天道修行,终了,谁也没想要去跟天道往死里斗。说得明白一点,所谓与天斗,逆天修行,逆的不是道,斗的也不是天,而是人类自身的桎梏,这桎梏是人自身就有的,不是天道安排,天道安排不了这个。
一众真君们坐在一块,原是想,天道没准会有力所不及,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却不想,天道没所谓力能及力不能及,是压根管不了这事。如今一听他们还要过界去,打散另一界天道被人格化出来的人格,谁心里也没底。
八派出身的普月真君首先提出疑问:“吾等如何过界去,又当如何打散虚灵界天道之人格?”
化嗔真君:“过界自有天道相助,打散虚灵界天道之人格,却需吾等见机行事,至于打散天道人格的方法,不需担心,已有,稍后便请各位道友都录一份带走。”
天师府的洪波天师则问:“吾等可需作什么准备,人手是多些好,还是贵精不贵多。修为是越高越好,还是另有要求?”
“贵精不贵多,最好是极擅掩藏自身气机的,虽天道可为吾等护持,但仍是越小心行事越易达成所图之事。”化嗔真君连着解答许多问题后,将一众真君送走,真君们各回各家,各做准备。化嗔真君却单把元道真君与太清太一上玄宗的宗主留下,另有话要说,话也不多,只一句,“虽万分艰险,却是一分艰险一分缘法,助天道导正,自有大缘法加身。”
这样一说,到底是挑各宗出色的弟子去识风见雨,还是挑些出来去凑个人数,那就各宗主自去考虑。至于上玄宗宗主宗元真君问化嗔真君该当怎么调派人手,化嗔真君思量片刻便道:“吾宗弟子,倒是好扮作寻常百姓。”
“怎么说?”
“个个都有一身好手艺。”此处特指厨艺。
上玄宗法修为主,法修最好扮作凡世中人,加上天道加持,想瞒过虚灵界那个被人格化的天道,并不会太难。扮作凡世中人,便要入凡世中,自然是越钻进人群中越找不出异常来,这就要求日常作息与常人无异,早出晚归,有工可做。
宗元真君点头表示他已明白,太清太一两宗宗主在旁听着,也觉得甚好。修士学点什么小技艺不难,若是考记忆的,比如学文读书,印入识海中,现学现卖都来得及。
三位宗主先后离去,元道真君仍被化嗔真君留下,元道真君:“还有何事?”
“虚灵界人间无大道存在,你若去便有了。”
话一出,元道真君很快便了悟:“如此更好,那便让我好好与那天道斗上一斗。”
真仙界的天道,元道真君也没胆去斗,但其他界的天道,元道真君却丝毫障碍也没有。
“苏稷去不得吧?”
“斩去一身修为,区区炼气期罢了,如何去得。”元道真君忽瞧一眼殷流采,有些拿不准化嗔真君到底是想让殷流采去,还是不想让殷流采去。
在元道真君看殷流采时,化嗔真君也在看她:“你去不去?”
殷流采理所当然地说:“去。”
总觉得这个世界是因为被她刷新过,才蝴蝶成这样的,所以她有责任参与其中,哪怕她能贡献的力量极为微小,那也应当去。
元道真君忽然间悟了,这是在给俩小辈过明路,元道真君连忙很上道地开始搭腔,搭罢腔还奉上早就准备好的礼。多半都是给殷流采的,余下才是单给化嗔真君的,礼中多是谢意,谢师徒二人急难时出手相助,谢化嗔真君对小辈之间充满祝福,丝毫不加阻拦。
如此,化嗔真君才算肯放元道真君离开,留下殷流采在天材地宝堆里犯蠢:“师尊,干嘛要这样啊!”
叫人怪不好意思的,他们都不知道,她刚才在一边听着有多尴尬,多不好意思。
“为师长于宫廷,从来只知行事应有章程,语出自有其义旨,且自思量着去。能思量到,便是你该得的指引,思量不到,你依如今这般糊涂过着,倒也不妨碍什么。”化嗔真君是这样做事,倒不觉得弟子也该有规有矩的来,世间多得是不照规矩活的,若不想理会,倒也不是必需得顾及那么多。
殷流采: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了,糊里糊涂也挺好。
“师尊,天道到底与你说什么了?”殷流采挺好奇的。
化嗔真君摇头:“天道不语且无声,能传达的只有念……”
化嗔真君话断在这,殷流采没追问,因为她也察觉到了。师徒俩都修了一念定乾坤,对于“念”有着不径相同,却出于同源的感触。殷流采想了想,许久后仍是问了化嗔真君一个问题:“师尊,天道的念如何?”
“似有还无,不可捕捉,但强大无极,无可匹敌。”
“可令沧海干,铁壁透否?”
“不可。”
“天道的念,来自天地万物,归于天地万物,自不能倒转天地万物。”
“人格化的天道,便是将念用以倒转天地万物?”
“正是如此。”
殷流采上哲学课时,听的那几节课里,导师就讲过关于“我们不需要一个人格化的造物主”的内容。修一念定乾坤之后,她那些往昔的记忆就愈发清晰起来,清晰到她还记得课堂上,导师讲过的那句“万物各有其位,最好各安其序”。导师没有说过造物主拥有人格,甚至成为人之后拥有拥有造物主的能力会怎么样,殷流采想,她可以不用去猜测了,因为很快她可以直接看到那会怎么样。
各宗派各自准备几日后,再次齐聚星罗湖,上玄宗派出的全是叫得上名喊得出号的弟子。这群弟子有一个极为显著的特点,手艺极其出色,哪个放出去到凡世都能引来一大群老饕追着捧着打着滚地求投喂。
殷流采:怎么办,我厨艺不好呀!
她跟化嗔真君讲,化嗔真君说:“你不是会种地吗?”
啥?
哟,穿越之农妇山泉有点田!
#作为点亮了种地天赋的种族,我也是蛮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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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昆吾山远;更况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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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宗八派一府齐聚星罗湖,各宗弟子基本都脸熟,就是不脸熟也不用师长带着认人,各自认一认。待到要出发时,基本已经混熟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一众弟子各自结伴,去往天道指定的通道所在,指定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化嗔真君也不明,但一路上有天道指路。越飞,周围的景致就越叫殷流采眼熟,化嗔真君早已不复方才的神采,反而有些怔然,静立一侧,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师尊?”
“五岭峰。”
殷流采这才发现,姜流素和岳流泽他们几人都早已沉默着向四周张望,眼中流露出的是怀念与淡淡怅惘。下方云壑幽深,殷流采一时没有看出来,经由化嗔真君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这时她的情绪与姜流素他们是一们的。
“流采曾说过,昆吾便在五岭峰外?”
“是啊,就在生满松树的长峡下,我从前还常爱去那游荡来着。”殷流采不解,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不等她多作思索,化嗔真君就给出了答案,“师尊是说,天道所指可通诸界的地方便是昔年昆吾所在?”
盈虚真君远远听到一句昆吾,凑上前来:“我仿佛听到你们在讲昆吾?”
还虚真君来得也不慢:“莫非我们此去便是昆吾?”
化嗔真君对着一张张充满疑问的脸,唯点头而已:“正是昆吾。”
殷流采一脸“师尊别驴我”,她在从上古回来后,也去过长峡边的昆吾所在,并没有看到昆吾山:“昆吾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看来应当真如昔年师长所言,昆吾山并非消失而是被天道所掩藏,上古时,人人道昆吾山中藏有四道君遗藏,引来无数腥风血雨,那之后昆吾山才一夜之间自真仙界失去踪迹。”说话的不是化嗔真君,而是与元道真君同乘的五湖真君。
“哎,我们这是去昆吾?”太清太一两宗弟子听闻后,个个激动不已。
片刻后,他们便到长峡上方,长峡下松壑依旧森森,稠雾如轻纱罩,各宗弟子停下后,齐齐膜拜着他们现在还不能看到的昆吾山。有位真君曾写过一首记梦中游昆吾,与四道君坐而论道的诗,诗中有一句便是“昆吾山已远,更况山中人”。这首诗中的描写让许多修士神往,但时常为修士口颂的却是这句梦醒之后,颇令人生惆怅的句子。
“如今却是‘昆吾山不远,远是山中人’。”一句话引得诸位真君不住点头,若是山不远,人不远,岂不更好。
殷流采:真想告诉他们,我去过上古呀,可惜不能说,悬云道君的禁言术实在太厉害了。
不等众人激动之心平息,天际便划过一道流光,那流光坠入稠雾之中,如拉开轻纱一般,将稠雾从中分割开。昆吾,便在轻纱之下缓缓露出真容,殷流采看到的是亭台有增减,楼阁有修立,山石树木各有变化的昆吾。众人激动地四处游览时,她却怔然地看着,心中忽然空荡荡的,好似昨天她还在这里与三位道君论道,今日却只能看到空空昆吾山中,连那些爱飞舞在滩涂里的白鹭鸟儿都不见踪迹。
“走吧。”
姜流素轻推了她一下,殷流采轻轻叹口气,便跟上众人脚步拾阶而上。一路上,所有人几乎是将这当成朝圣的路,谁也没有御法器飞行的意思,个个肃穆,人人静默,没有一人与身边之人谈笑。在这样的气氛中,殷流采也沉默前行,只是她一直会有种,身边与她同行的人,仍是悬云平楚与贯湖三位道君,还有后来加入的秦安虞。
耳边,仿佛仍有贯湖道君的温言软语使人如沐春风,又仿有平楚真君跳脱张扬的笑,或是悬云道君醇厚悠长如琴弦的声音,又或者秦安虞的豪迈拍肩但笑不语。那是一百年啊,一百年的相处,比她和任何人的相处都更长时间,何况他们是日夜相对,朝夕相处的。
“道君,我有道号了,叫玉京呀,记得啊,我叫玉京。”道友之间,原该互称道号的,从前她没有,便只殷道友殷道友的被他们称呼着。贯湖道君他们偶尔会说这略有些失礼,但却从来没提过要为她取道号的事,因她有师承,若没有恐怕贯湖道君他们会直接不许她回来,叫她留在上古给他们当师妹。
倏忽间,岁月流长,人声去远,他们已登上昆吾山巅。天道在那里投下光柱,众人停了停,便先后接到天道指引,进入其中。殷流采却被落在最后,且天道久久不曾降下指引,她站在那里满怀疑惑,之后又许久,识海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