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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沫儿垂着头盯着脚下的石阶,她不可以就这样的认输,她还不想死,她还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水沫儿起身,摸摸怀中仅剩的一枚镯子,成败在此一举。
黄昏时,天青色的雾霭中,亭台楼阁掩饰其中,影影绰绰边边角角消失在雾气渐浓的笼罩中,零零星星的更鼓声从仿佛隐隐传来,皇宫大内的灯火灯火熄了一半,只有主干路上的烛光在浓雾中明暗闪烁。
水沫儿换了一身薄纱,春夜的寒气落在她身上,她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僵直着单薄的身体靠在寒颤的孤灯下,发尾凝成了水滴,裙摆上都是露气。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她那枚珍藏了又珍藏的镯子并不能给她带来多详尽的消息,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假消息,皇上根本就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出来,更不会经过这里。
她过了今夜将会一无所有,甚至不用担心生病吃药被赶出宫的风险,她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是她贪图生死,摇尾乞怜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不怨天尤人,也不自认凉薄,只是时不待她,她只能如此存活。
水沫儿握紧手里的长笛,其实长笛怎么吹她都要忘完了,多年不用的技艺,现在才发现它是唯一能让她心安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马上就到熄灯的时间了,皇上不出来便不出来。
云雾见依稀漏出一丝明月,洒下零星月光。
水沫儿仰着头,比月光还洁白的肌肤在夜幕中反复散发着淡淡的光,绒毛上细细的雾气笼罩着她如梦似幻的脸,好似被偏爱的仙子。
死之前能见见这月色也好,她荣辱办生也该知足了……
突然,穿过仿佛结成网的丝丝雾气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净鞭声,皇上会走这条路吗?
水沫儿觉得自己脑子明明转着,人却呆滞的靠着墙给不出一点脑海中的回应。
江山已经改了,把往昔种种牵挂随着她的生死归于尘土又怎么了,何必执着,何须执着?为什么执着?
烛光汇集的长龙一点点靠近,硬生生驱散了雾气的阴霾,仿佛这一刻老天是偏爱她的,给了她再一次挣扎的机会,谁知道这一次的宽限期又有多久呢?
水沫儿手指已经僵硬,突然不想出去了,可肢体此刻仿佛先于意识动了,脚步随着多年的记忆起舞,再现她曾颠倒众生的一舞。
水沫儿心中苦笑:看吧,她还是贪心怕死的,即便托着人一起下地狱可以求得长生,她也是下手的,她就是刽子手,根本不是她年幼时心无旁骛的跳出来的月光曲,不是翩翩而飞的羽化双翼。
她的追求早变了,怎还能跳出当年的神韵。
水沫的动作渐渐的慢下来,直至彻底停下,站在月光下的凉亭中,握着先帝因为一见赠与她的木笛,等着被拖出去的命运。
宗之毅看着凉亭中的身影渐渐停下来,像水州上浸水新出的娇荷,在开满各色牡丹的庭院里溶晕了月色,她依旧是美丽的,可她更像从枕上醒来的人,明明春意还在,梦境却仿佛再找不回来的清醒,所以连最后的甜蜜不想挣扎了。
宗之毅叹口气,伸出手。
水沫儿还呆呆的站着。
赞清现在真不想参与这些破事,尤其皇上跟皇后以外的女人,谁知道这些女人能活多久,而这个还和其她的不一样,这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啊,宠妃都危险,实在是……
不过,他首先是皇上的心腹。
赞清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回头让他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瞎说话,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这里何等偏远,皇上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看看生母曾经住的地方,这样没有条理的事,竟然半路能碰到先帝宠妃,打死他都不相信是巧合。
水沫儿经人提醒抬头,触碰到皇上的视线时,仿佛冰封了万年的冷雨突然融化,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重新温暖了她冰冷的神经。
木笛掉在地上,她提起裙摆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宗之毅拍拍她的肩:“好了……多大的事……”
水沫儿声音天生纯柔:“对皇上来说当然不是大事,可对奴婢来说……”水沫儿努力让自己微笑,抬着头看着能护她周全的男人:“皇上就是奴婢的全部……”
宗之毅任她靠回怀里,只是觉得今天的雾霭浓重的让人心头都阴郁起来……
宗之毅从外殿回来,临近乾心殿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眼赞清。
赞清迷茫的垂着头等着吩咐。
宗之毅考虑再三,还是开口道:“给她换个身份,放储秀宫慢慢熬资历吧。”免得这样不清不楚乱了后宫规矩,让妩墨难做:“尤其给她换个名字!”
“是,皇上。”
……
------题外话------
有二更。
秀女进宫,肯定涉及到很多人家,大家记不住就记不住了。为了让大家有一个相对明白的认识,一会再更一张小仙十三岁的暗恋和茶话会,哈哈哈
001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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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浅浅的雨线把刚成叶的杨柳笼罩在一片青烟中,暮光西沉的不远处碧波起伏,亭台青绿,
小仙一身淡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对襟收腰罗裙,腰间束着深粉色垂地蝴蝶结,头上梳着少女髻,团着粉色珍珠花蕊钗,一簇簇的开在她墨色的长发中。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女孩犹如天地雨幕中最亮的光,散发着万物妖生想吞噬的果香。
少女浑然不觉,名贵的葡萄花色绢扇上熏着沁人心脾的果香,小姑娘故作大人态的敲击扇子,歪着头,眼角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笑意。
她最喜欢她的阁楼了,推开窗便是端木府最美的庭中湖,她已经及笄是大姑娘了,不能说这么幼稚的话,长大小姑娘要怎么说话呢?
端木徳淑摆正身姿,蒲风弱柳下还撑不起的妩媚风情,却故意拿捏着强调,学着长辈的样子,叹口气:“戏珠,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庄子里的收成可怎么办。”
小小的娇嫩的如同一朵花一样,性格更娇嫩的戏珠看自家小姐一眼,当没看见,庄子跟小姐有什么关系。
端木徳淑仿佛也觉得自己作态过了,拿出自己名门千金的气势,起了范,便强硬的要赋诗一首挽回自己的失态:“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嗯……“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趁景。”
戏珠都要睡着了:“小姐念的真好!真好!”小姐做什么都好!
小仙闻言眼睛都亮了,像天边唯一的光,驱散晚间所有黑暗,天地间唯有她的姝色:“真的好吗?”眼珠一转:“我要念给大哥。”小仙跳下榻,向榉木院而去。
戏珠吓的一个激灵,急忙拿伞跟了出去,
听雨楼听到声响,全全出动,一片忙碌。
长廊天桥,重重院落,灯光次第亮起,照亮端木府半阙繁华,为端木府长房大姑娘的突发奇想,开路。
而她芳龄娇嫩,人如初见,像盛雨而结的花苞,绽放着璀璨柔和的圣光。
端木徳禹一袭银袍,长巾冠羽,姿容绝丽丝毫不落端木夫人的风采,更见温文尔雅,想一把抱起妹妹,才发现妹妹已经长大到抱不住了,前天还行了及笄礼,也是大姑娘了:“下着雨还乱跑,小心娘知道了罚你。”
端木小仙拉住哥哥的手,得意洋洋的把偶的的新作念给大哥听。
端木徳禹捏捏她娇嫩欲滴,如上好鲜果的小脸,宠溺又无奈:“闺中之作,难登大雅。”
“哥哥——”端木徳淑甩开他的袖子立即不干了,别人说她,她或许故作大度的拿捏着闺中规矩作态一番,但是自家大哥,当然要把脾气发到了,让他知道厉害。
端木德禹笑着点点她额头:“小东西还不服气。”
“不要点我,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好好,给大孩子看样东西,让你知道什么是君子天下锦绣文章。”端木徳禹转身走到书架、
端木徳淑疑惑的看着他。
“给,策论,只比你大一岁,人家已经开始写策论了,你呢,还在摆弄你的泥球呢。”
“哥哥——”那些字像突然活了过来,就像……就像吹过雪山的风,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瞬间冻结在她的心底,包裹着春天的种子,毫无预兆的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什么是长大?不是梳起了少女髻,不是简单的一个仪式,而是心里突然有了一道光,它是秘密,藏进了心里,小女孩便成了少女,懂了自己的小秘密。端木德辉蹬蹬从阁楼上下来,瞬间抽走妹妹手里的策论,对大哥怒目而视:“哥,你做什么,外男的东西你给妹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怕脏了妹妹的手!”说着拿出手帕就给小仙的手一顿擦。
端木徳禹看着二人,潇洒俊逸的脑袋,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不过一篇策论。”
“那也不能让妹妹——”
“行,行,不看行了吧,听你的。”端木徳禹把策论放回去。
端木徳淑首次没有向哥哥们要回自己喜欢的东西,任二哥擦着自己的手心,脑海里白茫茫一片。怎么说呢?
那种感觉很那形容,就像……就像突然明白了雨露鲜花,看懂了菩提落叶,读懂了春生冬藏,明明不会被发现,却要藏了又藏的装作不在意。
“别擦了,子智的文章通透练达,给她看那是洗她的脑子,免得回填几几首诗就忘了她自己是谁。”
子智……
“你还说!”端木德辉脑子都要炸了,他妹妹这样冰清玉骨的小姑娘,恨不得吃的都是花露吸的都是天地灵气,他摸一下都怕她不舒服,拿什么外面臭男人的东西。
端木徳禹摇摇头,但满心期待,说起师弟,就是他的骄傲和对未来的期许,未来的他们定能携手为国家会大展宏图,为雁国缔造更广博的江山,更富饶的土地。
端木徳淑青丝微垂,心底浅漾:是他……
……
像人间五月,最最美好的年华,和煦的风带来紫藤花香,轻轻浅浅,却又萦绕鼻端。
紫藤花架下,端木徳淑坐在秋千上,手腕上的珊瑚珠散发着润红的光,衬的她皓腕如雪,将只是金钗之年的女孩的稚气推散,添出几抹长大的妩媚。
她坐在那里,长发顺着五色缕垂下,目光深远,自成一幅画,让行至此处的人都忍不住的躬身静离。
端木德淑突然站起来。
戏珠、明珠立即上前:“小姐。”
端木徳淑黑亮如同宝石的眼镜散发着皎洁的光:“走,我们去国子监给大哥送东西。”说完提着裙子向外跑去。
送什么东西啊!大少爷每天都回来!
端木徳淑又匆匆忙忙跑回来:换件衣服。
……
端木夫人不同意:“你这个丫头,外面街上人多嘈杂的,冲撞了你怎么办,不行。”
“不要吗娘,哥哥们读书很辛苦的,我们就去给哥哥送些冰果吗,娘——”
“国子监什么没有,就你事多,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你要是想出去就给纹袖写封信找你的小姐妹去,别打你哥哥们的主意。”
“娘,皇上新赏赐的桃子呢,不一样的,我们去给哥哥送嘛,送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