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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易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看娘娘几次举起来想砸镜子又放下,心里叹口气,站的更加没有存在感。
端木徳淑沉下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直以来她心思不大,自小出身高贵,生活无忧,烦恼的是闺中小事,接触的是雪月文章,胸有梅露脑中风花,都是女孩子的花拳绣腿,锦上之花。
最出格的事,不过是年少时思慕的少年,偷偷的藏起来的笔墨文章。
可现在呢?端木徳淑难以想象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竟然会容忍一个不是她夫君的男子为她束发,端木徳淑自嘲一笑,她的礼义廉耻读到哪里去了,她的夫妻和睦儿孙满堂都不用管了吗……
端木徳淑猛一拍桌子:“告诉镇西王,以后让他恪守规矩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
品易急忙恭手:“是。”
……
飞花落,葳蕤生,翻云动雨几度昼夜平。
雷冥九就不懂了,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这样了:“为什么!”雷冥九屏退所有人挡在她面前,拦住她向前的路:“我做错了什么!”你把窗户封死,房门不准他进,还不准他出现,他做了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雷冥九委屈又不解的看着她,他既没有越雷池一步,也没有做出格的事,甚至没有打扰她,为什么她又生气了。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见他明明要火冒三丈却不曾暴怒的样子,莞尔一笑,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
雷冥九见状被她眼里的星光闪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恍然忘了刚才怎么回事。
端木徳淑弹弹他手里的扇子,配着这柄女气十足的扇子,还真是不伦不类的:“镇西王今天不用当值吗?”笑意浅浅,无怨无怒。
雷冥九心还停留在被她波动的扇子上,纤细的手指,像掐在他的心头,柔软甜美。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形容,就是觉得哪哪都好,可是不对吧,她明明好几天没有理他了?
这是……又不生气了?前两天明明还……
端木徳淑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不说话?
雷冥九一瞬间忘了前一刻抱怨什么:“啊……嗯,不当职。”
“那跟本宫去山里走走。”平时碍于安全,还没有去那些很偏僻的小路上转过,今日看着这山涧流水,茂林丛生,突然想进去看一看。
雷冥九顺着她的目光看尽山林深处,那是她能去的地方吗,猛兽毒虫出入,这不是闹吗,不过,如果她喜欢的话:“驱虫草带了吗?”
“没有呀。”
“这身衣服也不合适,丝纱最容易勾连,走不了多远的要换。”
端木徳淑闻言眼里迸发出一丝光彩:“如果换了就可以进去走走了?”
“干嘛像孩子一样,当然。”雷冥九点点头:“去换身衣服,我让人准备点吃的和药草,一会这里见。”
端木徳淑笑着点点头,开心的走了。
雷冥九看着小仙走了,突然回头看向一旦:“你觉不觉得娘娘今天怪怪的?”
难得镇西王有觉得皇后娘娘奇怪的一天,娘娘刚才是在逗你,也可以说勾你,但这种勾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逗你玩,看看你能有多好玩,事实证明可能你停不好玩,毕竟你害羞没有看点,脸红没有看点,手足无措又欠缺一份丰神俊朗的可爱,总之娘娘不会多有兴趣的。
不过优点是实用价值高,这不是就答应娘娘去深山老林玩了吗!
别玩了命就好!
一旦一本正经的恭手:“王爷多虑了,娘娘今日大概心情比较好吧。”
雷冥九想想也是。
……
戏珠一肚子不高兴,边整理东西边劝娘娘:“娘娘,您又任性,深山多危险,岂能学猎户、采石者一样轻装进山,少说也要让王爷带一对人马为您开路才行,着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
然后她周围几米都是人,动一下也有上百双眼睛盯着:“本宫不会走多远的。”端木徳淑看着品易帮她把脚踝系好:“何况人多了破坏气氛,山林之所以有吸引力,不是人多的护在你左右,而是自己走进去,深呼吸,体味它的呼唤……”她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玩,可是爹爹和哥哥都不允许,甚至不许她去河边玩,一举一动都管着她,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她难得想动一下,
“奴婢一点都不放心!镇西王太胡闹了。”这个要求都答应娘娘,万一出了事呢。
端木徳淑笑笑:“看着那么美的山林,你不想去看看吗?”
“不想。”
……
皇福寺的后山,绵延百里,山峦起伏,上百年来,栖息着多种植背兽类,因为独属皇家,保护得当,丛林中植被茂盛,虫兽众多,置身其上,有种林海都在脚下的威凛之气,可若置身其内,百年腐气夹杂着新鲜的草香扑鼻而来,又如滚滚新世,好似另一个人间。
层层叠叠的枝叶完全把阳光遮挡在外,平时看着低矮的山木,此刻高耸如天,脚下手臂粗的枝干延绵繁多,草木疯长入腰际,遮住眼帘的都不算最高的。
端木徳淑穿着干净利落的红色马装,停在深山的第一个岔道口,说实在的,进深山方知人渺,她心里已经有些怯了,若不是雷冥九一直在前面开路,她估计走进来第一步就惜命的往回走了。
端木徳淑觉得戏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里鸟兽四面八方的传来,山坳、泥坑很多,脚下弄不好还有陷阱,若是只是这样走当然没什么,万一一脚踩空滚出去,这样茂盛的植被,岂不是找到后人都被猛兽叼走了。
端木徳淑是很惜命了,虽然偶然叛逆的想冒险,但那是人生安全受不到威胁的时候,现在吗?
端木徳淑四下看看,虽然还没有进入山林复地,但已人迹罕至,她们的身后只有雷冥九用刀劈开的一条枝丫折断的小路。
端木徳淑松口气,看眼脚下的树根,转身坐了上去,不走了,这里就挺好,高山大树,荒芜人烟,自带归隐者的潇洒,远离尘世的宁静。
雷冥九见她不走了也松了一口气,一路砍伐过来,刀都顿了,真怕再走下去有什么意外。
戏珠、品易也停下来,精神一放松,才觉得异常疲惫,镇西王真是的,一句话都不说,这若是再让娘娘走下去,她们还活不活了。
品易立即,打扫出一块空地,放下带来的东西。
一旦整理着筐里的东西,一番不要紧,看完后简直毁了他对镇西王所有的认识,这些没有一点使用价值的玩意都是什么,锦缎、团扇、钗環,镇西王是怕皇后娘娘中途换衣服找不到配件吗!
王爷最近越来越放飞他自己,一旦冷着脸拿出几样点心。
端木徳淑突然向后,躺在密集的树根上,抬头望着看不见的天,星星点点的光透着一丝丝的蓝,刚刚好的光线。
雷冥九高大的身材走过坐在他身边,身下粗大的树根被他压的向下一些,他拿起一旦扔出来的扇子,为她驱赶偶然飞过的小虫:“累不累。”
品易把驱蛇粉撒出去,又加了些驱兽剂。
“不累。”山沈树长,让人心灵都安静下来。
雷冥九看着她笑笑,喜欢就好:“听一旦说,宫里催你回去了?什么时候走。”雷冥九捏了她头上的叶子。
端木徳淑望着天,眨眨眼。
雷冥九觉得她哪里都好看,眼形漂亮,眉目好看,怎么都好。
“过一段时间吧,寺庙清幽,安静。”
雷冥九点点头,扇着风,心神都在她身上,他也觉得这里好,但:“我明天要回去了,皇上派了他的人来接替我,你自己小心点,以后别总往危险的地方走,注意安全。”
端木徳淑点点头,过了片刻,微微侧头看着他:“其实你不用这样……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回去后安心结婚生子。”不会怪你的。
雷冥九豁达的笑笑:“我一个大老粗谁看的上我,与其跟着我受委屈,不如嫁个门当户对又顺心的过日子。”
“在你成为镇西王的一刻你就不是大老粗了,何况又不是没有人爱慕你,前段时间不止一户人家让本宫暗示想把女儿嫁给你,就没有一位看着动心的。”
“没有。”雷冥九说的毫不犹豫,看向她的目光依旧宁静,没有前些日子的焦躁,他听的出来小仙跟他说的是真心话,而他也不是意气用事的回答:“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我若是愿意自然是我心里所想,若是不愿意谁也动不得我分毫。你记得玄理吗?有印象吗?”
端木徳淑知道他有意岔开话题,可是岔到玄家?
端木徳淑摇摇头:“不记得,玄寻还是有些印象的,跟我大哥差不多大,怎么了?”
品易把木管送入娘娘口中。
雷冥九道:“前段时间言势倾在男馆见过他。”
端木徳淑闻言看他一眼。
雷冥九重申:“他回来跟我说的。”
端木徳淑不是那个意思,玄家?曾经也是京中一等一的贵族,门风严谨,儿女领袖,若是又哪一门的儿女长相最为出彩当属玄家,就连她外祖母也是出身玄家的一个小分支,但玄家贵在稳重,从未出过媚上的不良人,就算是嫁入先帝后宫的也不曾。
想不到……造化弄人吧,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怎么突然提到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可能和玄家小姐认识,跟你说说。”
认识是认识,不过她和长的好看的女孩子处不来,没怎么说过话:“若是有可能让言势倾多照顾着点他。”
“嗯。”人早已被相爷赎身,虽然不能脱离男馆,但也相对自由的多,目前只是陪客人谈情赋诗的清倌,没人能给了他委屈受。
雷冥九薄好了葡萄放在她嘴边。
端木徳淑摇摇头,不喜欢吃。
雷冥九自己吞进嘴里,看着她吃了一口糕点,开口道:“……我觉得皇上处理国家大事看似随意,但心中自有计量,不是会放任自己肆意挥霍所得的人,虽然处理的几场大事都颇受老一派的诟病,但微臣看来,实属无奈,而且经过验证,皇上的做法是可圈可点的,最近雁国的秩序也有目共睹,甚至皇上还跟我谈了未来五年的计划,皇上心里是有野心,并会坚守的人,我觉得……”
“你想说什么?”
品易也不解镇西王想说什么,夸皇上?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夸另一个男人,镇西王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没有什么,就是觉得皇上在大事上心里有数,小事上如果有一些不讲究的地方,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嗯,就是这个意思。
端木徳淑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随后突然坐起来:“你不会是说他和玄理有什么吧?!”
“没有!我没有,你想什么,皇上怎么可能认识他,怎么可能——”他说的很明显吗?雷冥九局促的多开小仙的目光,他觉得他没有说什么呀……
端木徳淑看着他,随手冷哼一声,又躺了下去,笃定的道:“没有什么你提他做什么,还说那么说他的好话,怕我拿着鸡毛当令箭给他不痛快?”
“我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和玄理真的不认识。”
“就算不是玄理也是别人是吗?”
“我——”雷冥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你别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