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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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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女公子,你这白吃白喝可不行。小店打开门做生意,你要不付钱,可没这么好走。”
“你自己拿给我的!我还不稀罕呢!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俏生生的嗓音极好听,草原一支芦笛的曲子似的。偏偏说出来的话那样刁蛮骄横。
二层楼上,少年还显稚嫩的脸上露出笑意,不急走了,他半倚在楼梯栏杆边往下看,一道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脾气不小,边嚷边摔了那一桌的碗碟。
乒乒乓乓的,横着脸的掌柜气得脸色发青。不再和她纠缠,招呼身后两位八尺大汉就要上前动手。少年撑在手扶上掌心一握,还未及跳下去拔刀相助,那看来瘦小的女子竟是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对着那掌柜一刀下去,立刻鲜血如注。
他一怔,倒是吃惊。中原女子多纤弱,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女公子?他有些想要看看那凶悍女子还能如何招架,可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多名壮汉,哪怕是他也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何况是个女子。未再多想,他一跃而过,抓住女子的手臂拉着就朝门口逃了出去。
长安城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热闹,傅介子此次奋力一击,只身诛杀楼兰王安归。不仅扬了大汉天威,亦替他自己博得了一个不小的前程。外边围看傅介子随使归朝的人还未散,两人一跑出来就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左冲右突。游蛇一般灵活。今日长安城内容不得出丁点儿差错,那几个人心有顾忌,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春末夏交,人稍微动一动就闷汗涔涔,这样使劲全力的跑下来,自然是要气喘吁吁了。
正当刘病已一手扶墙,一手撑着腰喘息,旁边同样喘着气的女子骨碌碌一双眼睛就溜转在了他身上。那视线毫不避忌,大方坦荡,让正喘着气的刘病已不得不正视,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抬头正正当当的对上那对眸子。
却在那一瞬间似闻花开水流,整个人都怔住了。琉璃般的眼睛,不似中原的墨色瞳眸,说是褐色,又似有微微的蓝,波光灵动,纯净无丁点儿杂质。刘病已想起有一年秋夏之交见到的天景,夜幕低垂,日月未临,长安城上碧空如洗,飘着黑夜的影子,黑与蓝交杂而成的色泽,漩涡般让人难以自拔。
“不许看!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凌寒的光从眼底冒出时,刘病已反射性抓住握刀的手。掌心里突然多出的滑腻提醒他做了什么,他欲松开,但脑中忽闪之间,反而是更加瞪大了眼睛望住眼前长相出众的女子。
他正想着怎么应付眼前刁蛮女子的发怒,却不料那清脆的笑声响起来,她左手抓住了他握着她腕子的手,很高兴嚷起来:“你不怕我!我要你做我第一个朋友!”
说完,大约觉得不够详细,又补充:“大汉的朋友!”
刘病已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佯装诧异的问:“你不是汉人?”
不过是一句废话,她的相貌虽和汉朝女子无大差别,但只那一双眼睛就露了大破绽。刘病已侧过身,左手捏了捏右手指节,右手掌心里有一片灼烫,怪异的,久久不消。他低眼看着掌心,眼波里流露出一种困惑。
女子的声音像贴在他耳朵边一样,流水般轻易涌了进来:“我不是汉人,但是我有汉人的名字,我叫李绿衣。”(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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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郑重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绕到刘病已面前,她弯腰,把脸朝上。于是低头审视掌心的刘病已眼底就赫然出现一张生气洋溢的脸:“你叫什么名字,汉人朋友?”
脸色不易察觉的暗了一下,刘病已抬起脸,她也跟着站直身,他比她高许多,她就仰起了脸蛋,依然是笑得眼睛弯弯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刘病已。”
“哦,病已。”她点头,没有一点儿异样之色,像是不过听到一个再普通没有的名字,她把刀收进鞘里,问,“你经常生病吗?”
“幼时常病,大人取名‘病已’。”
他口气极淡,似有微妙之意萦绕其间。绿衣却未察觉,她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我们草原上的人生病,迎着风骑上马,跑两圈就都好啦!”
刘病已听闻不禁笑了,他佯装考虑,点头道:“这么好的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
李绿衣一听,眼睛弯成月牙儿,拍拍胸脯:“到时候我请你喝马奶酒!”
刘病已笑着答应。两人正聊得高兴,他脸一变,拉了她侧身一闪,躲到了墙与墙的缝隙处。
此间只容得下一人,刘病己收拢手臂,侧耳去听渐趋接近的脚步声。然而,细细的呼吸扰了他的心绪,有女子独特的馨香,循着暖暖的气息,一团儿云雾般盘桓在他心口,似一株细草不住的搔着,惹得他心上痒痒的,忍不住想拿手去挠。
“病已哥哥,你听到什么了?”
轻轻的询问,似半空里一瓢凛冽的冰泉,浇在头上,他回了些神智。刘病己搂着她的手未松,半侧过头往外看去,无可避免的,胸膛贴到她脸上。此时正是春夏之交,衣衫不若前时厚重,她的脸颊一贴上去,立刻就能感觉到一冷一热的相触。
饶是李绿衣自小在塞外长大,也不禁红了脸,抬手推了推他,正要说话。只听到刘病已低低咦了一声。
绿衣循着他的眼睛往外看,看到熟悉的脸孔,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高兴的跳出去:“阿穆达!”
出现在巷子里的男人,五官深刻,有凶相。然而一听到女子清脆喊声,阔肩圆膀的男子侧过脸上,那张凶横的脸上露出松懈神色,竟有几分柔和:“六小姐!”
很快又肃起脸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就在这里啊!”一见对方要开腔责骂,李绿衣弯弯的眼睛眯起来,十分讨好的笑着装糊涂。
叫阿穆达的男子还要再问,棕色眼眸微微一转,盯住李绿衣背后走出来的刘病已。“噹”,寒光冽冽的弯刀拔了出来。直指刘病已咽喉之处。
“阿穆达!放下!”
绿衣跳起来,讨好的笑立时收起,那呵斥的样子,竟有几分不得小觑的威严。
刘病已神色镇定,他笑看向绿衣:“你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分外少见。”
阿穆达怒不可当,扬手要挥动弯刀。那寒光划过刘病已的脸,他竟然还能够维持微笑没有分毫惧色,阿穆达一愣,就在这时,他手腕处一痛,小小的脑袋映入眼帘。
牙齿嵌进他皮肉里,很快有痛觉出来。很细小的痛,就像草原上猎鹰的爪子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狠狠的用了劲儿,直到牙齿也泛酸。她松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迸发出亮色的光。瞪了阿穆达一眼,她扭头就走。
阿穆达浓重的眉皱起盯着刘病已看了看,收了刀,未发一言,影子般随到了李绿衣身后。
小小的身板被高大的身形时不时挡住,看起来颇不搭调。可哪怕是背影,她身上的气度也非常人所有。那是与生俱来的气度。(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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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抬手摸了摸颈口被阿穆达朵弯刀刀尖点出的一点细小伤口,鲜红的一枚圆,指甲般大小,却足够刺眼睛。听闻傅介子此次得以顺利斩下楼兰王首级,且全身而退,是因汉故人相助。他又抬眼去看远处的身影,狭长的眼慢慢眯了起来。
鬓角天光投射进他微眯眼眸,刺进他瞳仁深处,似芒尖猛然扎入。刘病己收了视线,抚腰上佩剑,从来时路离开。
街上仍旧热闹,长安城安静了太多年,突然遇上这样大快人心的事,城与人皆有些欣喜若狂。像是久病床前忽然落入的一道霞光,也不知是曙光,还是余晖,只叫人满心欢喜,哪管究竟是返照,亦或是弃死归生?
“病已?!”
眼睛因长时间仰望日光生出幻觉,目光里渐渐竟出现了血色,被这一把响亮清脆的女声打断,似帘布揭开现实。刘病已闭了闭眼睛,站住脚,那一抹黄纱底碎花色的身影在他睁开的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来人长相清丽,虽不倾城,却也是莲荷秀色。她抿唇一笑,平添羞涩。刘病已对她点了点头:“平君。”
许平君上前来,与他相距一臂距离:“我当是看错了,竟真是你!”
她言语里的意外与惊喜含了几分羞怯克制。刘病已微微点头,顺手接过她臂弯里提着的竹篮子,只当不见她那双眼眸里别样的微光,与她一道前行。瞥见内置一双耳酒壶,他问:“令堂今日休沐?”
“嗯,”许平君低首浅笑,行步在他身旁,“父亲正愁无人对饮。”
刘病已笑笑,眸光被头顶日光折射出斑斓颜色。许平君恰好一抬首,被那斑斓光色折到,有些羞赧的再度垂首,只将一双深谷清泉般的双眸落在他接了篮子的手上。
他二人自小相伴,算得上青梅竹马。他日前前往拜见师傅复中翁方回不久。算一算,自上一回见,已有月余。
刘病己将提篮换了只手,在一家群稀前站住脚,望着那群稀梁下挂着的斗大招牌,回首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两斤熟牛肉如何?与酒最是得益。”
平君无言,微微点头。刘病己就朝着店内喊道:“两斤熟牛肉,一份炙犬肝。”
平君侧首以望,见他面庞若月,长眉飞扬,不禁就有些怔忪。
许平君与他一路回位于尚冠里的许氏宅院,与周遭宅邸相比,许宅显然是最微不足道,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灰蒙蒙的墙垣,同样灰蒙蒙的门户,连那应门而出的家仆都是灰蒙蒙的。
许平君的一抹娟黄色在这灰蒙蒙的烟火气里显得格外俏丽动人,她微笑着对家仆说:“快去告诉阿翁,有客来访。”
刘病已且笑,在平君注视下缓步进门。
还未走上几步,就听到爽朗笑声,有人如风疾步而来:“我的酒友来了!”
刘病已笑言:“多日不见许公,病已腹中酒虫早已蠢蠢,迫不及待前来馋许公酒喝了!”
“来得正好!你我去岁所存仙芗酒,我方开了一坛!”
刘病已与他边走边笑言:“我正想许公去岁藏在梅树下的仙芗,许公倒先我所想动起手来!”
“知我者病已!再无他人!”
他二人朗声交谈,并肩携手快步走在前列,许平君微笑望着两人身影,随身旁婢子伸手来扶了她进去,神思微微惶惶然。一步一行不若方才,虽仍旧欣喜,却不知何处有碍,颇有些失落难陈。(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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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庭院里,叶如华盖的杏树之下端坐一老一少两位男子。脸布沧桑者正端盏斟饮,对面沉静少年则低首只看手中杯。
许广平喝了一口酒,摇头叹息:“御史大夫之行虽大逆不道,然则迁无罪矣。大将军未免矫枉过正。”
刘病已淡笑:“许公所言差矣。”
许广平诧异:“莫非病已也认为桑迁理该腰斩?然则桑迁因父之过连坐,徐仁、王平等人却是因秉承先帝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