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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着她被玻璃碴子扎得已经溢了血的脚丫,皱眉,“演什么戏?你脚掌不疼吗?先把拖鞋穿上。”
下面陡然传来宥然一声喊:“达之?达之你还好吗?”
然后就是他疾步上楼梯的声音。
我心一凉。
我知道达之要干什么了。
“现在才知道,晚了。我倒是要看看,宥然哥哥是相信你这个恶毒而愚蠢的妻子,还是相信我?”
达之膝盖一软就跪在了满是玻璃碴子和台灯碎片的地上,使劲拽着我的手,我怎么掰也掰不开,我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可达之越发用力,我的手掌被她掐得通红,可我不会哭,我就是不会哭,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难,这点儿疼痛根本就伤不了我。
但我知道如果让宥然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看到。我只能温声问她,“达之,你起来好吗?姐求你了,你起来好吗?”
我想哭,但我哭不出来。
我的泪腺那么干涩,我的眼眶却是烧红。
可达之的眼泪瞬间就绝了堤,像瀑布一般哗哗就往下流,哭得梨花带雨,而凄怆绝望:“姐!姐!你不要这样!姐啊——”
她的声音那么悲切,那么凄厉,她脑袋使劲撞着我的膝盖,我的膝盖被她撞得生疼,心脏咚咚跳着,像是要跳出胸膛,我听见她还在哀嚎:“姐!姐!我什么都给你!家我给你!爸爸的遗产给你!宥然哥哥……宥然哥哥,也给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好难受……”
门陡然打开。
张宥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我恍然转身,看见他的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将我拉开,手穿过达之的胳膊,一下就把达之抱了起来。
我愣住了,他却用了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问我:“你就那么容不得你妹妹吗?”
我捏紧了胸口的衣领,张大了嘴巴,我呼吸不上来。
我不能回答他。
他已经把我定了罪,我怕我哭是错,我笑是错,我说与不说都是错。
但怎么办呢?
我已经出现,我就是那个灰姑娘恶毒的姐姐。我闯进了灰姑娘的生活,把灰姑娘的幸福整个打碎,让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无法跟心爱的王子团圆。
达之一直在哭,扑进了张宥然的怀里,像炸了毛的猫一般,惊叫着,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神里尽是委屈,“我疼!宥然哥哥,我疼!”
张宥然拍着他的背,柔声问她:“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医院,爸爸就是在医院跳楼的,再也没有回来……”达之使劲摇头,看着自己的腿,只是在哭。她的膝盖、小腿、脚底都是血,她本就皮肤白,鲜艳的血流淌在白皙细瘦的腿上,看的格外触目惊心,就连床单都被浸湿了。
“好,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去客厅找药水包扎一下。”张宥然大概不放心我和达之再有接触,所以他不敢独自下楼去拿医药箱,只得再次将达之抱起来,两人一同下楼。
我这才回过神,抬脚就要下楼,“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拿医药箱。”
他沉声道:“不用了。”
我住了步:“药箱还没开封,我不可能在自家的药箱里使坏的。”
他没理我。
达之的伤口并不深,但面很大,大概是她自己在跪下去的时候,就刻意控制了力度,让伤口看得很吓人,却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张宥然包扎得小心翼翼,但达之还是在不停倒抽气。
我在一旁站着,是很多余。
但我没办法走,我要看着,我要亲眼看着。
自己的丈夫,究竟能对别人好到什么程度。
包扎好,达之终于不再哭,张宥然要再抱她上楼,她却一脚已经下了沙发,“没事,我能自己慢慢上楼。”
他指着自己的卧室:“你不用上楼了。楼上那间卧室明天再收拾吧,一楼那边是我的卧室,你就在那儿睡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9章 同床
(全本小说网,。)
我一惊,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同居一室了吗?
我还在家!
卧室床头柜里放着的结婚证上,配偶那一栏上,写得还是我的名字!
这样明目张胆,是要置我于何处?
“宥然哥哥。”达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
张宥然将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合上医药箱,递给我,眼皮都没抬,“我跟你嫂子睡大卧室。”
达之一副受了伤的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宥然,声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语,“嫂子……你们结婚了?”
他嗯了一声。
我看见达之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又是泪水涟涟,“为什么?”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平静地说了四个字:“不为什么。”
原来,隐瞒和沉默真的是最好的保护。我这才知道,张宥然根本就没有跟达之讲,他是如何被我威胁,如何被我逼迫,而不得已娶了我。他更没有跟达之讲,他娶我的筹码,只是让我不再对付林达之。
当时的情况下,达之先是丧父,后又家产被夺,再被强暴……多重打击之下,达之已经很脆弱,若知道了,他青梅竹马,最爱的张宥然也要令娶他人,她一定经受不住,随了林叔叔去了都是有可能的。
可已成定局的事情,早说晚说都要说,不如现在说。
他只是想要林达之安好。
爱要深刻到什么程度,才会宁愿放弃自己的终身幸福,也义无反顾。
我不能再往下想了,越想心里越难受。
我把药箱收好。
张宥然正将达之的卧室门关好,抬头时,正和走廊的我目光相对。
我说:“如果你觉睡沙发不方便,我可以睡沙发的。毕竟我跟达之是姐妹。”
我只是想表达我和达之都是女性,不需要避嫌。说完才发觉不妥。
我跟达之的姐妹情,早就没有了。
“姐妹。”他面无表情,“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姐妹。”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怎么都是错,我只能沉默。
他的声音低沉得让人发慌,“我跟你一起睡,这样你有任何动静我都听得见。”
他还是在担心达之。
他怕我半夜了还要去害她。
张宥然继续坐在沙发上剧本,我无事可做,毕竟气氛已经尴尬至极,我也不好在客厅陪他。
干脆就早早休息,还是给张宥然留了个小夜灯。
他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凌晨两点,脚步很轻,是刻意放缓的,他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
我却没有睡着,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地合上被子,背对着我。我们之间我隔着很远的距离。
一张双人床,中间隔了一片海。
说来难过,如果不是达之,也许我和张宥然将继续分居下去。可就算不是分居了,终究还是同床异梦。
有时候我在想,逼来的这个婚姻,究竟是对是错。
可已经往前走的路,我没法回头。
他也没法回头。
我失眠更加严重,合上眼脑子飞速旋转,从认识他开始,到林叔叔去世,再到达之坐在轮椅上那个悲切的眼神,还有达之今晚上撕心裂肺的哭泣,那满腿的鲜血,这些画面一直缠绕交错,我根本没办法安下心来。
瞌睡早已不知所踪。
我干脆坐了起来,望了望身边的张宥然,他睡得很安然。月光从窗户洒进来,静静地铺了他一脸,睫毛的阴影在面颊上打出一片漂亮的弧,呼吸均匀,像一个孩子。我把手伸过去,很想摸一摸他的脸,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
烟瘾犯了,我要去抽烟。
下床,穿拖鞋,手却被他一下拉住。
我回头,张宥然已转过了身,睁开了眼,因为瞌睡,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听来闷闷得,“你要干什么去?”
我勉强笑了笑,跟他耐心解释,“我不去找达之,我只是睡不着。我就只是去客厅或者走廊里走走。”
我怕他不相信,特意加重了语气:“真的。”
他一手打开了台灯,房间亮起了朦胧的光线。
“我不是说这个。”他坐了起来,清明的黑眸看着我,立刻就将我看透,“失眠,要去抽烟是吗?”
我知道撒谎没用,所以我不撒谎,“嗯。”
他蹙眉,像在想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问我:“菀之,你有没有想过,把烟戒了?”
我脱口而出:“凭什么?”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你又是个女孩子……”
他看我神色不太对,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完。
我循着他的话,体味到了他的意思,“对,女孩子就应该温柔娴静,乖巧可爱,不应该抽烟喝酒打架坐牢。是啊,达之不抽烟,达之不喝酒,达之单纯善良,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习惯。”
我的神色一定是恶狠狠的:“可张宥然,你最好清楚,你和她不可能了。只要我在一天,你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想都不要想。”
我的烦恼很多,我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发泄。这些烦恼全部淤积在心里,就像一个憋了气而肿胀通红的气球,总有一天会爆炸。而抽烟,是我唯一的排解方式。
我知道他讨厌我,很多地方都讨厌我。
可这都是我,完完整整的我。如果连抽烟都不行,我总有一天会疯掉。
他大概觉得我不可理喻,对我无话可说。
修长的手指按下了灯掣。
房间又是一片漆黑。
抽完烟,我并不想再回卧室了。
我就在沙发上蜷缩了一晚上,居然也睡着了,快天亮的时候,被冻醒了。一睁眼,猝不及防就是一个喷嚏。耐不住寒冷,我拿了个厚外套披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一觉天亮,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时消失的,替而换之的,我居然盖了被子。
达之正和张宥然在吃早饭,我洗漱完,看了柔情蜜意的两位一眼,穿上鞋子就出了门。
先在楼下吃了个早饭,然后去电视台。
刚落座,就听到编导声如洪钟地在走道里吼,我一抬头,他敲了敲自己的玻璃门,“林菀之,进来。”
我心想,不好!
昨天对郑成京甩臭脸的事情肯定被编导知道了!
连忙拿起纸笔,灰溜溜地进去。
眼观鼻鼻观心,做好了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的准备。
哪想编导刚才凶神恶煞的一张脸,瞬间喜笑颜开,还亲自给我倒茶,“小林啊!不错不错!我多次沟通都没办成的事情,你一顿饭就搞定了!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我眯眼,什么情况?
他说:“郑总答应给我们新栏目投资了,而且还追加一百万!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郑总答应投资?还追加一百万?
怎么可能?
我那天明明是拒绝了他的呀!
我眯眼,问编导:“他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要求?没有要求啊!”编导回忆道:“昨天晚上都快十二点了吧,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说服了他!还把你里里外外夸了一顿,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徐编导笑得眼睛成了一线天,手更是不自觉地在桌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