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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们之间的矛盾是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的，母亲心里清楚，我的心里也明白，我只希望母亲能看在尚存不多的母子情面的份儿上，改一回主意。”
沈盛知道自己的威胁对于母亲而言，不过是一个孩子闹脾气，可是纵使如此，这个脾气他也是闹定了！
“我定下来的，从来没有改的道理，你若是非要违背我，那就不要怪我的不顾母子情面了。”
沈老太太也与他提起了母子情面，其实两人还有什么母子情面，这些年早就消磨殆尽了。
“我看母亲就是要一意孤行、固执到底了，那儿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沈盛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离开，一点儿也不顾老太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想去看素枝了，那个让他寂寞了多年的女人。
大抵是心中有了这样一个模样儿，所以后来无论有多少人，都像她。
沈盛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大抵是沈彦林的母亲让他知晓的，那是最像素枝的女人了，连名字也像，她叫程素织。
只差一字，却差上许多。
同样是为了沈盛而死，前者让沈盛记上了多年，每一想起便是她天空里的白月光，心口上的朱砂痣，可是程素织只是一个像她的人而已。
代替品，是连名字也不会被记住的存在。
沈盛每走一步，就想到了一些关于从前的记忆，他的母亲，他的身边人，提醒着他，关于那一段感情。
“沈盛，我后悔遇见你，因为我不能不爱你。”
素枝那一双含泪的眸子总是那样多情，看着他时，让他心疼。
沈盛最怕素枝会摆出那样的模样儿来，他知道自己懦弱，每一步都要素枝逼着迈出去，甚至素枝为了他是那样的委屈求全。
“如果我不爱你，那我现在一定过的很好，有一个结了婚的先生，不管我爱不爱他，有一个正经有身份的孩子，他能光明正大的说自己的父亲是谁，我们会很和睦的相处。”
沈盛知道素枝说的这些是绝对的，只要她没有爱上自己，只要这个世界尚还正常，那么一切都如设想。
可是没有如果啊，他终究是遇见了素枝，素枝也爱上了他，他们就那样纠缠到死。
若是说活下来就叫有希望，那沈盛觉得自己只是在消耗。
时间，记忆，和他的生命。
沈盛觉得这些将要压垮他了，他太累了，终有一天，他会走不动，也无法往前走，只能靠着回忆苟且。
偷生一事说来却是称不上的。
沈盛回顾大半生，不能说自己毫无作为，他也不能说自己是一个废物，他只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情人，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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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章 陵园看素枝
正因以上种种，他称自己为苟且。
沈盛只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游走在花丛与女人间，偷的一片心安。
迈着步子离开沈家老宅，司机便载着他离开了。
“去陵园。”
沈盛过了许久才开口。
素枝就葬在那里，他想过去看看她，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她，她现在一定很生自己的气吧。
沈盛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太懦弱了，不像素枝，她是那么的有勇气，只一眼，自己就被她吸引住了。
“你要知道，你得克服你恐惧的一切，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明天还会有太阳，因为今天还会有月亮，而我也在你的身旁。”
素枝的声音很温柔，她总是能轻易的安慰到自己，用那么诗意的话，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也不会像母亲一样告诉他。
“你是个男人，不要像女孩子一样没出息，你是沈家的长子，不要丢人现眼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沈老太太是一个严厉的母亲，她从来不会给予自己的孩子温柔，那不是男孩子需要的，他们要的只是父母的激励。
沈盛从来都不会告诉沈老太太自己的恐惧，因为他从来得到的答案都是，像一个男人一样，你是沈家的长子。
沈盛有时候都想说，他是沈家的长子，他是个男人，可他也是母亲的儿子啊。
然而这样的话，他一辈子也没有说出过一次。
“先生，到了。”
司机跟了沈盛多年，也知道一些内情，沈盛的脾气性子他更是明白，他也知道如今不是多话的时候，便也自觉闭嘴不多言。
“劳烦你多等我一会儿。”
沈盛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
“应该的，不过就算先生心情不好，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这司机跟了沈盛这样久，自然也是有些感情的，更何况沈盛出手大方，虽然只是他的司机，可却是个收入相当不错的活儿。
“嗯，我知道，谢谢你。”
沈盛的教养向来不错，并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并不像沈老太太一样对人有三六九等之见。
素枝的陵园是他选的，墓地也是他亲自看过的，他将心爱的女人留在了这块土地上，多年未曾来过。
沈盛一步一步走到了素枝的墓前，他看着照片上带着明艳的笑容的女人，心里愈加难过。
“素枝啊，我来看你了！”
沈盛动了动嘴唇，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么些年来没过来看你，你一定生我的气了吧，我也没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花来赔礼道歉，让你高兴高兴，你以前就总是说我，一点儿也不浪漫，连一枝花也不知道送给你。
其实呀，我不是不知道，我就是看别的男同学也总是送给你花，给你献殷勤，我才不愿意和别人送一样的，可我从家里拿的东西，你又不愿意要，我也没办法呀。”
沈盛说着自己的表情都变了，如今他想送什么都是自己的了，可是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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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4章 当一个孩子的后妈
“素枝啊，我现在什么都送的起了，你喜欢什么花儿，我下次买给你，我只求你让我在梦里见一见你也好。
女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孩子现在也有了下落，我下次去找着她，带她过来看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沈盛自个儿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多少年了啊，午夜梦回，他都没有见过素枝一回面儿，甚至这些年来，他都有些想不起来素枝的容貌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死了之后我又娶了别人，我甚至差点儿把她当做了你，你知道吗？她也叫素织呢，程素织，你若是真在下面儿见着了她，也带我向她道个歉吧，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看我一眨眼这些年，我都老了，可你还是那么好看，听说女儿像你，一样的好看，我也没见着呢，不过你别担心，听说她嫁了人，想来过的还不错，也是，这么大了，合该嫁人了。”
沈盛自说自话，想到哪儿说哪儿，他连自己的眼眶湿了也不自知，也许他知道，只是故意忽略了。
“你一定想问我是不是也喜欢她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点儿不一样，她虽然长的像你，可是性格却和你不一样，她是柔柔弱弱的，需要男人的呵护才行，很容易多想，也多愁善感。”
沈盛知道自己这辈子欠了太多的女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三个人。
不仅仅是素枝冤枉，无论是第一任妻子，还是第二任妻子，也同样无辜。
这件事做错的，只有沈盛。
若是沈盛当初没有优柔寡断，萍儿和素枝都不会死，之后他娶了程素织的时候，若是一心一意和她过日子，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这就是沈盛啊，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所以造成了这样一场悲剧。
沈盛当初和程素织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岁了，而程素织却还年轻，她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一头扎进了爱情的海洋里，却没有想到自己爱的其实是一个懦夫！
程素织是柔弱的，可她的爱却是热切又勇敢的，哪怕知道沈盛有了一个女儿，她还是毅然嫁给了他，当了一个孩子的后妈。
这个女人努力的让自己适应他的家庭，照顾他体弱的女儿，为他孕育孩子，可是他却背叛了他们的婚姻，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潇洒快活。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骂我的，骂我不是个男人，骂我没有责任心，骂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是素枝，别人都不是你啊，就算再像你，那也不是你。
我做不到自欺欺人，每晚夜里，我醒来看到自己身边的女人都不是你，而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我就无端地恐惧，我没有办法去和她一直生活下去，我只能麻痹我自己。
可是她……太狠心了，她就那么当着我的面儿，从楼上跳了下来，她身上的血都溅到了我的脚边，我躲都躲不开，从那以后，我晚上要亮着一盏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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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5章 旧式家庭的小姐
沈盛提到这里，心里觉得有些气恼，他是真的不喜欢程素织最后的行为，死在他的面前。
“素枝，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跟你道歉，要是有下辈子，咱俩……”
沈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不再往下说了。
因为素枝说过，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要爱他了。
“算了，就算有下辈子，你一定也会躲着我的吧，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呢。”
是啊，怎么还会有人再喜欢上他呢？
只有那个傻女人，到死之前都在说不后悔。
其实这三个女人都葬在了这里，也不知是不是沈老太太故意膈应他的，沈盛只要一抬头，就能看着不远处的刘萍儿和程素织。
只不过沈盛不愿意过去，他是最不喜欢刘萍儿的，这个女人知道他有了心上人，却还是同意嫁给了他。
当年沈家和刘家联姻可是最大的一出戏了，沈家大少爷亲自上门退亲，却被刘小姐拒之门外，只说未婚男女不可见面。
刘小姐是老式家庭的大家闺秀，和新时期青年不同，她虽然不裹小脚了，可仍旧学着老派小姐的模样儿。
沈盛自然是不喜欢她的，两个人也说不到一块儿去，仅有的几次见面，两人都不欢而散了。
而刘小姐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的是八字相合、命理相配，行的是内外有别、三从四德。
沈盛信仰自由恋爱，觉得当下的青年人应该大胆勇敢的去找寻自己的真爱，而不是像封建社会一样靠着媒婆说亲，父母安排。
只不过这样的大道理与刘小姐是说不通的，她就像旧式老先生一般，反驳着沈盛的话，让他无从下手，使她改变主意。
刘萍儿不爱沈盛，她甚至是不赞同沈盛的做法的，那样一个温婉的女人，对他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却充满了教条主义。
“萍儿认为大少爷应当听从太太的安排，太太是不会错的，毕竟大少爷如今年纪尚轻，不比太太有经验，至于大少爷的那位女朋友，萍儿不是太懂，大少爷也不必与萍儿说明，该说的太太都已经交代给了萍儿，萍儿也自当遵守。”
刘萍儿很有规矩，可她太有规矩了，反倒叫沈盛格外的不好受，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总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清一般。
沈盛不得不承认，大家闺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