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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后来了,她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两人,淡淡问了句,“谢萦柔还没有找到吗?”
“回禀皇后,尚没有谢姑娘的下落。”萧离回答。
她却更加淡然地说:“找不到就算了,国家正值大难,一个宫女的去留也没什么重要的。”
“皇后?!”侧躺在龙床上的朱允炆震惊地抬起头,瞪着和他结发多年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曾几何时,萦柔不也是你最宠爱的贴身宫女吗?你们俩半是主仆,半是朋友,我曾听你无数次地赞扬过她,将她视如姊妹,怎么如今她生死未上,你一点也不着急,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皇后的脸色大变,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轻声说:“是臣妾的心太窄,容不下万岁以外的人。”
萧离没有抬头,但已经听明白,作为外人,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于是他郑重告退。
但是离开这里,他又该去哪里找人呢?
下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少了一点厚度,一方巾帕的厚度,他骤然抓紧衣服,像想抓回那方帕子及其主人一样,很用力,很怕失去的力道,久久,才霍然抬起头,眼神坚毅的大步离宫。
※※※
谢萦柔平静又安详地坐在金城绝的憩园中,好奇地看着他烹茶。
以前她曾见过茶道表演,不过那多是妙龄女子,而今坐在她面前的金城绝,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衫,头发乌黑光亮甚至胜过女子,衬托得那张脸更加俊秀清丽,而那抹招牌式的笑容始终如一地挂在他唇边。
“你看了我半天了,在看什么?”一边冼着茶具,他一边瞥了她一眼。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谢萦柔连最后一点戒心也放下了,开始觉得金城绝或许只是个孤独的人,想和她交个朋友而已,其中真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算计。“我只是很好奇,你这样会享受生活的人,为什么要搅和到官场政治里?”托着腮,她不甚明白。
金城绝一笑。“从商的人如果不从政,永远做不了巨贾,而从政的人如果不经商,就只能两袖清风。”
“那你为什么又不进入官场?我听说朱元璋……先帝,对你很是赞许,一直希望召你入朝为官啊。”
抬起头,他耐心解释,“入了朝,我就是他的阶下臣,说话做事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自在,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不愿意被束缚,更何况官场黑暗,多是勾心斗角,我只怕自己待上三两年就会累得早死。”
她皱眉。“那你为何要先帮燕王,又给万岁送钱?”
“他朝不知道是谁称帝,我总不能两边得罪吧,还是你愿意把答案告诉我这个朋友了?”他眉一勾,笑得随意。
她不置可否的皱了皱鼻子,话锋一转,避开敏感问题。“你和萧离又是怎么交上朋友的?你们明明是两种不同的人。”
他忽然停下手,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觉得累吗?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话。”
她嘀咕一声,“我一喝你给的东西就会睡觉,谁知道你又放了什么?”
金城绝朗声笑道:“不信我吗?那好,我喝给你看。”说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于是谢萦柔才勉强啜了一口,“茶很香。”她由衷赞赏,“像你的人,第一次见面就会沁人心脾。”
他眸中立时流露出真挚的喜悦之色,“是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带给你的是这种感觉?”
“但是品后又会觉得这个味道后劲十足,有些危险。”
她的补充让金城绝有些讶异,然后又笑了。“你是个很擅长评价人的人。”
捧着那杯茶,她对他坦白,“所以我对你也一直有所顾虑,你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放心的人。”
“哦?是吗?”他幽幽地笑。“你认识的人里,有可以让你放心的吗?”
“有。”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的,萧离会让她有放心的感觉,潜意识里,她在发生事情时,总是希望第一个能够找到的人是萧离。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解释,然而金城绝竟像是看懂了,眸光一沉,垂下眼,默默地为她倒上第二杯茶。
“品茶就像品人,往往第一次见面未必是最真实的,渐渐地,你会读出其中的真味。萦柔,你没有认真读过我,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遗憾和指控,谢萦柔捧着那杯热茶,听着他的话,茶中的香气蒸腾,熏笼着她的脸。
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里,这种滚烫是让人不得不渴望的,但是,要长久保有这份滚烫,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她,没有把握。
那天晚上,她在茶香中醉倒,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帮她盖被子,她喃喃道:“我忘了告诉你,其实你有点像我家门前冰店的招牌冰品——红豆冰山。”
“嗯?”柔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红豆做成红豆酱,洒在磨成碎末一样的冰上,就像一座冰山。”她打了个哈欠,又翻了身。“都是那么漂亮诱人,但是吃下去之后会冷到心里……”
片刻沉寂后,金城绝幽幽地问:“你怕我会冷了你的心?难道我有做过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吗?”
“没有,但是……你太完美,太好,太不真实了……”她声音渐小,终于睡去。
【第九章】
我希望自己能将最重要的那个人藏起来,藏在硝烟背后,不受战火侵袭,可是我做不到。
——萧离语录
过了将近一个月,朱允炆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但是大伤元气,对朝政和军事的热情度也在渐渐衰退,好在与此同时,燕王大军已经被徐辉祖将军打败,进攻之势暂缓,朝中人莫不松了一口气。
萧离已经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这天早上他刚刚起床,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萧离,起床了没?”
是金城燕的声音。于是他起身穿了衣服,开门问:“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怎么,不能来吗?”她笑着捧起一个食盒,“我昨晚亲手包的饺子,是你最喜欢的荠菜馅,来尝尝看。”
他侧身让她进屋,“你哥不是要你尽量少来这里?”
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把随身带来的醋和酱油摆好,“你不知道,自从我哥给了朝廷一百万两之后,朝里的人对我可有多敬重吗?现在没人再敢说我家的坏话了。”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少到处跑,一点姑娘的矜持样子都没有。”吃了一口饺子,他淡淡的劝。
金城燕却笑得很乐。“吃我的东西还要教训我,好不好意思啊你?还有,你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们锦衣卫少抓点人,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萧离的筷子陡然停在半空中,因为这句话听来异常耳熟。
曾经,那个人也这么酸过他的。
萧大人,都说北镇抚司现在好威风,这个月抓了不下二十个人了吧?人活在世上不容易,为什么不给大家各自一个退路?
他的胸口一疼,像是快窒息了似的,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倘若她能回来,他但愿自己可以不要再这么“威风”。是的,人活在世上多不容易,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条退路?如果皇上不是逼得这么紧,听信齐泰那个笨蛋的话,一年之内接连削藩,也就不会迫使燕王装疯卖傻,最后扯旗造反。
而他这双沾满血腥的手,也不知曾逼得多少人无路可走,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萦柔也被他逼上绝路,萦柔……萦柔……这个名字就像烙烫在他胸口的一个印痕,一旦想起就会痛彻心扉。
“你怎么不吃了?”金城燕不解他的沉默,主动夹起一个饺子送到他嘴边。
他拨开她的手,疲惫的说:“谢了,我现在吃不下。”
“这是人家熬了一个晚上才包出来的,你这木头就不知道领情!”她娇嗔道。
“不是我不领情,而是现在没时间吃。”走到门口,恰好一个属下来禀报。
“大人,昨夜有人在西城一户人家里看到一个女孩子,很像谢萦柔。”
“真的?”萧离精神立刻一振,“备马,带几个人,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萧离,你太过分了!”金城燕在后面忍无可忍,大喊一声,“昨天晚上我为你包饺子包到凌晨,今早又忙着煮了送过来,好歹你也要装个样子吃几个吧?你就把我丢在这里,算什么?!”
他挥挥手,想赶紧打发她走。“你回家吧,我还有公事。”
“什么公事,是假公济私吧!”她气极的挖苦,“是皇上要那个人,还是你要那个人?”
“与你无关。”他继续向前走,连看也不看她了。
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金城燕终于信了自家兄长的话,心一揪,低声自语,“我哥和你为了那个女人都疯了。”
这话声音虽然非常小,但是萧离却听到了,他骤然站住,回身厉问:“你哥知道她的下落?”
对上他寒剑一般的眸子,金城燕心中一颤,别过脸去,“我不知道。”
他几个大步就走回她面前,两手如鹰爪一样狠狠箝住她的肩膀,“金城燕,你若知道什么就不要瞒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觉肩膀生疼,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为了她,值得吗?萧离,她对你绝没有我对你好!无论皇上还是我哥,都围着她转,可是你们的眼睛就是不肯看看周围的人,皇后之于皇上,我之于你,难道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望着她,萧离眼中露出一丝歉疚。“这是命。”
“命?命中注定你就要喜欢她吗?”金城燕咬着唇瓣,残忍的在他心上刺下一刀。“可是你却得不到她。”
深吸了口气,他才说:“我只要知道她平安无事,哪怕她永远不属于我。”
金城燕闻言彻底呆住,泪水盈盈涨满眼眶。
如果他所说的这句话物件是自己,现在她一定会立刻哭着扑到他怀里去,但是他眼中难得流露的一丝温柔却从不是为了她,这一刻,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再问一次,你哥是不是知道谢萦柔的下落?”他一字一顿,大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咬紧牙,还是说:“我不知道。”
“多谢了。”萧离赫然转身,已经得到了答案。
※※※
将近一个月都在同一个院落里生活,谢萦柔已经有些无聊了,虽然金城绝只要回来一定会陪着她聊天,但是聊得久了也会腻。
“金城绝,我该回宫去看看了吧?或者,麻烦你帮我叫萧离来一下好不好?”
今天一大早她提出这些要求后,他还是一贯的以温柔的微笑回应,“萧离那边很忙,皇上也没有来消息说可以让你回宫,这样贸然回去不好。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随意瞥了眼,谢萦柔不禁惊喜地大叫,“天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在她面前的,正是一盘极为诱人的红豆冰山。但是在明朝,这个东西不该出现啊……
金城绝笑着将她拉到桌边,“你上次提到这个东西,我想你大概是想家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应天找到卖冰的人。这个季节虽然冷,但是要在应天找到一块干净的冰可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又要配上你说的什么红豆酱,足足忙了我好几天。”
他说话时,谢萦柔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盘子边的勺子开始吃了,虽然味道和二十一世纪的不一样,但是这种冰凉中带着甜意的感觉还是让她回味无穷。
正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间,一件温暖的锦裘裹在她身上,金城绝的双臂从后面紧紧环抱着她,精致柔软的唇瓣就贴着她的耳垂,低声问:“现在你觉得我像一杯热茶,还是这一盘红豆冰山呢?”
她顿时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