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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她这个天热就容易流鼻血的毛病居然又出现了,而且出现得这么不是时候,让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丢脸!
这时萧离却走到她面前,然后低下头看她,那灿黑的瞳眸是那么样专注,看得谢萦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莫名其妙的怦跳迅速。
看着她,他缓缓伸出手……
“啊!”她轻呼一声。
“暂时不流血了。”收回掐住她手腕的手,他又退后一步。
他的离开,让谢萦柔得以喘口气,她急忙摸了摸鼻子,果然不流血了。“原来你不只会三脚猫的功夫,还有点江湖郎中的本事。”
虽然很想好好感谢他,但是才在一个异性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她实在没办法好好面对人家,只能这么挖苦。
好在萧离不和她计较,只是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还有事忙?”
“哦,对,我要去送信。”她急忙往外走。
只是走到一半,一个锦衣卫又过来禀报,“大人,金城姑娘来了。”
一听到这个姓氏,谢萦柔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只见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裙的少女浅笑吟吟地走进来,直朝着萧离娇声说:“没想到你真会往这里,还以为你又跑到外面去抓人问案了。”
“有事?”虽然他问得简洁,但看得出来和这个少女是熟人。
谢萦柔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糟糕透了,这新衣本来是年前皇后赏赐给她的,今天好不容易穿出来了,但是衣领和胸前现在都是斑斑血迹,难怪这个姓金城的少女一看到她,就问萧离道:“这是你的犯人?”
萧离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谢萦柔,淡淡的笑意转瞬间在眼中逝去。“债主。”
“债主?”那少女看了看谢萦柔,又把视线转回萧离脸上,“你会欠债?欠了多少钱?”
“十两上下。”
少女从袖子中拿出一张银票,随手丢给谢萦柔,“喏,这是二十两,应该够帮他还债了吧?”
捏着那张银票,不知怎么的,谢萦柔心里像有小刺在扎似的,很不舒坦,原本没打算和萧离拿钱的,但看现在这个场面,她决定改变心意。
“够是够,但我现在不要他还了。”勾起唇,她笑得很无害。
“为什么?”
“有萧大人这样的人欠我钱,我宁愿多做他几天债主,说不定将来哪一天他会对我有用。”抬起头,她笑着将银票递回,“姑娘姓金城,不知道认不认识金城燕?”
少女有些讶异,“我就是金城燕。”
“那姑娘认得当朝皇后了?”
“当然认得。”
“那就好,省得我再跑断腿。”呼出了口气,谢萦柔从怀中掏出皇后交给她的信,似笑非笑的看了萧离一眼。“这信是皇后陛下托我转交的,现在任务完成,我要回宫了。”
“稍等一下。”金城燕当着他们的面将信拆开,看了看后笑道:“原来你就是宫中传说最得皇后皇上宠信的谢姑娘。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和我们这位萧木头结上梁子?”
“木头?”她又看向萧离,然后小声嘟嚷,“我倒觉得叫他石头最合适。”
金城燕挽起萧离的胳膊,状似亲昵。“我早就劝你小心点,做了那么多坏事,一定得罪了不少人,不要像唐朝的周兴一样,最后落个请君入瓮的下场。谢姑娘这样的当朝红人你怎么都敢得罪?”
“金城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这会还要赶回去覆命呢,就先告辞了。”谢萦柔皮笑肉不笑的欠了欠身,转身就走。
金城燕那种说话夹枪带棍的方式她懒得去计较,只是那个萧离好歹也应该算是明理人,怎么也没开口说一句?
哼,看来果然官场无好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多如过江之鲗!
甩甩头,昂着脑袋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萧离的声音忽然在后面响起——
“喂——”
叫她?她又不是没有名字,喂什么喂!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干什么?”转过身,她挤出一个和好看差很多的假笑。
她……不开心?为什么?他又做错什么了?方才他想还她钱时,她明明还笑着的。
萧离很专注地盯着她,百思不得其解,可看着那张很假的笑脸,又觉浑身不舒服,却不知问题出在哪,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找到一句话说。
“你穿绿色很难看。”
【第三章】
众人都想知道,这场拖延了三年的仗,到底会怎么收场?而我所好奇的是,那颗“坚硬”的“石头”到底是握在谁的手中?
——萦柔语录
谢萦柔气呼呼地回到皇宫,一路上都在想下次怎么整萧离。
居然敢当面说她穿的衣服不好看?关他屁事啊!这可是皇后亲自赏给她的,她就是喜欢绿色,就是喜欢!下次一定要打听好他什么时候入宫,然后她就一直穿绿衣服,在他眼前拚命晃,晃到他头晕恶心,跪地求饶!
越想越开心,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这一笑,将门外正要走进的一位公公吓了一跳。“谢姑娘,没事吧?”
“嗄?没事。怎么,万岁叫我?”她认出这是朱允炆身边最贴身的陈公公,每次他一来,必然是朱允炆有事找她,但现在还不到学习的时候啊。
陈公公知道她是主子身边的大红人,笑咪咪地堆着眉眼,卑躬屈膝的说:“是皇上那边来了贵客,万岁想请您过去见见。”
“他的贵客我为什么要见?我又不会议论朝政时局。”她碎念着,却不敢不去。
就这样来到干清宫,果然在宫里除了朱允炆之外,还有一个外人。
那人原本坐在椅子上,听到外面的响动,缓缓转过头来,谢萦柔的目光与那人一对视,立刻觉得呼吸都会停止。
她以前只在画中见过这么风流俊逸的翩翩公子,眉如远山秀,目似春水流,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极为尊贵的气度和慑人的风采。
她第一眼以为这是什么皇亲贵戚,但是看他一身天蓝色的长衣,完全是民间穿着,又不大像。
朱允炆笑着为他们彼此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谢萦柔。萦柔,这位金城公子是本国响当当的人物,他曾走遍四海,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我特意叫你来,可以和他切磋切磋。”
“金城公子?”谢萦柔暗自吐了吐舌。今天自己和“金城”好像很有缘啊。
而且看这个公子的相貌,和刚才那个金城燕很像,莫非……“你是金城绝?”她直觉地问出口。
那人微笑颔首,声音清澈怡人。“是的。”
轻吸一口气,谢萦柔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两人。
皇后想见金城燕,却碍于金城绝而不敢私下召见,怎么偏偏朱允炆却在这里单独接见他?
不知她的疑惑,朱允炆还在那边兴匆匆地介绍,“萦柔,金城公子可是本朝的一位奇人,不但遍游四海,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经商更是绝顶厉害,皇爷爷在的时候对他赞不绝口……”
朱元璋赞不绝口的人太多了吧?她不经意地扯扯嘴角。可是那些人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一个都被杀掉了?
金城绝的目光锐利,捕捉到她嘴角的弧度,于是轻笑着自嘲,“先皇谬赞了,其实绝就是再厉害,也依然是万岁的一个子民。草民没有什么特别本事,无非是想让家里人吃饱穿暖而已。”
“随便可以掏出二十两银票砸人的人,可不是普通的让家人吃饱穿暖而已。”谢萦柔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我今天刚刚见到令妹。”
金城绝微露诧色,“哦?在哪里见到的?”
她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这件事不该当着朱允炆的面说出来的,不管他为何召金城绝入宫,如果说出替皇后送信的事情,只怕会引得人家夫妻不和。
于是她赶快转移话题,“哪里见的不重要,皇上说金城公子遍游四海,不知道有何为凭?”
朱允炆一愣,“这还要什么凭证?世人皆知……”
“以讹传讹,谣言偏多,万岁要用人,总要用个货真价实的吧?”
听她明白的在怀疑自己,金城绝也不恼,只是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问:“这个可以做凭证吗?”
她低头一看,只见他的右手细长莹润,比女子的手还要光洁好看,在他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玻璃指环,这种东西在明朝极为罕见,可谓千金难求。
但是她依旧不信,只希望确实保护自己的救命恩人。“金城公子富可敌国,谁知道这玻璃是不是你自己花钱买来的?”
金城绝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脸上还是优雅地笑着,将那枚指环退了下来,递给她,“原来姑娘连玻璃都认得?后面有字,不知道姑娘能不能看懂?”
谢萦柔翻过来一看,只见戒指的内侧果然有几个小字,在玻璃上刻字是极难的工艺,她看了一会,才看出那些英文字是:金城无双,绝世风华。
金城绝在旁边解释,“这是一位南海友人赠与我的,他家中世代做玻璃工艺,掌握着不传外人的刻字绝技。”
谢萦柔把指环还给他,这才点了点头。“金城公子果然是富可敌国,交游遍天下。”
金城绝哈哈一笑,“过奖了。”
谢萦柔只觉得他眼神里透出的犀利让自己很不舒服,便笑嘻嘻地回头,避开他的目光,一派天真地问:“万岁,您叫我过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金城公子是朕特意请来帮忙的,朕……想请金城公子帮朕调动一批银子,送到边关去。”
闻言,她诧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低头说:“万岁,这种事情奴婢不懂,可以告退了吧?”
“萦柔,朕是特意要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有些话你知道朕不能随便对别人说,但是对你可以。”
他的诚挚让她很咸动,但旁边的金城绝双眸之中却滑过一抹幽光。
“万岁,您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哪有那个本事——”
朱允炆挥挥手打断她,“上次你和朕说,几百年后,我大明会亡于外藩之手,朕信你,但是却不知该如何不让大明在我手下亡掉。萦柔,如果四叔真的杀到应天府,杀了我,难道天下人就不会反他吗?”
谢萦柔听了花容变色,连忙撇清,“万岁,那只不过是玩笑话,是我胡乱编的故事,您怎么就当真了?别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让金城公子听了,会笑话您这个一国之君的。”
得不到她的肯定回答,朱允炆也急了,越说越多,“可是当年你刚入宫时就曾断言燕王会装疯造反,事实证明果然如你所说啊!”
她尴尬地找个蹩脚的藉口,“奴婢那是胡乱猜的,燕王狡诈嘛……”
那时候做的事,她现在也很后悔啊!本来她是该静静看着历史照着天命走的,可是为了报答皇上与皇后的救命恩情,她仍旧毅然决然的选择待在终将灭亡的建文帝身边,希冀历史能够重写。
只是她忘了该小心行事,锋头太健不仅不能帮上恩人的忙,反而更可能替他们惹来祸端。
她心中感叹,朱允炆也太良善可欺了,这样重要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还当着她这个小宫女和金城绝这个立场不明的外人面前。她偶一瞥眼间,见金城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心立刻跳快了一拍,没来由的开始担心起来。
朱允炆见她不断使眼色,终于醒悟过来,忙掩饰着转移话题,“也是啊,金城公子不要见笑。那么刚才说的那件事……”
金城绝一躬身,又是那副悠然自得的德性。“万岁所说借银之事,当此国家干戈四起,叛臣作乱,草民身为万岁的子民,自当出一份力,也责无旁贷。
“但有点麻烦的是,如今北部都在燕王管辖范围,而草民的大部分家产皆在其中,可以交给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