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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奎道:“朝廷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规定,难道这是你张家自己订的规矩吗。”这话就有些重了。
两人吵架的声音,自然引起旁边屋子其他人的注意。
此前谢学士正在欣赏一篇文章,这名考生写的这篇《有物混成赋》,结构严谨,语言精美而包蕴深广,既有抑扬顿挫的韵律美,又自然流畅文采飞扬,端是难得的佳篇。
谢学士是越看越喜欢,不自觉的欣赏了好几遍。
就算后面那首以‘秋’为题的诗词,也是难得的佳作,景色入深思乡情切,写的浑然大气,是他阅卷以来看到最有灵气的一篇诗作。
“书法精致,诗词美妙,如果说此子的经义文章也有这等水平,此次解元定矣。”谢学士缕着胡子欣慰的说道。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考房却传来喧哗声。
谢名堂眉头微皱,吩咐身边小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吏应了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回来禀报:“大人,两位同考官正在为一名学子的考卷进行争辩,已经争的有些面红耳赤。”
就差没说要撸胳膊挽袖子打架了。
旁边的副主考陈绕身为礼部侍郎,最注重官员礼仪,立刻不悦的说道:“胡闹,叫他们过来。”
不多时,王奎和张寿明进来,两人手里还拿着那份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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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我已有定夺
“见过谢学士、陈侍郎。”
“见过两位主考大人。”
“你们两个因何争吵。”谢名堂沉着脸,看着两人问道。
两人争着要回答,因为往往谁先说谁就占优,让别人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谢名堂看到王奎手里拿着试卷,就说道:“王奎,你来说吧,究竟是为何事。”
王奎拱拱手,道:“我与张教谕同组判卷,我手中这份考卷,张教谕评判的太过武断,我觉这样对考生十分不公,所以据理力争,两人因这件事情争执了起来。”
王奎也不敢随意编排,将事情讲了个大概,谢学士看向张寿明,张寿明也表示确实如此。
“拿来试卷我看。”谢学士道。
王奎赶紧将手里的卷子呈上,谢名堂接过刚看了一眼就是一愣,这字迹,竟然和自己刚刚看过的那份词赋卷一样。他又瞅了瞅试卷糊名上面的编号,壹零零捌号,确实是同一人。
谢名堂打开卷子仔细看起来,总体来说,看了几道题,发现这名考生的答题有度,如果按照这个水平,成绩应该不错。
可是当打开最后一张卷看第五题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名同考官截然不同的评判,前面是“不取”,后面是“甲”。
看来两人争执的就是这最后一题了,谢名堂耐心看过之后,觉得这道题答的也算中规中矩。
又递给副主考陈尧,陈尧看过之后眉头微皱,看了看张寿明,但没说什么,将试卷放下。
谢名堂看陈尧看完试卷,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看向面前的两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张寿明身上,说道:“看来你们的争执就是第五题了,我觉得这道考题这名考生答得也算规整,并无逾越之处,张教谕,你为何给这名考生评判不取。”
张寿明回道:“主考大人,下官评判此题不过,是因为这名考生涉嫌抄袭。”
谢名堂和陈尧都是一愣,考场舞弊不是可以马虎的事情,“你发现同类答案的试卷了吗,另一人是谁。”陈尧问道。
“本场考试没有发现雷同卷。”张寿明回道。
他的回答让两名主考很是不喜,没有发现你怎么说人家舞弊抄袭。
“那你为何评判此考生抄袭呢。”谢名堂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不愉。其实谢名堂对这份试卷的考生很是欣赏,书法秀丽,在此次考试中可以排在前几,经义题他看过,答得也算不错,尤其是那首赋,可以说做的十分精妙,绝对可以说是大作,读之口舌生香,他很是喜爱,就是那首“秋”词,也是难得的佳作。
这张寿明最好能说出什么理由,如果随意评判,他不会轻易放过,最起码也要夺了他的同考身份。
张寿明一脸正色的说道:“谢学士,三年前下官曾经做过鄂州乡试同考,那一届也曾经出现过这一道考题,“夫志至焉,气次焉。持其志,无暴其气。”,我记得当时有一名被录取的举人中的答案,与这名考生一模一样,由于那人的经义题就是我评判的,所以记忆深刻。”
“用别人答过的答案参加考试,不是作弊是什么。”张寿明说完,梗着脖子看向王奎。
在两位大人面前,王奎也不理他,别过脸去。
听了张寿明的话,谢名堂的眉头却是深深皱起。“你是说,上次乡试,鄂州也出过同样的考题?”
“是的,应该是经义第三题。”张寿明道。
“来人,去学政衙门查阅一下历年各省考试题目中,是否有这一题。”谢名堂吩咐道。
很快有小吏领了命令出去。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过了大概一刻钟,有小吏回来,拿着一本厚厚的各省历年考题,翻开给谢名堂看过。
谢名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这次的考题都是我亲自出的,没想到竟然与其他省份考题重合,是我的失误。”
其他人一惊,陈尧赶紧说道:“学士,全国几十个省,又是三年前的考题,流传不广,学士不知道也不为过。”
“再说,我朝也从来没有过考题重合的规定,这不应该是学士之错,就算如此,那名考生的答案也未必就与之前的考生一模一样,还要查过卷子才知道。”
可就是这样,也让谢名堂一时间难以释怀。
乡试主考的权利很大,负责定题和最后录取。每年的乡试,皇帝都派翰林学士们坐镇。翰林学士是皇帝亲信顾问之官,地位十分重要,非进士及第者不入翰林,翰林学士那都是宰相的预备役。
进士及第每三年才三个人,状元榜眼探花,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头脑学问都是最顶尖的一批人。
谢名堂今年42岁,是本朝皇帝登基后,第一届会试殿试钦点的状元,可谓深得皇帝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派他来最重要的江南考场。
可是他没想到,此次科举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其实说起来,这也算不得纰漏,因为经义题就那么多,来来回回换着花样,总有可能重合的,上次考试距离这次考试太近,只有三年,谢名堂一时不查竟然选了同样一道题,也是巧合。
“将这名考生所有的答卷都拿来我看看。”
不多时,其他几房都将壹零零捌号考卷拿过来,谢名堂和陈尧看过,发现这名考生的帖经题和墨义题都是全对,文字工整,绝对可以作为范本卷来使用。
陈尧又看过诗赋卷,也被上面的那首《有物混成赋》吸引,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那首秋词也是极佳。
陈尧道:“这名考生其他答题都是极佳的,如果按照成绩,就算取他为今年头名也不为过,我觉得那道经义题,算不得多大问题,就算答案重合,也只能说明那名考生博览群书记忆超群,如果将历年经义答案都能背下来,想来答题不难。”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说对说错都是得罪人。
谢名堂眼神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有疏漏,我会上书陛下说明问题,至于是否取这名考生,我已经有了定夺,诸位继续判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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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某叫熊陶
将事情压下去,让其他人继续判卷。
谢名堂想了想,拿出一份空白奏折,将今次乡试的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上去。
“。。。。。臣一时不查,乃臣之错也,本朝没有与之前答案相同而不取的规定,而且此名考生之文采又是极高,所以臣决定录取此考生,但此类问题需杜绝。臣建议,以后科考当做历代科举考题目录发放,避免出现考题重复事件。”
“微臣考前功课有疏漏,愿请陛下责罚。。。。。”
随后又与副主考陈尧一起,拆开考卷查看姓名。
“壹零零捌号,杭州,秦观秦少游。”
召来两名从京城带来的禁军侍卫,命令他们拿着奏折和秦观的试卷,立刻进京呈给当今圣上。
秦观在别院书房看了一下午书,又自己出题,试着写一篇经义,他发现,自己的水平实在太差,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看着都感觉没水平。
就在他刻苦读书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他的那份考卷在考院引起了一番纷争。
他能否考取举人,已经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秦观已经出来一天,没有在别院吃晚饭,带着二宝回家。
回到家中吃晚饭时,听老娘说,哥哥秦彰没回来,和同窗郊游,或许今晚要夜宿在外面。
没想到,那个有些书呆子的大哥,考完试也放松开了,竟然夜不归宿。
秦夫人还说,下午时候,秦观也有同窗来找他,可惜秦观不再,不过对方留下了请帖,邀请他参加明天的酒会。
秦观接过请帖看了看,是一个不太相熟的同窗,估计是联络感情的,明天再说,如果没事去玩玩也好。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酒会是晚上,吃过早饭秦观准备去别院继续读书,等晚上在决定去不去,可当他带着二宝刚走出秦府不远,就被一个壮汉给拦了下来。
正是昨天上午看到的那个卖老虎的壮汉,壮汉站在秦观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个八尺高的汉子做出这种扭捏状,秦观看着都难受。
“这位壮士,有事情。”秦观问道。
壮汉对着秦观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唐突公子了,某叫熊陶,昨日还要多谢公子。”
“不客气,小事情,对了,你昨天说你兄弟受伤需要就医,怎么样,看好了吗。”秦观随口问道,他现在也不知道对面这个壮汉拦住他要做什么。
熊陶听秦观这么问,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难色,说道:“昨天已经请大夫处理了外伤,可是我兄弟还是未醒,现在依旧是生死不知。”
“那你拦我,有什么事情吗。”秦观问道。
听秦观这么说,熊陶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他又不能不说,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希望向公子借一些钱。”
没等秦观说什么,熊陶就赶紧说道:“我知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昨天公子还帮了我,可是在下在杭州举目无亲,连一个相熟的人也没有,也不知道去找谁,所以就想到了公子。”
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敢生猎老虎的猛士,愿意低下头求人借钱,一定是遇到了难事。
秦观最不缺的就是钱。
“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说,如果能帮上忙,我不会推辞。”秦观道。
熊陶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然后说道:“公子,能否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也好,前面茶馆找个包厢说话。”秦观道。
茶点上了之后,小二推下去,熊陶这才说起自己的事情,“受伤的是我弟弟熊平,我们兄弟二人是青州府人士,一直随着师傅周侗学艺,有意报效军武。”
秦观一愣,赶紧开口问道:“等等,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