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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齐远山趁着混乱的空档,捡起地上的勃朗宁手枪,高声叫喝:“阿幽!我不许你在我家里使用武器!不许你伤害到我的妻子和女儿,否则我会带领黄埔军校的学生军,诛杀刺客联盟,踏平太白山!”
这些年来,他也听说了太白山刺客教团的故事,也知道秦北洋成了阿萨辛的继承人,以至于刺客联盟的领袖。
终于,阿幽使出全身的内力,挣脱了蛇猫的束缚,面孔青紫,几近窒息,蜷缩在角落里发抖。她的脖颈上有道黑紫色勒痕,残留的乌黑猫毛,隐隐发出古墓里的光。
蛇猫变回猫形,如同黑色闪电窜回房梁,躲在众人不见的角落,随时准备第二击。
老金与中山护卫在主人的左右,被齐远山与欧阳安娜的气势震慑住了。哪怕当年不可一世的小徐将军,也没有齐远山如今的这般气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关键是那只蛇猫,不晓得它又会何时冲下来?阿幽心里明白,那只猫刚才手下留情,它已缠住自己脖颈,轻易就能咬断她的颈动脉或气管,就像刺客们用匕首割喉。若不是齐远山的一声警告,让蛇猫觉得刺客们不敢造次,阿幽已然血溅五步。
“好,安娜姐姐,远山哥哥,我相信你们的话,多有得罪,阿幽告辞!”
阿幽剧烈咳嗽着说出这段话,便飞身冲出窗户。老金与中山也先后逃出去,翻墙没入越秀山的秋色。
黑猫从房梁跳下,闪烁着核桃仁般的猫眼。欧阳安娜紧紧搂着女儿,搭着齐远山的胳膊说:“我们又该搬家了!”
齐远山却低头沉思:“我好像见过那个少年?”
第五十二章 秦夫人(三)
七天后。
阿幽、老金、中山,乘着招商局的轮船,就像六年前的东海夜航船,穿过万里长江入海的吴淞口。
黄浦江上,秋风秋雨愁煞人,烟雾濛濛。
阿幽站在船头,脖颈上缠着一条丝巾,遮盖蛇猫留给她的伤痕。
七天前,他们在广州告别了欧阳安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阿幽更了解安娜了,她相信“安娜姐姐”没有说谎。从广州北上的轮船上,中山的神色凄惶,老金问他为何?他只答,看到阿幽小主遭遇危险,感到内心惶恐。
上海!上海!
一艘给日本运送救灾物资的中国轮船,刚刚完成任务回国,停靠在黄浦江对岸的码头。
江风吹乱“阿幽小主”的发丝,乌幽幽的双眼,盯着陆家嘴的田野……
上世纪二十年代,如果你站在“从苏伊士运河到远东白令海峡最华贵的建筑”外滩汇丰银行大厦的窗口,可以看到工业文明正在一穷二白的浦东大地生根萌芽。一座实验室大楼已完工,按照实用主义原则没有任何装饰,考虑到中国处于乱世,唯一要求是结实耐用。规模宏大的厂房、机库还有码头正在兴建。密如蛛网的脚手架,如同一座森严的竹林,烘托着红砖堆砌的烟囱。
墨者天工飞行器公司,沿着黄浦江的岸边,飘扬着太白山的旗帜——中间有个圆形黑白图案:幼麒麟镇墓兽的印章。
从广州出发之时,阿幽对老金和中山说:“上海浦东陆家嘴,哥哥魂牵梦萦的工厂,这是他的命!去那儿就能找到哥哥。”
在十六铺码头下船,三个人渡过黄浦江,走进墨者天工飞行器公司的大门。
为了工厂的安全,钱科雇佣了数十名武装护卫,彻夜守卫巡逻。这天已是黄昏,门房立即将三个不速之客拦下来。
老金只说一句:“烦请通报钱总经理——立即迎接秦夫人。”
钱科第一次见到自称秦夫人的阿幽。
实验室大楼的三层,有间装修简单的会议室。而在三层楼的地下,则是存放灵石的仓库——按照剑桥大学物理系实验室标准建造,拥有双层墙壁与天花板,墙壁之间填充铅罐与铁罐组合,外层包裹厚木板与钢板,确保最高的密封性,避免放射性泄漏。
李隆盛恰好也在实验室。最近几个月,他都在分析这些灵石的物理结构与元素成分,发现不同于居里夫人的研究成果。
正在外滩酒会上的小郡王帖木儿,接到钱科的电话,紧急乘坐舢板渡江回到工厂。这个月,北洋政府的多事之秋。曹锟贿选为大总统,紧接着《中华民国宪法》颁布,被全国人民视为废纸一张。小郡王虽没接受曹锟的贿赂,却被迫来到上海安抚局势。他不是没想过辞去国会议员,但若失去这个身份,恐怕不利于墨者天工的发展,不如身在曹营心在汉。
墨者天工飞行器公司,70%的股权归属于注册于上海公共租界的太白山公司——这家控股公司的股东只有两人:秦北洋、洪天幽。
公司的老板娘终于登场了。
不过,阿幽对待钱科、李隆盛、小郡王三人还是先礼后兵,还是行了个谦卑的万福礼,柔声道:“各位先生,可知我的夫君在何处?”
实验室三楼会议室的窗外,上海的秋夜上空挂着一轮暧昧的月亮,一如仿佛从地宫壁画里走出来的小侍女般的阿幽。她的身后并排立着老金与中山,仿佛一老一少,两尊恶煞雕像,目光如同钉子,戳在对面的三个男人脸上。
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间的打颤声。七年前,他从秦北洋手中抢走了十三岁的阿幽,用双峰驼将小姑娘从北京带到蒙古草原,却因为一场家族内乱,而让她意外地重获自由。当初还是安娜逼迫他在北大校园烧了阿幽的卖身契,如今却已是太白山刺客们的主人,这家公司的老板娘“秦夫人”。
根据墨者天工的公司章程,总经理是这里的负责人,钱科大着胆子憋出一句话:“夫人……很高兴能接待您!我最近一次见到秦北洋,是在去年秋天,我驾驶飞艇来到太白山,运走了一批灵石,就储存在这座楼的地下仓库。”
李隆盛补充了一句:“我最后一次见到秦北洋,是在去年春节,他一掷千金买下浦东的这块地,开始工厂的筹备工作,便离开上海回太白山去了。”
“一掷千金?不错啊,四百万银元买地,一千万银元资本金,未来还将追加投资。你们是否知道?秦北洋一个颠沛流离的小工匠,被政府悬赏追拿的通缉犯,哪里来的这笔巨款?他是男人,自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是我从闺房枕头下贴出来的娘家钱!”
阿幽机关炮似的说完,仿佛一家子真正的女主人降临。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曾经把她当作婢女使唤的小郡王。
“夫人慷慨解囊,我辈感激不尽!”还是李隆盛沉得住气,三个男人当中,就数他的年纪最长,见识过的人物与风雨最多,“墨者天工的大老板,自然是秦先生与夫人。但我们这几位兄弟,也拥有公司30%的股份。您是想要召开公司董事会吗?”
眼看李隆盛把话题扯远了,阿幽言归正传:“我对你们的工厂不感兴趣,我只要秦北洋的人!如果你们不帮我把他找回来,我会立即召开劳什子的董事会,代表太白山撤回投资。你们如果想继续玩下去,就请自筹资金吧。”
此言一出,钱科就像被兜头浇了盆了冷水,先不说这个董事会是否开得成,也不说“秦夫人”是否有这权利?但太白山母公司的金山银海,掌握在她手中却是千真万确。
某种程度来说,眼前这目光幽深的小女子,或许是中国的女首富,不,就是首富?钱科心想,也许古今无不同,中外无不同,真正富甲天下之人,往往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李隆盛镇定自若地回答:“秦夫人,北洋是我们的好朋友,也是公司的创始人,我们必会竭尽全力将他找回来。若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向太白山飞鸽传书。不过嘛,请您不必太忧虑,吉人自有天相,北洋不会有事儿的。”
“我不想等。”阿幽的语气并无变化,目光却咄咄逼人,“要么你们帮我在三天内找到秦北洋,要么我就撤资。”
第五十二章 秦夫人(四)
老金又补充一句:“诸位先生,我已经查过公司的账户,原来的一千万银元已所剩无几。不会有任何银行敢向你们贷款,目前公司的现金流为零,所谓的‘镇墓兽飞行器’,行业内普遍认为是个骗局。如果太白山不再给你们一大笔钱,工厂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我们并没有乱花一分钱,建造实验室大楼花费不少,尤其是存放灵石的地下仓库,大部分原材料都是进口货。”钱科作为总经理自然要辩护一番,“我们聘请了许多工程师,其中数位是朱塞佩·卡普罗尼从欧洲挖来的。至于我以及隆盛先生的工资,均未超过行业内的平均水平,因为我们也都是股东,把这公司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
“钱先生,我并没有怀疑过你。可对太白山说,建造这座耗资千万的工厂,乃是我的夫君一时头脑发热,是他一贯不切实际的工匠梦想,完全违背了我们刺客的事业。简而言之,刺客联盟跟工匠联盟是死对头,我们不想掺和工匠们的活计!”阿幽至此说得很直白了,却话锋一转,“但若你们能帮我找到秦北洋,我可以继续维持这家工厂,秦北洋是我的心爱之人,这家工厂又是他的心爱之物,你们懂的……”
李隆盛已经解读出了她的意思——墨者天工公司,镇墓兽飞行器,都是秦北洋这个大男孩的奢侈玩具,只要阿幽仍然爱着这个男孩,便会允许他继续玩下去,并且为他支付账单,哪怕是个天文数字。
原因无他,第一,她爱他;第二,她太有钱了。
李隆盛自然想起三年前,他在新疆丝绸之路探险时,听说过的沙俄五百吨黄金储备的秘密……
“三天!就给你们三天!”
阿幽抛下墨者天工的生死期限,起身走出会议室。老金向他们挤眉弄眼,意思是小主军令如山,只盼着他们尽快找到秦北洋。
钱科看了一眼小郡王,帖木儿又看了一眼李隆盛,剑桥博士却看了眼窗外,黄浦江的对岸的外滩,似乎升起一团诡异的火光。
奇怪,好像是一团绚烂的焰火,今天是什么节日?干嘛有人要放焰火?
焰火在黄浦江的高空绽开,随着一声巨响,漆黑的苍穹爆开一个硕大的图案,竟然是一座金字塔,中间还有一只眼睛。
独眼金字塔……
这是工匠联盟的标志,已经持续了六百多年。全上海都能目睹这团焰火,这颗独眼金字塔,夜空中久久消散不去,许多人挤出窗外来看热闹。
李隆盛却知道大事不妙了。
爆炸发生了。
墨者天工飞行器公司的总装车间,按照设计将成为亚洲最大的工厂。考虑到飞行器的规模巨大,厂房的穹顶高度,相当于黄浦江对岸的汇丰银行大厦。工期从1922年末开始,预计在1924年秋天完工,至今已完成一半,毛竹编织的脚手架,犹如一座硕大的城堡……
上海的一个秋夜,阿幽只眨了个眼睛,整个半成品的厂房,全被炸上了天。
她已走到实验室大楼门口,对面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是少年中山反应迅捷,将主人牢牢压在地下,翻滚着躲进坚固的高墙背后,并抬起胳膊保护脑袋。他们的耳膜都被震出了血,玻璃全部碎裂划破了双手,并能感到地面的剧